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止心今兒應該去忽家纔對,公西意十分抓狂,煩躁地撓了撓頭髮。“後來呢,長公主的馬車是往哪個方向去的?”
林實安慰道:“王妃放心,老奴看那跟隨的僕從,定是去了恩親侯府。只是長公主神色不太對,怕是有什麼事兒。”
“恩,我知道了,謝謝林伯。”公西意咬咬牙,即使不合禮數也要去長公主府一趟了,“麻煩林伯幫我準備馬車,要不起眼的那種。”絕對不能用門外公西誠的寶馬香車,太招搖。
“要不等王爺回來?”林實爲難,“長公主還未回宮敬茶就先登門王府,已然不妥。若是王妃……”
“林伯——不會讓別人看出來的,我保證。”公西意雙手指天作發誓狀,林實笑着搖搖頭。這意王妃剛進門時,他恭敬相待;時間久了,他是真的恭敬不起來,平添幾分親切。看着公西意,總讓他想起遠嫁的小女兒,兩人一樣的愛鬧騰又愛笑。
長公主府,比正光王府大,比正顯王府雅緻,比皇宮秀麗。這是公西意的直觀感受。一句話,皇室兄妹幾個的府邸就屬這長公主府最討公西意喜歡。昨天計較着樑簡和徐恩,她都沒有參觀一番。
在屋裡呆得悶,止心坐在那兒一句話不肯說。公西意怎麼逗,她都面無表情;再逗,就哭了。
“小姑奶奶啊,都一下午了。沉默然後哭,哭然後沉默,你這是在蹂躪蹉跎姐姐我脆弱的心臟,知道嗎?”公西意自從斷髮後,髮型就是她心情的最好體現。比如幸福的時候,頭髮總是溫順地趴着;狂躁的時候,就是一頂雞窩兒。
“他們都知道了。”止心憋了半天,才說了這麼一句。公西意差點忍不住爆粗口,忍了又忍道:“他們是都知道了,你姐姐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止心淚眼看着公西意,咬着紅脣,手還有些發抖:“昨晚……昨晚,忽大哥回將軍府了。”
公西意明白了,她還以爲出什麼大事兒了呢。鬆了一口氣後,啞口無言。她真不知道怎麼安慰,要是她的話,這根本就不是事兒啊,樑簡又不是沒幹過。想當初,她撲啊撲,樑簡躲啊躲。
但是止心,受了很大的打擊吧,甚至是恥辱?
“那個,發生什麼了?他不是大將軍嘛,突然有個緊急軍務什麼的。”公西意說完都像抽自己一巴掌,編的什麼爛理由。
她走過去附在止心耳朵旁道:“告訴你個小秘密,我和三哥新婚之夜也沒……咳咳,這很正常。何況你是公主,大將軍緊張啊。恩,就是太緊張了,他可能怕你。”
止心一個勁兒搖頭:“他說,我若是不願,他便離開。”
“啊?”公西意沒聽明白。
“我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啊。姐姐,他是不是討厭我?”止心一手擦乾眼淚,“是止心錯了,止心不該去求皇兄。姐姐,他以後會不會更討厭我了?”
“哎呦我的妹啊,你是不是做什麼了。忽哲宇要是那麼說的話,肯定是你的什麼舉動讓他誤會了。止心說真的,你是公主他是臣子,何況你們年齡差距那麼大,代溝都能……”公西意突然想起來了,問道,“我給你的畫,你給他了嗎?”
止心搖搖頭,她自己還沒來得及看。
“我讓你三哥去找他談談,到時候你想辦法把那幅畫送給他,一定要親手送啊。”公西意看着止心哭花的臉,逗弄道,“看這小臉兒~像你這麼一朵小花啊,別說他們那些老男人了,就是我有時候也忍不住想摘啊。”
“老男人?”身後一道熟悉的男聲穿過公西意耳朵,直達心臟。
媽呀,一定是她的錯覺。
“公西意,你說的是哪些老男人?”能把這個名字叫的如此讓人膽戰心驚的,這世界上就只有一個人。
傻笑,是一種藝術。比如現在,公西意一百八十度轉身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也是一百八十度轉換,笑的很燦爛。
“給皇上請安,萬歲萬歲萬萬歲。”聲音越來越小,但還是慶幸不已。上天待她不薄啊,幸好不是在她說樑辰壞話的時候搞這種突然襲擊。
“止心參見皇兄。”
“都起來吧。”樑辰是便服出宮的,也沒讓下人們傳話。止心的事兒一天就傳遍了,滿朝文武都在看他這皇帝的笑話。天子能賜婚,卻賜不了姻緣,這事兒他不能再插手。
“陪朕走走吧。”樑辰本有話對止心說,但見到公西意後他改變主意了。
公西意對這種邀請是拒絕的,每次見樑辰,她都壓力山大。剛開始,樑辰的儒雅讓她以爲這位是個仁君;後來小太監被打和包庇夜初言,兩件事讓她明白,皇帝就是皇帝;再後來,政變的血腥結局徹底刺激了她,對正仁王府趕盡殺絕,連襁褓中的孩子都沒放過。
她挺怕說錯一句話,腦袋就搬家了。重點不是死,而是死的很慘,還連累家人。
“公西意?”樑辰催促道。
“哦,這就來。”想歸想,她還是小跑着跟上了。
“最近看什麼書?”樑辰走在中間,止心和公西意一左一右。
公西意自動屏蔽,這種沒有主語的問題她可以不回答。止心也不回答,她知道這問姐姐的。
“公西意!”
“到。”公西意一個激靈,“最近不看書。”嚇死她了,差一點來一個稍息立正。
“怎麼心不在焉的?”樑辰一張臉,看不出情緒似笑非笑。
“沒有,我以爲皇上問止心呢。”公西意繼續傻笑,天啊,誰來救救她。跟皇帝沒有共同語言的孩紙,就不要站在這裡找死了吧。
“蒙珞有孩子了,你知道吧。”樑辰問這話時,目光掃了下止心。
“知道,昨天剛知道的。”公西意手沒地方放,索性背在後面。
“是嗎?”樑辰不溫不火的吐了兩個字。
“是……啊。”公西意猜的心很累,這樑辰到底是高興呢還是不高興呢,“是昨天才知道的。”
“朕今天早上才知道。”樑辰一句話差點把公西意嚇跪下。不會比皇帝知道消息早也是錯吧?她真想找一塊兒豆腐,撞死算了。
止心始終沉默不語,靜靜地跟在後面,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
“那個……”公西意受不了,這也太忐忑了。
“你和樑簡,也該要個孩子了。”樑辰的臉色漸漸不太好了,“朕聽說你最近病了,一直在服藥,不如找個御醫給瞧瞧。”話說得很慢,沒有半點關心的味道,更像是一種提醒或者說——警告。
“啊,是樑簡告訴皇上的?不是什麼大病,多謝皇上關心。”公西意的手心滲着汗滴。
“樑簡寵你,自然不會由你病着。朕只是問問,怎麼這麼緊張?病了就找個御醫,藥可不能亂吃。”樑辰點到爲止,“行了,朕還有話跟止心說。”
公西意落荒而逃。
“小姐,你是怎麼了?從回來到現在都魂不守舍的。”木紅剛剛從園藝師傅那兒回來,那幾百棵梨樹現在可是小姐的寶貝。
“木紅,把藥斷了吧。”
木紅驚訝不已:“小姐,你想通了?”當初她跪下求,小姐都堅持的事情,今兒是怎麼了。
“想不通,但兩相比較還是命最重要。我再想想別的辦法,實在不行就拉下臉去求你家二少爺好了。哎,皇帝實在太恐怖了,你不覺得嗎?”
木紅搖搖頭:“小姐胡說什麼呢。”
這時,跑腿的門房小丫頭衝了進來,七八歲的年紀莽撞的很。若不是公西意一直護着她的性子,恐怕早就被門房媽媽調教妥當了。
木紅生氣地戳她的腦門:“木兮,長點兒記性。沒見王妃在這兒坐着呢嗎,沒規矩。”
木兮這名字是公西意取的,兩年前被賣到王府,是那種“終身制丫鬟”。當時才五歲,公西意實在是不忍心。五歲啊,幼兒園的年紀就要被調教,這也太……於是就要到自己身邊,當了個門房丫頭。
王府裡誰都知道,王妃對木兮就跟對女兒似的,王爺也是愛屋及烏,如今也就木紅敢訓她了。
“木紅,你跟一小姑娘較什麼勁啊。”公西意把木紅的手指拿開,把木兮拉到身邊。
“怎麼了?急的臉通紅的。”
“王妃,王爺……王爺帶回一個女人。”木兮雖然才七歲,但是敏感的很。在她的心裡,公西意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所以王爺只能和最好最好的人在一起。可她今天看見,王爺和另一個女人同乘一輛馬車進了王府。
“……”公西意什麼反應?沒反應。這肯定不是小三小四之類的,不然樑簡怎麼會光明正大的帶回來。
“王妃!”看公西意這態度木兮更急了。
這下公西意樂壞了,木兮才七歲啊,還挺有危機意識。
“哈哈,看你這麼急,我就勉爲其難地去會會她,恩?”公西意颳了刮木兮的鼻子,其實她是想跟樑簡說下忽哲宇的事情。
一路和木兮追逐打鬧,一路聽着木紅的嘮叨。剛氣喘吁吁地爬上雅閣高高的臺階,一擡眼的功夫,只見樑簡單手抱着一個女人。
確切的說是那個女人看見她上來,瞬間倒進樑簡懷裡了,不巧的是公西意情節看得太細太全,這可怎麼辦呢?
她笑着想,應該晚上來一步的。
好玩兒的終於來了,真是一步能成狗血,一步也能壞狗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