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一下安靜下來,我們三個彼此間忽然對視,見我爸氣勢洶洶的向我走來時,我連忙向後躲,邊躲邊說:“不是你想象那樣。”
“那你告訴我什麼樣!”
這事兒根本就不怪我,稀裡糊塗我怎麼就成了不要臉的惡魔了,將目光投向了高莉婭,事情因她而起,還未等我與她對質的時候,忽然,我見高莉婭捂着臉哭了,她拿起了沙發上的短裙擋着自己的胸口,蹣跚跑到我爸身邊,一把抱着大腿就開哭。
“爸,高飛想要把我那樣!”
“你特麼胡說!”
可還未等我繼續爲自己辯解的時候,我爸的腳已經上來了,他一邊打一邊罵我是野種,家裡茶几上的菸灰缸就這麼直接的拍在我的腦袋上,我捂着頭一言不發,現在多餘的解釋已經沒有用了,他居然相信一個浪貨的話,不管說什麼,也敵不過高莉婭的哭。
我爸打我打的非常狠,我蜷縮在角落就像一條狗一樣舔着自己的傷口,我沒有反抗,只是想不明白爲什麼,他是我父親,難道不知道是什麼人麼?洗頭房這麼多年,我除了和雯姐那次,什麼時候做過出格的事兒。
高莉婭在一旁添油加醋的哭嚎,不知道爲什麼,她的眼淚居然可以流的那麼的肆無忌憚,就在這時,我爸的一句話徹底把我激怒。
“老子不知道替誰白養了這麼多年,本來念在這麼多年父子感情就想着事情過去了算了,可特麼居然想侮辱我女兒!”
我爸氣的臉通紅,而這也激怒了我,罵我可以,但是這麼侮辱我媽不行!站起身,對着父親大吼,但這也隨之招來了他連續的幾個耳光。
我被打的再次坐在倒在地上,肉體上的疼痛已經無法和內心相比,我這麼多年一直認爲祥和的家庭,卻背地裡有着這麼多的骯髒,看着滿地的鮮血都彷彿是一種極強的諷刺。
我扶着沙發再次站了起來,叫了他18年的爸爸,到頭來卻發現他不是我親爹,無所謂了,仔細想想這麼多年,好像活的確實可悲,試問天底下有哪一位父母肯讓自己的兒子來這種地方幫工收錢?
盯着父親有些泛紅的雙眼,我指着廚房的位置,胸口猶如刀割般的對他說:“那裡有刀,今天要麼你砍死我,要麼讓我走,從今天開始,你是你,我是我!”
看着旁邊表現的就像林黛玉一樣的高莉婭,我對她豎起個大拇指,她贏了,而我輸得卻不只是父親的信任,更是那張薄如紙般親情下的一聲野種。
這一次父親確實沒有再打我,他和高莉婭二人爲我讓開了路,走出了那個住了18年的家,我非常茫然的走在空蕩的大街上,就這樣一直走,一直走到走不動的時候,就坐在路邊,看着那些醉醺醺的流浪漢,我發現自己居然與他們沒什麼分別,整個世界居然沒有高飛可以棲身的地方。
好在我比那些流浪漢強了一些,我有錢,找了間小旅館,我一直躺到了下午退房的,這一整天的課我也沒有上,想必老班會給我爸打電話,我其實也挺好奇他會以什麼理由來搪塞老班,自己的手機從昨天一直到現在,除了10086的動感學堂的提示音外就像是死了一樣。
隨便找了一間麪館吃了點東西,拿出手機我又打給了我媽,還是無法接通的狀態,現在必須要找到我媽,情況不一樣了,我得知道高耀祖到底是不是我親爹,他們二人之間到底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兒。
想了想,打給了紅姐,她早些年在我們家的洗頭房下海,不過人家現在上岸了,換了身行頭當上了白領,算得上勵志類典範。
最主要一點,她以前來過我們家,和我媽關係還算得上可以,通了後,我說自己是高飛,那邊倒是挺熱情,隨即問了我媽的消息,紅姐顯得有點支支吾吾的。
感覺有些不對勁,我就連續追問了幾次,紅姐說:“你媽,你媽和一個美國人走了。”
“啥!美國人?”我當時就愣住了,在我的印象裡,我們家也從來沒有來過什麼外國人啊,難道我媽還上facebook?而且很顯然我不是什麼混血兒,那這麼看我爹還成了迷了?
和家裡的事兒簡單對紅姐說了一遍,又問了我是不是高耀祖親生的。紅姐長長的嘆了口氣,說:“小飛,你也長大了,我也不用瞞你,其實早些年,你媽是有名的交際花,後來跟你爸出來跑江湖,有了你以後,你媽也不確定你到底是誰的。”
掛了電話,我揉了揉臉,真是諷刺,自己還叫囂人高莉婭破壞我的家庭,到頭來我和我媽都是介入人家生活的混蛋而已,而且居然我差一點還特麼成了混血兒?
既然我不是高耀祖的親兒子,那也沒理由回去那個家了,兜裡的還剩下點錢,我開始想回學校,後來一想反正自己學習也不好,索性不念了。
對自己做了一番評估,高中文理科一概不會,一身上下除了跑步快點外,就剩下拉皮條是專業的了。
可現在少了高耀祖的百年老店,自己根本就啥也不是,再過幾天吃飯還真就成了問題,本着老天爺餓不死瞎麻雀的思想,就想着靠自己闖一番天地,讓高耀祖和我媽都後悔。
還未等我豪言壯語發完了宏願的時候,電話響了,我一看是大海,接通了電話後,那邊急促的說:“小飛快點來學校,高三那幫煞筆和咱們約架,剛得到消息這次他們田徑隊的隊長領頭,咱們這邊我昨天找了黃文波,在二高叫來幾個人,一會兒東郊小樹林,你快點回學校來集合。”
我說馬上就到,這場矛盾是由我小三子引起來的,我,大海,小三子我們三個一直都相當鐵,不過小三子這個名兒來的很貼切,他就喜歡當小三,可偏偏都是無意的,只要他和哪個女的處對象,這個女的就必定有對象。
我趕忙打車回了學校,自己的豪言壯語先放在後面,兄弟有難這事兒先解決了纔是,而且田徑隊的隊長帶人,那也算是硬仗,那幫傢伙一個個壯的像個牛犢子似的。
到了校門外和門衛商量了好一會兒,才放我進去。一進了班級,就看到我們班的15名男生,兩個僞娘一個不落的都在那兒,大家手裡都拿着凳子腿,見到我進來,大海連忙跑過來,懊惱的說:“小飛,昨天黃文波放了我鴿子,說今天能過來幫忙,還沒動靜了。”
看着大家一臉的愁容,我倒是看的很開,反正我是打算不讀書了,今天這場仗算是給兄弟出頭了,至於過後的事兒,無所謂了。
我說沒事兒,遇到事兒不能慫,而且這次事兒的原委我也知道,主要一點還不是因爲小三子的愛情故事。看他一臉愁容擔心的樣子,我走上前拍拍他肩膀,安慰他沒事兒,有事兒就打唄,怕他們幹啥。
這個時候我發現了所有人表情都很奇怪,尤其是“大芳小芳”,他們兩個嘆了口氣,大芳娘氣兒的說:“害怕的話就去認慫,那個田隊長以前可是練散打出身,而且聽說他的哥哥啊,在校外也是個大混子呢,你們輸了不丟人。”
我是洗頭房老闆他兒子,或許我爹認識點混子幫着小姐解決一些麻煩,可是我不認識啊,我就是個收錢的,外帶學習不好的好學生而已。
但不管怎麼樣,有事兒就不能怕,我鼓舞着大家的氣勢,小三子忽然嘆了口氣,在椅子上坐起,說:“算了吧小飛哥,我認了,這事兒我就不連累你們了。”
“那個高飛,今天我舅姥爺來,有點事兒,我先走了。”
“我們家今天聚會..”
“我大表哥結婚.”
不到十分鐘,十多個人陣營就剩下我,大海,小三子,大芳和小芳。小芳一邊照着鏡子一邊用他那極其細膩的嗓音說:“還是我們兩個夠爺們,走吧,我們哥倆陪你們三個去打架。”
大海先是尷尬的笑笑,就當背水一戰的情形越來越重的時候,教室的門忽然開了,進來一位戴眼鏡的學生,顫聲說:“田哥說了,今天他他有事,明天晚上放學再約。”
我們五個大眼對小眼的看了半晌,在男子走後才反應過來,今天算是躲過去了。
不過,我確實想出遠門不念了,可這個時候走確實很不義氣,想來想去就藉口說自己離家出走沒地方待,正巧大海說他爸和他媽吵架,兩個人都離家出走,家裡沒人。
想着幫小三子解決完了麻煩,我就去廣東,那裡應該能發揮我的特長。到了大海的家,整整一夜都在聽大海抱怨黃文波的不義氣,又說那個小子有校外人脈,可是卻一點不幫,昨天晚上白花錢了什麼什麼的。
我也懶得聽,這年頭求人不如求己,找誰也沒用,真格時候也很難靠得住,不知不覺第二天了,想着人生當中的最後一堂課,我還索性在大海那兒借了筆和本。
坐在班級的座位上,當上課鈴響起的時候,老師帶進來了一位同學,我愣住了,她居然是高莉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