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山林裡卻異常喧鬧。
士兵們忙着搬運堆砌少安運送過來的“神秘”木箱。整整堆放了一個山洞。一羣身着紅衣,面無表情地人接管這裡,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就連樊爭和忽哲格,沒有公西誠的准許,也不能踏進禁區一步。
忽哲格手裡拿着一根狗尾巴草,有膝蓋頂頂樊爭的腰:“哎,樊爭。你說公西誠有必要像是防賊一樣,防着我們嗎。他這樣不是擺明了跟我們劃清界限嗎?軍營裡還弄一禁區!”
樊爭正在擦拭他的寶劍,直白道:“禁區我不感興趣,不過以後早晨不許到後山來。”
忽哲格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後山又不是你一個人的,我爲什麼不能去。怎麼,你也要在這軍營里弄個禁區。”
“沒錯,專爲你一人設的禁區。”
“樊爭,樊樊……”忽哲格追着樊爭的腳步,“我今天早上才發現,你練武都是不穿衣服的啊。哎呦,我功夫也不錯的,以後咱倆切磋切磋啊!你要是喜歡不穿衣服的那種,我也是可以……”
樊爭猛然停下:“你要是再跟着我,我斷你手腳。”忽哲格挑釁:“就你?”說着整個人都貼在樊爭的身上了。樊爭很不自在,低吼道:“離我遠點!”說完就快步離開了,留下忽哲格一個人悲春感秋。
順利拿下銅川后,忽哲格算是爲公西誠立了大功。公西誠心情不錯,看他的眼神也和藹多了。忽哲格趁機問道:“你那禁區藏得什麼?你不要以爲不告訴我,我就不會自己溜進去看看。”
“看可以,千萬別帶明火,不然神仙在世也救不了你。”
這麼好說話?忽哲格納悶了,禁區不應該是嚴防死守的嗎。
“我是爲你們的生命安全着想,若是誰真的不要命了,我也沒辦法。”公西誠的聲音,從書冊裡傳出來。
忽哲格近來收穫不小,這公西誠披着奸商的皮,幹着不法的勾當,骨子裡卻是個書呆子。天天不是運籌軍備,就是謀劃行動,要不就是寫寫畫畫一堆他看不懂的東西,除去這些,全部的時間都是在看書看書看書……身邊一個女人都沒有。
“接下來呢,我們還往北打嗎?”忽哲格自己招待自己,倒茶吃點心,“樑簡分明是有意避讓的,以我對他的瞭解,不遠的前方,又一個大大的陷阱等着把我們一網打盡呢。”
公西誠頭也不擡:“我們現有面積超過大梁二分之一嗎?”
“恩,差不多吧。”忽哲格隨便瞅了一眼。
如今天下,四分五裂。西池獨立,南臨穩居伊洛河以南。公西誠的勢力居中,處於三方被圍困的窘境。大梁疆土遼闊,呈半口狀隨時能吃掉公西誠的樣子。
“停下來。”公西誠勾勾嘴角,“我們,該正旗號了。”
忽哲格麻溜地站起來:“你休想坑我做什麼傀儡皇帝!樊爭!我看他不錯,讓他上!“
“忽哲格,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正名的好機會。”
“你少蒙我,我當初願意跟着你,是想遲早有一天能名正言順跟忽家對着幹,可不是給自己找麻煩的。公西誠,我再說一遍,你不要打我的主意!不然,我就去找樑簡!”
公西誠嗤之以鼻:“沒出息。”
實則,公西誠確實犯難。這天下打了,雖說沒有完全打開局面,但口子是撕開了。可是沒人願意坐這高位,換句話說沒人願意在公西誠之下坐這高位。樊爭一句話推脫掉:“我只對領兵打仗感興趣,其他的沒興趣。”忽哲格動不動就嚷嚷着要背叛他。自然不能找不相干的人。
公西誠自我說服許久,爲了長遠的目標他忍,順便把這筆賬記在了樑簡頭上。
大梁二十七年,五月晚春。北方大旱,納孜蠢蠢欲動,達烏的雪災比公西誠預想的整整晚了一年。何夏用了一年徹底整頓內政,重掌南臨大權。一個月之內,連立兩國。五月初五,南臨建國稱沛國,定都南臨城。何夏爲帝,何默封敬王。五月二十,公西誠稱帝,定都慶州,建“意國”。自此天下三分,北樑、中意、南沛……
南沛皇帝何夏,封嫡妻越洛凝爲後,不改風流本色,大肆選秀,充實後宮。而越揚山還有另一樁喜事,南沛皇后的嫡親妹妹,越揚山主的小女越芒丹和懸壺濟世的名醫越玉龍,喜結連理。
喜帖靜靜的躺在公西誠的桌子上。
旁邊還有一封書信。
公西誠沒有拆開,隨手將信放在了燃着火苗的香爐裡,紅藍的火光順着一字未着的信封攀爬着,直到化作一片灰白,隱隱約約還能看見字跡。公西誠手指在爐罩上敲打幾下,那片灰白便化作一堆粉末。
喜帖,他卻留着。
“二少,老爺和夫人還是不肯見你……”長桓進來稟報,二少不准他們以皇帝尊稱,他們這些身邊人也就還叫着二少。
“恩。”公西誠順手把喜帖給了長桓,“想辦法送到三小姐手中。”
“這……”
“她可以不見我,但越芒丹大婚,她不會不來。”
“是。”
慶州城,此時又是另外一幅光景了。且不論百年之後還有沒有意國,但是慶州公西府原來的位置上,一座座宮殿平地而起。不似大梁皇宮的莊嚴肅穆,這意國的宮殿,裡裡外外都透着飛揚跋扈和囂張肆意,迴環往復如迷宮一樣的建構,高大宏偉的殿堂彷彿俯視衆生。
他,無心一統山河。
但是,在這慶州。他要建一個世外桃源,給他的蜥蜴。
越揚山上,一處普普通通的院子。只有一個男人忙碌着,裝扮着他的新房。他不要別人插手,這院子是他靠自己掙來的,雖不大富大貴,但也能給她一處安寧。大紅的燈籠,掛在宅子外面,紅紅火火的喜慶透出來。越玉龍爬高踩低的,忙的熱火朝天。
一個女子安安靜靜坐在院中,雙眼仍然沒有焦距……
“你佈置的再好看,我也看不見,何必呢?”
越玉龍抹去頭上的汗:“又不給你看,我自己看不行嗎?”
“玉龍,我會跟你好好過日子的。”越芒丹平鋪直敘,不知是說給越玉龍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我可沒打算跟你柴米油鹽醬醋茶,等到婚事辦完。我就帶你出去,到時候你想去哪我們就去哪。殺人放火,製毒行醫,我都陪着你。你若是誤傷了誰,我就去救,咱倆天生就應該在一起,打打鬧鬧的,快意江湖!”越玉龍扶正了一個“喜”字,一躍跳下。
“我給他……送喜帖了。”越芒丹有點不安。
越玉龍就這水壺猛灌一口:“剛好,我也有話跟他說。放心,我不會在咱大喜的日子,鬧事的。”越芒丹聽了,微微放心。
我只會在咱大喜的日子,揍人!越玉龍放下水壺,捏起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