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
不要向別人借錢，更不要借錢給別人。——威廉•莎士比亞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詩經•秦風•無衣》
篳路藍縷，以啓山林。——《左傳》
我們需要經受磨難才能發掘人類智力的某些神秘寶藏。——大仲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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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燦用指關節輕輕敲了敲我們之間相隔的玻璃。
我擡起頭，看到俊燦在導播間向我伸出五個手指，提示我五秒後直播繼續。我點點頭，把掛在脖子上的耳機戴回原位，同時把面前工作臺的話筒音量鈕逐漸上推。
四，三，二，一。
“各位聽友，歡迎回來！”儘管沒有觀衆在面前，我還是露出調動自己和聽衆情緒的笑容，“您現在聽到的是正在直播的都市脈動調頻《綠茵無極限》節目，現在是北京時間2014年7月11日上午九點零五分，我是您的老朋友、今天的代班主持笑笑！哦？從面前的屏幕剛看到有聽衆在我們的微博留言——HOW OLD ARE YOU？怎麼老是你？帥哥俊燦呢？原因很簡單，我比他帥啊！”
俊燦在導播間翻了個白眼做誇張暈倒狀。
“開個玩笑啊！”我笑道：“我們哥倆輪流換班，他導播幾天，我主持幾天，我導播幾天，他主持幾天，恐怕這個模式在全國廣播系統也是先例了吧？哈哈……好了閒言少敘——這就不少了，剛纔一曲老歌，BEYOND樂隊的《海闊天空》，想必各位聽友已經從這經典的旋律與歌詞知道我們播放此歌意欲何爲了，是的，送給熬夜觀賽了將近整一個月的您，我們互相道一聲‘辛苦了！’——因爲我雖然是個僞球迷，卻也如所有狂熱的真球迷一樣一路熬夜看過來的，而這歌更送給三天後即將走向巴西世界盃巔峰對決的德國隊與阿根廷隊！”
說至此處，我下意識地揉了揉眼部，雖然沒有鏡子，但我也知道我定是眼白泛紅、眼圈發黑——典型的持續熬夜反應。
“看到又有聽衆在我們的微博上留言了，”我貼近麥克風繼續直播，“這位網名‘雙喜捉妖’的聽衆——哇，這一聽就是郭德綱老師的忠實擁躉——他說，‘感謝貧嘴但是幽默睿智的笑笑’——我謝謝您的誇讚——‘和俊燦一個月來帶給我們這樣精彩的世界盃話題節目，你們辛苦了，另外，正如BEYOND歌詞——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哪會怕有一天會跌倒，放棄了理想誰人都可以，哪會怕有一天只你共我，永遠高唱我歌！這不正是拼搏在綠茵場上的足球運動員們真實的寫照麼？也送給主播導播們共勉，更與所有拼搏在人生和生活戰場上的人共勉！’——哎呀，這位聽衆說得太好了！給雙喜點贊！雙喜臨門，多捉妖怪！”
我點點頭，同時指了指導播間裡的俊燦，他這個BEYOND忠“粉”果然在看着我得意地微笑。
“另外，這位聽友還說，”我盯着電腦屏幕念道：“‘難得的三天決賽前間歇期，在大家可以充分補充休息的同時，是不是作爲北安足球隊忠實鐵桿球迷的笑笑能聊聊咱們自己城市的球隊北安的事？’——各位，我聽到這個是真亢奮！然而，您也知道，現在也正是全世界聯賽爲世界盃讓路的集體大間歇期，別說沒有聯賽了，估計大部分的北安球員也都在熬夜觀賽，畢竟再大的球星也都是球迷，更何況這是全世界的一場整月狂歡呢？不過各位彆着急，世界盃結束後國內聯賽立刻會重燃，屆時咱們再細聊北安隊的事！讓我們先期待7月14日凌晨‘戰車與堪帕斯雄鷹’誰將捧得大力神吧！”
玻璃那頭的俊燦指了指我，用嘴型告訴我下面的環節該開始了，我做了個OK的手勢，說道：“好了，今天的《綠茵無極限》節目環節暫且告一段落，現在讓我們‘換換腦子’，每天的固定節目評書連播節目時間到，有意思了啊，今天開始我們將給大家來一部新的——金連芳老先生演播的長篇評書《六扇門內好修行》。”
俊燦朝我點點頭，意爲可以開始了。我拉下麥克風音量鈕並按動了連通導播室被俊燦調好的錄音系統鈕，耳機裡同步傳來了金老那聽似沙啞卻有其獨特魅力的嗓音：
“說書唱戲勸人方，三條大路走中央。善惡到頭終有報，人間正道是滄桑。各位，開始之前我先賣弄幾句，何爲‘六扇門’？古時老話兒‘衙門口’的意思，因爲古代的衙門都是六扇大門，而在這裡進出的官人大多是爲打官司的民衆解決矛盾的。誰家趕上官司都是着急上火甚至人命關天的大事，而在六扇門內的官員判案往往一念讓人天堂，一念讓人地獄，這裡是見證人性的地方，也是修行人性的地方，此謂‘六扇門內好修行’是也……”
我把耳機掛到脖子上，伸了個極其舒服的懶腰，靠在椅背兒上閉目養神，連日的熬夜看球讓自己疲憊不已，但亢奮的神經又趨使着我精神頭十足地每天凌晨觀賽完畢就馬不停蹄地奔到電臺做直播節目，全身心都在足球上了，這時的我是沒心思和電波那頭的聽衆一起欣賞評書藝術的。然而……
我卻忽略掉了金老開篇的話，更忽略掉了那句安在即將頻繁進出“六扇門”的自己和家人身上再合適不過 “定場詩”。
也沒有預言告訴我，我即將開始一場提心吊膽、波雲詭譎甚至驚心動魄的跨越四載的度劫之途；一場漫長且艱辛無比的正邪交鋒、善惡之戰。
一念天堂，一念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