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無論怎樣,吳鯤鵬吳律師已經是我家的專職“軍師”了,此時也只能找他出謀劃策。

由於4月初母親給吳律師那次近乎神奇又近乎天助的診療,吳律師已於五月初奇蹟般地出院了——4月的那幾次立案“外勤”,其實我們怪不落忍的,因爲那時吳律師尚在住院治療階段,是我們生生將人家“拽”出來爲我們服務的,直到現在我們全家還是覺得那時我們太過“殘忍”,所以立誓定當加倍感激報償,這是後話。——除了醫生囑咐的平常要多注意休息、避免過度勞累,以及按時服用醫院開的藥品外,如今的吳律師幾乎康復如初!除了我家的案子,也絲毫沒有耽誤其他案件的工作。這是很讓人欣慰的事。

然而正如我路上想到的一樣,來到律所後見到吳律師,他對於這種“不可抗之因素”似乎也無可奈何無計可施。

他沉思了半刻,忽然靈機一動,“要不這樣,小劉,你文筆好,你以你的名義給審務辦寫封信,而且直接寫給那艾法官,你把你家這情況再闡述一下,尤其是你父母身有殘疾、爲社會弱勢羣體這個情況一定好好闡述一下,因爲從尹雯那把材料遞交到他們那裡後,一來,他可能還沒有看,因爲把你們那份也放在排着的隊列裡了,二來,他就是看了可能也沒仔細研究你家的特殊情況,所以感受不到那種十萬火急,三來,請求甚至懇求,甚至哀求其給咱們‘加個塞’。——咱們這可不是哭可憐兒,更不是無理取鬧,咱們這真真兒地是實事求是!然後呢,你給東陽區法院一樓那查詢窗口送去,你沒見那窗口掛着個牌子麼,上寫‘代管材料遞交’——那就是給沒有接待室和接待日的部門、以及當事人找不到審判庭法官的時候,負責傳遞的便民措施!像你這個給審務辦遞交的信函,他們一定管!”

我連忙點頭道:“您說的對!這是個方法,可能比長時間打電話找不到人要好,甚至這樣的‘土方法’比打電話更快捷!”我轉念一想,笑着望向吳律師,又說道:“哎?吳律師,我不是偷懶犯懶啊,寫這個我責無旁貸也得心應手,但是我覺得,您作爲律師如果來‘幾筆’律師公函,我給一遞交,是不是效果更好啊?”

吳律師笑了,說:“你錯了!小劉!恰恰有時,比如說這種時候,我是不能‘出手’的!我作爲律師,如果寫這種信,一來,有替當事人打悲情牌的嫌疑,二來,好像我拿我律師身份‘壓’法官一頭、對法官工作指手畫腳下命令似的!你說是不是?”

“明白了!您這樣一說,我就豁然開朗了!”

“小劉,你要知道,我們開具的東西,看似‘萬能’,實則有時可用有時不可用。”吳律師把說道,“這律師函,甚至律師證,剛纔你這種情況就不適用,可對庭審法庭的尹雯法官他們甚至今後到了執行局階段的執行局法官,都是有用的,還有一種適用就是‘敬畏’律師這行業甚至不太瞭解律師這行業的,哎,你別說,能‘管點兒用’。舉例說明,比如4月14號那次,物業經理,看了我的律師證,當時就開出證明來了——儘管沒蓋章。”

“那天的事不提也罷,我總覺得4月14日那全天的折騰真是不堪回首!”我笑道。

“但也是相輔相成或者承上啓下,用你愛說的話說就是種因起了果——這不,若沒那天的事兒,也就沒現在東陽區法院這些故事了。只恐怕,要真那天在北昌區立了案,折騰的事就更多了!”吳律師說。

“是!您說的有道理!行,吳律師,那就這麼着!”又聊了幾分鐘後,我站起身,“那我先走,今晚我就把那張‘情感牌’給搞出來,然後明天一早,我給窗口送去。若說‘死馬當活馬醫’有點過了,也不至於,但咱們現在只要是條路就不能放過。”

“對啊,現在多想也沒用,再多想也是自己嚇唬自己,所以放鬆點兒,小劉!”吳律師起身拍拍我的肩膀,“那我就不送了,有新情況及時電聯!”

“得嘞!”我雙手一抱拳——這是我的一個常規動作,以示告辭或對他人的尊敬,但這個動作在四年中我對形形**的人物也許重複了上千次。我拉開門,準備離開律所。

“哎!等等!小劉!留步!”吳律師突然在背後喊住了我!

我嚇了一跳,這種聲音平常在吳律師口中不常見,我趕忙回過頭,以爲出了什麼問題:“怎麼了?吳律師?”

“我這兒突然有了一個新主意!”吳律師一臉神秘地笑,朝我走來,“我不敢打保票能夠管用,但是肯定比你明天把信遞交到窗口這招兒要管用!”

“您說您說!”我又拉了把椅子坐下了,說:“我洗耳恭聽!”

相聲演員這行,常把舞臺上演員演出時抖出的超出先前搭檔間“對詞”的臨時笑料——也就是“包袱”稱爲“砸掛”,也叫“砸現掛”,或者管這叫“起飛智”。

那一刻,吳律師給我出的主意,讓我茅塞頓開!我腦中同時想到了“飛智”這個詞,當然,也可以成爲吳律師的“現掛”。

豈知,這飛智、這現掛,竟然起了舉足輕重的作用!甚至扭轉了戰鬥的走向!

那一刻起,一直貫穿今後的日子,雖然我們嘴上還稱吳鯤鵬爲“吳律師”,但在我和家人心裡,吳律師就是“小諸葛”一詞的詮釋者了。

後來我經常和吳律師開這樣的玩笑並引得他開懷大笑:“您在接案時收取了我們僅僅一萬元的律師費,那麼您這一個主意,這絕妙的點子——它的價值就佔了八千。”

甚至更多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