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的那場刺殺,至今仍讓老實本分的公西家心有餘悸。大哥子安專門請了所謂的高人指點一二,看看公西家是不是有什麼劫數。
百兩黃金從“高人”那兒也只換來兩個字:宅兇。
就爲了這兩個字,公西誠辛辛苦苦賺來的銀子嘩啦啦的往外流。不僅在慶州另闢新居,就連公西誠在京城剛買的宅子也被賤賣了,只有上水園在“高人”的批准下倖免於難。公西誠本就是個敗家的主,只要家人高興怎麼折騰都可以。
在京城新置的“房產”位置極好,鄰近的都是書香門第。公西意嘲諷公西誠,明明是奸商一枚還學人家附庸風雅。
“三小姐自打從洪雨閣回來就縮在房間不肯出來,一直呆到晚上滴水未進的。”木紅迫不得已硬着頭皮去稟報公西誠。公西誠淡淡微笑:“她?失戀了。”
木紅被公西誠少有的微笑和溫柔熱紅了臉,十六七歲正是女孩子們情竇初開的年紀,木紅也不清楚二少爺爲何總是對自己笑,想着臉更紅了。
公西誠沒注意到木紅的異樣,囑咐道:“去給三小姐熬點紅豆粥暖胃,明天記得照我安排的晚上帶三小姐到歸清河畔。”
公西意把房門、窗戶都關的死死地,從牀底下拉出自己的“小金庫”倒出來金銀首飾銀票什麼的,終於在盒底找到了那封血書。
公西意不關心血書裡寫的是什麼,她只是覺得自己現在拿着這個好像不太合適了。自己是喜歡樑簡的,可是悲催的人生就是喜歡的人要娶媳婦了新娘不是你;看着血書心裡又開始懷疑,自己不會喜歡樑簡的,自己見到他心跳都不會加快……正糾結着,敲門聲響起。
公西意手忙腳亂的把血書塞進箱子裡,又抓起各種物品堆在上面,這才跑去開門。
“還在想樑簡?”公西誠走進被翻得亂糟糟的屋裡,“想他都可以不吃不喝了。”
“與其說我在想他,不如說我在爲自己悲傷。”公西意愁容滿面,“誠王八,你說我明明是女主的命怎麼會有女配的結局?”
“什麼亂七八糟的。蜥蜴,明晚在歸清河設宴,你跟着木紅過來。”公西誠看了一眼公西意的小金庫,忍不住調侃:“這麼多年攢下這麼點兒?”公西意咧嘴假笑兩聲:“不然誠二少接濟接濟我這個窮人?”
“拿着我給你的半塊玉,去惠元總票號見識見識什麼叫金庫。”公西誠隨口提到,“就當我送你的生辰禮物。”公西誠沒告訴公西意的是,那半塊玉可不僅僅只有在惠元票號任意支取銀票這一個功能。
公西意一臉懷疑:“你不是逗我呢吧?”公西意怎麼敢告訴公西誠,那半塊玉早在宮裡就弄丟了。
“信不信由你。”公西誠不再多說,“等會兒木紫送來紅豆粥,你多少喝點。”公西意看着公西誠出去的背影懊惱不已,誠王八要是知道自己把玉弄丟了肯定會生氣的。
“小姐,我們真的要在這兒吃午飯嗎?”木紅仰視着京城第一樓——望仙樓,有點怯場。能來這裡的都是達官貴人、富商王侯什麼的,她可是清楚地記得小姐出來的時候就帶了十兩銀子。
“沒事兒,我都打聽清楚了。二哥今天就在這兒談生意,吃完飯讓他付錢!今天我可是壽星!聽我的!”公西意心裡有底兒,自己懷裡可是揣了一張千兩銀票,不信吃不起這一頓!
“兩位小爺,裡面請。”不愧是第一樓啊,一聲小爺把公西意叫得舒舒坦坦的。上了二樓四處尋找,沒找到公西誠的影子。
“你們店裡面都有什麼好吃的?”公西意上下打量這家酒樓的裝潢,看來這兒的老闆很有品味嘛。
“這位爺,咱們望仙樓有菜單您先看着。全是按照菜品受歡迎的程度排列的,半個月換一次。這可是對面的半月樓比不了的。”
公西意看着自賣自誇的小二,拿着菜單樂得不行:“甜品就要杏仁佛手、蜜餞桂圓;桂花魚、醬蝦冬筍、兩份荷葉膳粥、香辣黃瓜條。就這些。”
“得嘞!小爺稍等片刻!”
公西意正在悠哉悠哉地看風景,木紅突然小聲提醒道:三小姐,我們是不是躲一躲?
“躲?躲什麼?”公西意迷茫地問、
“皇上他們……”木紅壓低聲音。
公西意扭頭一看,樑辰、樑簡一羣人走了過來。公西意鎮靜地說道:“慌什麼,咱倆現在這張臉連親孃都認不出來。”
不一會兒,小二跑過來道:“兩位爺,您看你能否移到一樓。我們東家來了,二樓以上暫不待客。”
皇帝來了可不就得清場。這酒樓都是給有錢人開的,雖然自己也挺有錢的。“一樓就不必了,我們去對面吃。就是不知道這半月樓的東家是不是也要包場。”公西意笑眯眯地說道。
正準備離開時,一隻手突然“啪”的拍在桌子上:“我們不走!你們這酒樓要是隻伺候東家,那趁早關門好了!”桌子頓時散架。
公西意捂臉,完了這小姑奶奶怎麼跟來了。
“好你個公西……嗚……”公西意一把捂住越芒丹的嘴,尷尬地衝着店小二解釋道:“我家娘子年齡小不懂事兒,這張桌子我賠給你。”
越芒丹一口咬在公西意胳膊上,公西意疼的收回手。“你出來好吃好喝竟然不叫我!還有你!”說完狠狠地瞪了木紅一眼。
“我的小姑奶奶,咱出去再說,別影響人家做生意啊。”越芒丹蠻橫慣了,不理會公西意,一屁股坐下:“小二,去告訴你們東家。要麼讓我們坐這兒吃完這頓飯,要麼我今天就把這望仙樓的招牌摘了,出去宣揚你們望仙樓店大欺客!”
“外面怎麼了?”樑辰是暗自帶着止心出宮的,並不想引起什麼騷亂。
“臣怕他們擾了皇上的清靜,便包下了二樓。可能是幾個不願走的客人,臣去看看。”忽哲宇起身道。
樑簡翻看着菜單,漫不經心道:“望仙樓不是傳言不能包場嗎?”這家望仙樓近些年顯現出來,尤其是去年,成功擠掉樑遠名下的延禧樓成爲京城第一樓。爲此樑遠跟皇兄抱怨,皇兄這才興起非要來看看。
“可能只是傳言,做生意的哪有不想賺錢的。”忽哲宇怕再鬧下去擾了皇上的雅興,決定出面調解。止心好不容易出一次宮,也跟上去看熱鬧。
“這位姑娘,不妨給在下一個面子。在下今天有貴客相迎,姑娘的損失在下可以補償。”忽哲宇常年征戰沙場,並不知道如何跟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打交道。
“娘子~走了走了!”公西意借坡下驢,沒想到忽哲宇都出來了,萬一等會樑簡也出來了,那豈不是有穿幫的風險,樑簡可是見過越芒丹的。
越芒丹心裡可沒有什麼小九九,今天被公西誠拋棄就已經很不爽了,沒想到吃個飯還能被轟出去!“補償?本姑娘十分不愉悅的心情你拿什麼補償!”
越芒丹越想越生氣,指着公西意發起瘋來:“還有你!誰是你娘子啊!坐下!陪我吃飯!”止心在一旁眼看自己幫不上忙,只好去找酒樓老闆。
不一會兒,幾個五大三粗的人走了上來“請”公西意三人出去。推搡之間,公西意不小心被凳子絆倒一頭撞在桌子上,雖然沒出血但腫了一個包。
誰都沒想到竟然會有人因此受傷,這麼火上澆了一點點油,越芒丹踩着窗戶飛了出去一手拆了“望仙樓”的招牌砸了個粉碎。然而受害者本人沒什麼自覺,除了有點疼之外公西意更擔心的是,自己臉上那層“面膜”好像擦破了。
止心沒想到酒樓裡的人會動粗:“這位公子你沒事吧,我要是知道他們這麼粗魯就不會叫他們了。”
公西意手捂住“傷口”連連擺手:“沒事兒!小傷!不礙事的!”
忽哲宇本無意傷人,也開口道歉。酒樓老闆卻拉着公西意不依不饒:“這位公子,您夫人砸了我們的招牌!要是不給個說法,您可不能走!這招牌可是京城才子穆恭年親筆寫的,價值不菲。”
公西意只怕呆的久了露出破綻,只好應承下來趕緊了結:“我賠,肯定賠!要多少你開個價,一千兩夠不夠?”酒樓老闆笑了:“一千兩,京城第一樓的招牌就值區區一千兩?”
越芒丹語氣強硬道:“要錢一分沒有,要命也得看你拿不拿得到!”
“好了!”公西意快要破功了,最討厭吵架了。
“這位公子受了傷,老闆就莫再爲難他們。”
周圍看熱鬧的安靜下來紛紛倒吸一口涼氣,可不一會兒就炸鍋了!這是哪家的姑娘,簡直貌若天仙,聲音更是十分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