94

鎂光燈閃爍,咔咔咔作響的快門聲此起彼伏。

“好!女生正臉,男生側臉,看這裡,對,看這裡……”、“男模特雙臂抱在胸前,女模特手搭在男模特肩上,對,看這邊……”

離北安隊主場勞動者體育場不遠的三裡時尚商業區街頭,我和雨洋在一排攝影師的鏡頭前擺動着各種姿勢。對於雨洋這個專業模特來說在單反鏡頭前拍照早已是家常便飯,但對我這個“家居老爺們”來說卻是“大姑娘坐轎子——頭一回”,儘管在年少玩搖滾樂的時代也是鏡頭下的常客,但畢竟都是演出時被觀衆和媒體抓拍,真正“走穴”當模特,這還是第一次。

但自小有表現欲、並且好歹也是半個“公衆人物”的自己並不覺得這種事陌生或尷尬,反而也如雨洋一樣得心應手遊刃有餘,用雨洋的話說:“你的鏡頭感太好了,笑笑,你也是個天生的男模坯子!”

隔天的各大網站時尚街拍版面、甚至一些時尚類雜誌都刊登出了我和雨洋的照片,題目大多是《三裡街拍時尚男女》、《帥哥美女構成年度最佳組合》等等等……

“你知道麼,”雨洋坐在咖啡屋內我對面的沙發上刷着手機屏幕說,“你太會穿搭了,也是個時尚達人呢!”

我笑道,“哪兒啊,我這是‘捨命陪君子’了,爲了跟你拍攝,我這平常大大咧咧的人都穿上了我最拿得出手的幾件衣服,我連套間兒都打開了。”

“這不叫跟我拍攝,這是我搭配着你在拍攝。”雨洋放下手機,一雙閃光的美麗大眸看着我,“我安排的這一切,是爲了讓你快樂!”

“謝謝!”我點頭微笑,“從昨天你約我去那人潮如織的繁華之地拍攝,我就知道,這是你所說的你帶給我快樂的辦法。謝謝你,雨洋!”

“先別忙着謝,”雨洋接過服務員端來的下午茶,給我和她自己各倒了一杯,擡起頭問我,“關鍵是,你快樂起來了麼?”

“我很快樂,真的!”我點點頭。

“你明白我的用意麼?”雨洋問。

“明白啊!”我笑答,“不過,這種求愛方式倒是真挺新鮮的,我是頭一回見!”

“去你的吧!”雨洋哈哈大笑起來,“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一個‘戰鬥精英’不該如此啊?”

“沒有沒有,我開玩笑呢。”我看着雨洋雋美的臉,“我明白你的意思,讓我找到自信,從而更好的去戰鬥!——可我‘本是臥龍崗散淡的人’啊……”

“然而有了快樂和自信你才能輕鬆地‘憑陰陽如反掌保定乾坤’呀。”雨洋說,“不僅如此,我還是想體現你的價值。當然,我知道,你的價值在戰鬥前你那些文藝上的成就已經很體現了,而戰鬥開始後,你爲了家人和自己的尊嚴所做的一切,更充分體現了你的人生價值,現在找你拍攝,是讓你的價值最大化的表現。”

“榨取我的剩餘價值?”我打趣問。

“正是!”雨洋說,“我就是想讓你知道,你不僅在我眼裡,還在所有人眼裡,都是最棒的。不僅內心堅強而果敢,人還帥到……”

我接過雨洋欲言又止的話:“人還帥到一塌糊塗?”

“沒錯!”雨洋又笑了起來,“我跟你說吧,笑笑,我很少跟男模特搭拍的,但是從一年前我們認識,我就早計劃或者說策劃好了,我早晚有一天,得跟你拍一組。因爲……”

“想表白就明說啊。”我壞笑道,“我可以考慮考慮。”

“你看看,說你胖你就喘!”雨洋笑着“瞪”了我一眼,“你現在還是個戰鬥的士兵,等你到了將軍,我再考慮是不是真值得我以身相許。”說罷,雨洋收起了笑容,問道:“哎,說真格的,笑笑哥,案子進展得怎麼樣了?”

我呷了口茶水,往後面一靠,嘆氣道:“該怎麼說呢,不知是福還是新的折騰吧,現在還不可預知……”

於是我將最近發生在東陽區法院與北昌區法院之間交接案件之事簡單地和雨洋說了一下,並且說:“那個庭長老季,顯然是讓我這局外人給說‘妥’了,昨天接小謝法官短信說,老季已經簽字了,也就是兩個法院的交接不成問題了。”我掏出一支菸,忽然想起室內不讓吸菸,於是就沒有點而放在鼻子下面輕聞着,思索着說:“這個事兒倒是讓我跟謝同法官的關係更近了一步,但畢竟‘畫人畫虎難畫骨’,他小謝再平易近人,畢竟不是東陽區這邊的人,咱不熟啊,所以,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吧。”

雨洋想了想,說:“你們那吳律師,包括東陽區法院那沈法官不是說問題不大麼,只要有公函,公函裡把一切寫明,承接方的法院就得照着做!這也是法律條文規定的!所以,只要這邊的交接函件敲死了,你們就沒問題!”

“你這麼說倒也對,”我點點頭,“你的意思是?”

“我的哥哥,你挺聰明個人兒,怎麼想不明白啊,趕緊聯繫你們那沈宇法官,在他還沒郵寄交接函件前,讓他把函件上你們該拿多少錢都寫明白了,白紙黑字,然後再蓋章!”雨洋說。

“哎呦美人兒,你可提醒了我了!多謝!”我看看手機上的時間,“我現在就去!”

“去什麼呀!”雨洋說,“都六點了,人法院早下班了!明天一早你就去!今兒你先別忙着走了,我用你得用個夠。聽說你包兒裡還帶着件北安隊服?”

“是啊,就是昨天三裡拍照沒用上。”

“行了,您啊,再跟我走一趟吧!”雨洋笑道。

“你今兒算是給我綁架了,小祖宗!”我說,“這又去哪兒啊?“

“對面兒!”雨洋一指馬路對面宏偉的體育場,“北安俱樂部!”

“去那兒幹嗎?今天又不是比賽日。”我問。

“北安俱樂部聯繫了我,讓我去拍‘最美第十二人——球迷形象代言人’的照片,我跟他們說,那得有個條件,我得帶一個人!一個男生跟我一起拍!”

“妹妹可曾說的是寶哥哥我?”我笑道。

“你該問我‘妹妹可有玉?可曾讀過什麼書?’”雨洋說,“好了,別貧了,今天不需要四書五經,你今天就跟林妹妹……啊不,就跟雨妹妹我走吧!”

“綁架!絕對是綁架!”

“就算是吧,你去不去吧?”

“去。”

……

週末,北安隊主場的中超聯賽,開場前,勞動者體育場電子計分大屏幕播放了一組爲慶賀俱樂部成立二十六週年而拍攝的球迷照片,題爲《最美第十二人》,我和雨洋的數張照片赫然在目,看臺上,我周圍的球迷友人看到後幾乎“炸窩”。那天起,我在球迷中成了“名人”——甚至成了可以“沾沾自喜”的“明星”。

是的,在莎莎離開的苦澀、戰鬥焦灼的無奈那雙重灰暗的日子裡,我卻迎來了另一種快樂,一種只有雨洋能帶來的快樂。

當我問及她爲何如此時,雨洋只是淡淡一笑,說了句:“你開心,我就開心。”

我想起了王菲的歌。

這又是一隻上天派來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