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漸漸冰涼的身體,我哭的像個孩子一樣,如果她不殺死強哥,我發誓自己一定會等她,我還年輕,哪怕她被抓進了監獄,我也會等她出來。
可有的事兒我無法不這麼做,輕輕的吻了下她那冰涼的嘴脣,我放下她,走到依維柯的車門位置,打開了後車廂。
“不許動,把手舉起來!”
四周的警察像是瘋了一樣對我大喊,我將手裡的左輪向前方一丟,周圍的人立刻給我按了上。
緊接着就有警察跑過來將我擒拿,而這一次的董建國沒有管我,他站在一旁平靜的看着我。
我知道他可能很失望,之前我答應他了,要和佳佳斷絕來往三年,他將我救出去改變個身份,好好學習,如果三年後,佳佳還沒忘了我,他就不再阻撓。
但今天我當着所有人的面兒殺死了污點證人,就算董建國肯定也無法保證我全身而退。
我被拷了上,可就在這時,大海忽然大喊了一聲:“都特麼給我起開!”
他把身上的外套一脫,整個人纏着密密麻麻的炸藥,周圍再次炸開了鍋,我們兩個想距不過15米左右,他看向我這邊說:“把他放了,快點!”
周圍人的目光再次投向我,可現在我真的有點心如死灰的感覺,大海從來到這裡就已經備好了後手,怪不得什麼也不懼。
“飛哥,跟我走,你殺了人,善終不了的!”
架着我的兩名警察也顧不上我,而我則趁這個機會快速向大海的方向走過去,路過董建國身邊時,他說:“把這亂攤子解決好,你的事兒我會盡量幫你。”
由於涉及的人太多,整個空地還是顯得很擁擠,如果大海的炸藥響了,那影響絕對是巨大的。
“我知道,董叔叔,我會去給自己贖罪。”
走到了大海對面,我們兩個四目相對,嘆了口氣:“大海,我就不去了,做了這麼多的錯事,逃能逃到哪去?”
“飛哥你跟我走,放心吧,有弟弟在,誰也碰不了你。”
“以後別這麼衝動,江湖路不好走,能跑你就跑吧,我會留下來承擔這一切的後果。”
由於大海的攪局,很多原本被制服的流氓都開始掙扎着向我們這邊走,四周全是舉起的槍,不管警察怎麼喊,我們這邊還是人越聚越多。
大海沉吟了好一會兒,說:“我身上的案子太多,抓了一輩子就出不去了,安安還在等我,飛哥,你多保重。”
相對了好一會兒,大海一隻手放到兜裡,把我給他的那塊兒勞力士拿了出來,一把丟了過來,說:“好兄弟!”
就當我剛剛準備對他豎起大拇指的時候,山口的位置衝過來至少五輛豐田霸道,可還未等我看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兒的時候,忽然間感覺後背一涼,緊接着就是一陣刺痛感。
“我要爲我哥哥報仇!”
扭過頭看到捅我的人滿臉刀疤戴着一頂鴨舌帽,很疑惑的看着他,那猙獰的眼神恨不得吃了我一樣,忽然間我想到了一個人,那個本該死掉的侯磊。
這一刀扎的很深,我緩緩的跪在地上,接着就聽見了一聲槍響,隨後我什麼也不知道了。
自己好像睡了一覺,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成了夢境,我在夢裡看到了曾經和諧的家庭,美麗的韓老師,清純可人的董佳佳,還有那分外妖嬈的閆美玲。
她們每個人都會對我笑,過往的經歷就像是電影一般不停的在腦海裡邊閃現,都說人要死了的時候會看到前世今生,但我卻只看到了現在,甚至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留戀着什麼。
“滴滴滴”的聲音在我腦海出現的一剎那,就將所有的幻影全部擊滅,隨之變成了黑暗。
感覺連着黑暗了好久,模糊中我竟然睜開了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巨大的心臟監視儀。
“醒了,真的醒了!”
我迷糊的看了眼周圍,四周站着穿着白大褂的人,剛想開口時發現嘴上戴着巨大的吸氧機,使勁兒眨眨眼,我竟然看到金三,祥叔,還有韓美。
韓美低下身子在我耳邊,輕聲說:“聽懂的話,你就眨眨眼。”
我使勁兒的又眨了眨眼,她說:“你昏迷了三十五天,傷口順着後背扎入到了心口,劃破了心臟,肝臟也有受損,很慶幸急救車就停在距離你15米的地方。”
我眨了眨眼表示自己聽明白了,她說:“劉大海跑了,三輛豐田車衝進來後,把他救走了,他放出消息在三所學校放了炸彈,警方不敢去賭,放他跑了,他成了a級通緝犯。”
“你的線人身份得到了金陽的證實,但殺害污點證人一事還是被起訴了,案子也審完了,一個叫劉夢瑤的人送來了一份精神評估報告,你患有重度抑鬱症伴有精神分裂症,所以經過法院商量決定先對你進行治療,隨後服刑三年。”
我又眨了眼了,金陽嘆了口氣,說:“線高飛不要怪我,方少強的死我也很遺憾,我已經儘量向上面申請了他的身份恢復,而等你好了以後就會被心裡治療。”
聽了一會兒我覺得很累,大夫也表明了我需要休息,身體一天天的恢復,董建國也來看了我,他對我說,已經把我的檔案轉入到了軍籍,所以不會有什麼大礙,這對於以後的判決也是很有利,他還把消息放給了上面,就說我是他派去金三角的臥底。
在醫院躺了快三個月,纔算是身體漸漸的恢復,站在病房的洗手間,我將衣服脫了,轉過身照着鏡子看着拿到傷疤。
匕首正好紮在關公眼睛的位置,一條細長的刀疤,好像給關公開了眼,現在我也想不明白當初的董佳佳爲什麼會很相信李師傅的話,或許她真的看到了一些難以置信的事兒?
韓美拎着飯走了進來,她辭掉了在學校的工作,不再是一名任課老師,反而成了一名心理醫生,自然她也肩負起了我的心裡疏導工作。
“我幫你問了,所有的鬥毆由於你是主謀,所以責任在於你,董建國出面替瘦子,大喜,胖子三人說了話,加上他們身份都比較乾淨,影響不大,而王子頂了雷,歐陽在押送的途中被人殺死了。”
倒抽了一口涼氣,金陽確實是個人物,這段日子我在牀上想了很多,事情有幾個疑點,胖子劉的死,當時花豹在,如果這事兒是歐陽做的,他完全沒有時間上的可能,歐陽手下執行任務的利器,只有肖劍鋒,莫少奇,錢多多三人,而胖子劉,孫瓊,金陽他們三人很明顯是串通好的,這齣戲演給誰?顯而易見他是做給歐陽看的,讓歐陽將注意力在他的身上轉移,包括孫瓊是怎麼抓到的王寶?如果沒有人提供證據怎麼會知道?
第二個疑點,知道強哥身份的人,除了歐陽以外,肯定就是金陽了,閆美玲和金陽是把兄妹,也擁有一種她去袒護的可能。
只不過我沒有證據而已,不甘心就這麼的被人當猴子耍。
韓美接着說:“你的治療結果出來了,按照最終的評估,你現在該去服刑了。”
閉上眼,我決定冒一次險,隨即說:“知道了,美美,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你說。”
感覺自從和她相依的睡過後,韓美雖然一直還是冷冰冰,按照我猜,她應該也是找和我相處的方式。
“去找金陽,就說我想用金佛和他交易。”
“什麼意思?”
“你去就行了。”
在韓美走後,我坐在了病牀的沙發,用手機發了幾條短信,在下午的時候病房的門被推開。
“三爺好。”我笑了笑。
金三大大咧咧的坐在我旁邊,拍了下我的肩膀說:“恢復的怎麼樣?”
“還可以,死不了。”
氣憤一下子沉默了,我率先打破沉默說:“豹哥呢?”
“回老家了。”
“是麼,我想豹哥殺死了歐陽後,應該跑路,按照三爺一貫的手法,我猜豹哥肯定死了吧。”
“什麼意思?”
他表現的有些不自然,我繼續說:“沒什麼意思,所有知道你秘密的人都死了,你率先殺死了胖子劉,孫瓊,因爲你知道駱駝的性格,他肯定會去東陽找孫瓊,而那時候也必然會拉上我。”
“我說的沒錯吧。”
“繼續說。”金三笑了。
“駱駝帶我殺入了青幫,你知道我和閆美玲的關係,也知道她的仇恨,一步步算計我們接近到了司徒建安,引出了後續的事兒,因爲你想亂,一旦亂起來,你就有把握殺掉那些知曉你真實面目的人。”
“我聽不懂。”
“不懂不要緊,駱駝和駱駝的屍骨未寒,我不知道爲什麼你會這麼狠心,或許在你眼裡大家都只不過是一枚棋子吧。”
“你說這些都只不過是你的猜測,孩子,生活不是寫小說,你認爲什麼就會是什麼。”
“我知道啊,所以我覺得你會對金佛感興趣,錢美麗的事情之後,你就退居到了二線,那個桑倩是你的女兒吧。”
我注意到了金陽明顯面部一抽搐,我繼續說:“桑倩是被你送到的寄養家庭,但卻在不知情的情形下被訓練成了軀殼,所以知道真相的你恨,先以我作爲誘餌,害了我爸爸,和雷力昂知曉了黃金的下落後,就找到了我,想讓桑倩出面,陳郞死後你就讓她離開了我的視線。”
“見識了我的瘋狂後,因爲你害怕我傷害她,所以她就消失了,不過後來你又發現了別的商機,又想擺脫金陽的控制,就一步步陷害死了他,我現在終於知道桑倩那麼縝密的智商到底是隨了誰。”
“猜完了?”
“猜完了,三爺,我家裡的面的金條被你運走了吧。”
“哈哈哈,真精彩,你可以繼續編一編。”金三狂放的笑。
“所有的對手全部殺掉了,只有我還活着,我想你下一步就該收割我的命了對不對。”
直視着金三的雙眼,忽然病房的門被敲了敲,一名帶着口罩的護士推着車走進來。
“該打針了。”
我看着護士笑笑說:“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啊。”
“怎麼?想泡我?”護士一邊擺弄着針頭一邊說。
金三就這麼目不轉睛的盯着我,我無奈的笑笑說:“三爺,你知道你這個人的缺點是什麼麼?”
“說來聽聽。”
“你過分自信與謹慎,最重要一點,你不相信任何人,其實你不殺我,我也不能把你怎麼樣,過幾天我就會去監獄服刑,而且我是個精神分裂患者,我的話是不受到採納的。”
深深的嘆了口氣,盯着女子我笑笑說:“你說,我說的對麼?桑姐姐。”
忽然,大門被一腳踹開,鄒彪帶着人就衝進來,一羣壯漢三下五除二就摁住了護士,一拉開口罩,確實桑倩。
金三剛想拿槍的瞬間,“砰”的一聲槍響,鄒彪的槍直接打中在他的手臂:“別動!”
我站起身,指着藥說:“三爺,我早就查過藥單,今天我沒藥,料定你會讓桑倩來,假如今天你不殺我,桑倩不來,那我就不會怎麼樣你,可怪就怪在你太謹慎了。”
金三哈哈大笑,對我豎起了大拇指,說:“很好,很聰明!不愧是大耀的兒子。”
鄒彪看着我說:“欠了我個人情,這是我偷偷帶人來的。”
“放心吧,已經錄音了。”
金三忽然表情變得極其嚴肅,盯着我說:“所有的事兒都是我一個人做的,這個女孩兒我不認識她。”
在他說完了這句話後,忽然在兜裡掏出了槍,眼神十分複雜的盯着我們。
鄒彪舉起槍來就要射,可這時的金陽卻緩緩的對準自己的額頭,又重複一遍說:“和她無關!”
“砰!”的一聲,槍響了,鮮血剎那間染紅了醫院的白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