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樑簡看着忽哲格,語氣不是很友好。本想着意兒呆在師父身邊最安全不過,現在他不這麼想了。
忽哲格勾勾嘴角,露出完美的笑容:“真是心痛啊,師兄都在這兒住了兩年了,你一點兒都不關心!”
樑簡一臉不相信的表情,自將軍府的事情後,忽哲格就會赤嵬居了。但是以他的心性,傷好之後不可能乖乖呆着。赤嵬一腳揣在忽哲格的屁股上:“兩年?你個沒良心的臭小子,用光了老子的好藥,一溜煙就不見人了!兩個月都不到!”
樑簡輕蔑地看了一眼忽哲格,果然不出他所料。
“師父,意兒……”樑簡剛想交代囑咐一番,公西意搶了話頭。
“師父,我想在赤嵬居住個一年半載的,你不會不歡迎吧?”
赤嵬老人聽罷心裡就樂了,但是還不忘裝上一裝,撈點兒好處什麼的。“你們當爲師這兒是什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哼!”
“師父——”公西意剛要撒嬌,忽哲格蹦了出來。
“囉嗦什麼啊,想住就住唄,房間多的是。”忽哲格一隻手不避嫌地攬住公西意的肩膀,“原來本尊打算呆幾日就走,既然西意要住下,本尊就勉爲其難留下來陪你吧。”
本尊……公西意一臉黑線。
樑簡看着公西意肩膀上的那隻手,警告道:“無色,把你的爪子鬆開。”
赤嵬一聽樑簡的聲音,就知道有好戲看了。
幾年不見,也不知道樑小子退步了沒有,忽哲格的功夫大有長進不,他倆誰更好一點兒,赤嵬已經分辨不來。
忽哲格聽聞,不但不放手,反而抱得更緊。這公西意一身風度翩翩的男裝,很養眼啊。
公西意不想聽他們鬥嘴,伸手推忽哲格,肚子卻隱隱作痛。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好像大姨媽要來了。
樑簡見公西意皺眉,以爲她反感忽哲格的過分親近,更是火上加火。不等片刻,就對忽哲格動了手。
忽哲格自然不讓,兩人打了起來。
公西意想要勸一勸,擡胳膊覺得肚子更疼,很想縮成一團兒。
赤嵬慢吞吞地挪步樹下,想必還要打一會兒才見分曉,他還是找個舒服的地方,和公西意那小丫頭聊聊天兒。
“西意!來這邊兒跟老頭子說說最近源京的事兒。”
“哦。”嘴上應着,心裡卻惦記着換身衣服,幸好她行禮帶的全。
往前邁了一步,肚子抽痛,只覺得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赤嵬、忽哲格和樑簡同時反應過來,樑簡迅速從打鬥中抽身,抱起公西意。忽哲格也傻眼兒了,剛剛不還好好的。不會出什麼事兒吧,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樑簡非要把他殺了不可。
赤嵬總是表情豐富的臉上,難得嚴肅了一次。
一邊伸手給公西意探脈,一邊問樑簡:“一路上,你就沒發覺什麼不對勁兒?”
樑簡搖搖頭,意兒一路上都沒怎麼和他說話,不是看車窗外的風景,就是吃東西睡覺,根本懶得搭理他。他也沒覺得什麼異常,只當她還在生氣。
樑簡緊張地看着赤嵬,師父的水平他是相信的,但是他還是緊張。意兒的身體這幾年調的不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赤嵬臉色由黑轉紅,又由紅轉黑。
樑簡和忽哲格急了,異口同聲:“師父你倒是說話啊!”
看着赤嵬的表情變化,樑簡還真猜不透。
赤嵬老人鬆了手,一掌甩在樑簡的頭上:“你小子沒良心的!這丫頭的身子,哪經得住長途跋涉的,不疼纔怪!這是疼暈了!”
樑簡腦子轉的飛快,一時瞭然。他怎麼忘了,這個月意兒的葵水還沒來,是他太粗心了。
忽哲格完全沒聽明白,嚷嚷着:“她身體怎麼了?到底怎麼了啊?”赤嵬嫌忽哲格聒噪,再補上一腳,“你個喜歡男人的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忽哲格……”樑簡抱起公西意往屋裡走,“去找弄點兒熱水。”
忽哲格炸毛了,他纔是師兄好不好!
赤嵬一愣,要熱水做什麼?當務之急可不是熱水能解決的。
“樑小子,你是真不急,還是假不急。再這麼磨嘰下去,孩子都保不住了!”赤嵬翻白眼,再蹬忽哲格一腳,“去山上範老頭兒家裡,讓他媳婦過來看看。”
孩子?樑簡一晃神兒?什麼孩子?
忽哲格大喊大叫:“師父,你是說公西意懷孩子了?”他美豔的雙目流露出光彩,樑簡和公西意有孩子了?也就是說他要當師伯了……他要仰天大笑,終於翻身了。欺負不了樑簡,還不能欺負他兒子嗎!
樑簡在忽哲格的笑聲中,呆住了。
赤嵬聽到忽哲格笑,也跟着笑得像個彌勒佛似的。
“不用擔心,只是一路上顛簸動了胎氣,等會兒你運氣給她護上一護,範老頭兒她媳婦兒來了,自有照顧的法子。”赤嵬以爲樑簡是嚇住了,安慰道。
樑簡把公西意抱進房間,小心翼翼地放在牀上,赤嵬見他心神不寧,只好自己給公西意穩了穩胎氣。
“她,真的懷孕了?”
“你小子不知道?有兩個月了呢。”赤嵬道,“也是,你知道了也不會大老遠地帶她過來了。
“可她一直在用藥……”
“那些個藥,也不盡然有效,倒是傷了胎氣。”赤嵬覺得奇怪,“丫頭的身體明明好得很,長途跋涉固然辛苦,藥象上看也停了很久,不至於大動胎氣啊。”
樑簡聽完臉都黑了,這是忽哲格請完人回來,笑道:“哪裡能不動胎氣,他們小兩口可是騎着絕命、玄青回來的!”
“……”樑簡看着牀上公西意蒼白的小臉兒,很想扇自己一巴掌。這丫頭,自己也沒察覺嗎?
“讓你請的人呢?”
“多大的事兒!還把我這老婦叫來!”一聲呵斥,只見一身着布衣,精神抖擻的老婦大步走進來,頭髮已經花白,但雙眼依舊炯炯有神兒,說話更是底氣十足。
“你堂侄孫媳婦兒的事,是不是大事兒?”赤嵬老人笑眯眯道。
林絳今年已八十高齡,是樑簡外公的堂姐,樑簡母妃林華的堂姑,也是範家的老祖母。
“範老夫人。”樑簡起身行禮,雖說是親戚,但是礙於皇家的身份,樑簡也不能隨意開口。
“連小樑陸,都有孩子了。”林絳一臉慈祥地看着樑簡,樑簡這孩子長得最像樑陸,林華那丫頭要是還活着,該有多高興。
林絳囑咐了一堆注意事項,然後又交代了樑簡幾句話。
“等她身子穩一些了,讓她上山來住,也別太嬌慣了,她身子骨好着呢!”
“是。”
入夜,樑簡也只是草草吃了一些,就守在公西意的牀前。
他們,竟然有孩子了。他還是不敢相信,心裡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他,能守護好意兒嗎?能守護好他們的孩子嗎?
公西意醒來的時候,房間裡一片昏暗,只有角落的油燈亮着。樑簡趴在牀邊睡着了。在微弱的光線下,樑簡一向硬氣的臉,變得無比柔和,嘴角微微上揚。
他,是做了一個好夢嗎?
公西意笑笑,這次月事拖了兩個月了,這次還真是來勢洶洶。以前肚子疼,但也不至於暈過去啊。
她揉了揉肚子,怎麼不疼了呢?
不知想起什麼,臉上一紅。她暈過去了,那……衣服,還有……是樑簡親手換的?想到這兒,她一把拽過被子,蓋住了臉。哪知動靜太大,驚醒了樑簡。
“你終於醒了。”樑簡看着抓着被子的兩隻纖細的手,失笑。
“別悶在被子裡,當心悶壞了。”他拿開公西意的手,讓她的臉暴露在空氣中。
公西意再生不起氣來,她糾結了這麼久,到頭來還是想明白了。她可以什麼事情都不管,但是她離不開樑簡,因爲她愛他。
當時他說“不可能”的時候,她心裡是有慶幸的吧?樑簡堅持送她來赤嵬居,她表面上不高興,可心裡還是溫暖的。她以爲那天樑簡沒給她解釋,她就永遠不會給樑簡機會了。
可是,她愛樑簡。
“樑簡,我等你回來。”躺着的公西意,聲音不如平時的張牙舞爪,反而糯糯的。
樑簡一頓,心該死的悸動。他努力不看公西意,平靜了一番。
轉而說道:“意兒,你懷孕了。”
“二少,三小姐……懷孕了。”長桓說的很謹慎,凡是關於三小姐的事情,他就分辨不清楚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
有時候他覺得是好事兒,偏偏二少很生氣;他覺得是壞事兒吧,二少又會莫名高興。二少的心思,誰都看不懂。
“你再說一遍。”公西誠終於把視線轉到長桓身上。
“赤嵬峰傳來的消息。”長桓一邊打量二少的神色,一邊說道,“咱們的人被樑簡發現了……”說完長桓閉上眼睛,等着被批。
“他怎麼說?”公西誠皺眉。
“他說,三小姐懷孕了。”長桓一頭汗。
“然後呢?”公西誠單手挑起一一本書,拿在手裡。
“沒然後了,咱們的人根本就上不了赤嵬峰。也不知那赤嵬老人和樑簡是什麼關係……”
“給你們十天去查,查不出來都給我滾。”公西誠一手摔出了書冊,書冊散了零落一地黃舊的紙張。
“是。”長桓摸了一把頭上的汗,他都滾了無數次了,不也沒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