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非墨淺淺的笑,似是想要擡步向白錦繡走過來,可是,在身體已經傾到了前面的時候,還是站住了,與白錦繡隔着數米遠的位置,滿目溫柔若秋水。
“你還好嗎?”
白錦繡想要應一句什麼,開了口,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半點聲音,只能擠着臉上的笑,點了點頭,重重的點頭。
阮非墨仍舊笑着,面色無波,仍舊溫柔,眉眼拂過了白錦繡勉強的笑,只停了一瞬,便帶着幾分澀然的動作的轉了頭,看向遠方如洗的碧空。
聲音仍舊溫柔,只是,眼已經看不到了是什麼表情。
“我要回云溪別墅,那裡的書院請我過去,去年的時候,我就已然應下來了。只是京城裡有些事情纏住了,所以,才耽誤到了秋天。”
“好。”
走不近,就只能保持着距離。
白錦繡極勉強的笑着。
“日後,我把我兒子也送過去,讓你教他,可好?”
阮非墨聽到白錦繡話音裡的顫意,明顯身形頓了一頓,本想說以白錦繡今時的地位,以那孩子的未來地位,白錦繡的想法未免太過天真,只是,拒絕白錦繡的話,照舊是說不出口,縱然那只是他的奢望,阮非墨也轉了輕若秋風般的神線。
淺聲應答。
“好。”
“好,說定了。”
白錦繡勉強的笑,想要轉身離開,只是,阮非墨所在的位置是唯一的下山的路,可是,若繼續站在這裡,白錦繡也不敢,正在白錦繡進退不得的時候,阮非墨已經轉了身,背對着白錦繡,清瘦的身形,映在白錦繡的眼裡,又是一陣的讓人思緒混亂。
阮非墨在前面走,白錦繡和他始終隔了十數米的距離,兩個人就這麼一前一後的走着。
瑞雪沒有跟着白錦繡,而是隨在白錦繡身後四五步的位置,走在幾個侍衛的身前。
這條小徑並不長,還未等白錦繡靜下心的時候,已經到了岔路口,到了該是分別的路口。
阮非墨並沒有回過身和白錦繡告別。他的身形只是緩緩的轉了一下,便再沒有動作。
站在另外的一條路的起點的位置,站定了,立在那裡,一動不動。
白錦繡咬着牙,走過阮非墨的身邊,並沒有說話,也沒有再多看一眼,只閉了閉眸,二人便擦身而過。
下山的路上,白錦繡一言不發,胸口發着窒,像是沒了空氣一樣,憋悶的人難受。
直到白錦繡忽的看到了一個粉色的人兒意外的出現在這片荒野淺灘的時候,臉色才稍轉的好了些。
笑着看了看自己的女兒,白錦繡趕緊上前,問道。
“你怎麼來了?”
“我在宮裡聽說娘來這裡了,便求了父皇出來尋您了。”
說話間,孫元泰已經跑了過來,到了白錦繡面前,盈盈的笑着。
“剛纔我還買了魚民手裡的魚,另外還從宮裡給娘帶了酒出來。”
“是嗎?”
白錦繡笑着向前,此時便見不遠處的一個有些破敗的亭子裡,已然是收拾出了個模樣,不知道誰找來了粉紗布幔,將那個破敗的亭子
還做了番裝飾。
“走,咱們過去看看,你舅舅的魚釣得怎麼樣了。”
“好。”
雖然,孫元泰的身後緊跟着宮裡的嬤嬤,可是,白錦繡還是眼中帶笑的牽了女兒的手,闔手握在自己的手裡。
“剛纔娘看到了一些野鳥,挺有意思的,等吃過了飯以後,娘再帶你去看。”
“比姥爺送來的還有意思嗎?”
白錦繡點了點頭,道。
“王府裡的鳥是人養的,失了自然的天性,當然遠沒有這些自由自在的鳥,那般的有精神。”
“是嗎?”
瑞雪像是聽出了白錦繡話裡有另外的意思,眨了眨眼,擡頭盯着白錦繡,站住了腳。
“娘,您是不開心了嗎?”
在夕陽將沉的時候,白錦繡在曲鈞山的幾番催促下,這才遲着步子的往船上走了過去。
到了船上以後,曲鈞山纔要吩咐開船,白錦繡卻又改了主意。
叫進了曲鈞山,白錦繡拿着威勢的樣子,對曲鈞山有些不加以顏色的吩咐道。
“一會兒船靠了岸後,我想着便裝去城裡轉轉,你看着安排吧。”
“這不行。”
曲鈞山被白錦繡這突然間冒出來的主意嚇了一跳。
孫恪和他說這事的時候,曲鈞山便覺得這是件麻煩事,好不容易尋了這麼個僻靜的地方,也捱到日頭就要偏西了,白錦繡卻偏是生了這麼個主意。
“姐姐,你就可憐一下我的腦袋吧,若是有個閃失,只怕便是王爺不說我辦不成事,便是爺爺知道了,我也是逃不了一頓鞭子的。”
見曲鈞山在自己面前討巧賣乖,白錦繡若不是實在想自在一會兒,便也依了他了。
可是,偏是今天出來倒是出來了,除了阮非墨以外,一個生人也沒有見到,實在不算是盡興。
“關本王妃什麼事?”
白錦繡淺淺的笑着,走了兩步,到了曲鈞山的近前。
“怎麼?我的話你也不聽了嗎?”
“不行。”
曲鈞山難得的意志極堅定的瞪着眼睛對白錦繡搖頭道。
“腦袋重要。”
“噢,是這樣啊。”
白錦繡故意拉長了聲音,目光裡帶着絲笑,瞧着曲鈞山道。
“若你當真是這麼的無情無義,只怪我平日裡是白疼你了。”
“我……”
曲鈞山想要搶白,可是,看着白錦繡眼裡的失望,心裡竟也不是個滋味,橫了橫心,咬牙切齒的道。
“姐姐,這可是想好了要害弟弟了?”
“我不過是想在城裡轉轉罷了。”
白錦繡擺了擺手,又道。
“若是你真的爲難,便罷了,只當我沒提過吧。”
曲鈞山正在爲難,白錦繡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又是背對着他,一面對瑞雪就吩咐了句道。
“你們都下去吧,讓我自己呆着便好。”
曲鈞山苦笑,滿臉的苦笑。
搖了搖頭,只得壯着膽子道。
“微服也行
,只是姐姐要聽從我的安排,不能去不安全的地方。而且,必須先送公主回宮,公主是斷不能哪着的。”
白錦繡見曲鈞山心軟了,笑眯眯的就對他說道。
“一言爲定。”
瑞雪想要說話,可是見白錦繡今天玩的不盡興,又想着橫豎是在皇城之內,便是翻了天,也出不了多大的事,而且又帶了幾個暗衛出來,心裡也算是有底,並沒有攔着白錦繡。
到了碼頭後,接白錦繡和孫元泰的的奴僕和車馬自然是一直在候着,黑丫丫二隊人馬這時候已經把碼頭都已經堵得水泄不通,卻一點也不顯得混亂,而且是鴉雀無聲的安靜。
瑞雪先出去,和宮裡的人一起安置了孫元泰上了鳳輦,先送孫元泰起了駕,然後又打發了迎候白錦繡的這隊人馬回王府。
直到這些人都沒了影了以後,瑞雪這纔到裡面請出了白錦繡。
白錦繡這時已經換了一身素白色的公子袍,頭戴白玉冠,手執湘妃扇,面色若是冠玉,瑩白色的光澤,再加上那雙分外明亮的眼,儼然是一派公子了王孫的派頭。
曲鈞山不敢大意,緊跟在白錦繡的身後,迅速的在自己帶來的侍衛裡,尋了兩匹老實穩重的馬匹。
從碼頭到城門口的路,一色是極寬敞的官道,此時已經快關城門了,又加上剛纔剛過了送孫元泰回宮和景王府的人馬,此時路上的官兵都這沒有疏散開人羣,所以,他們這幾個人走的並不快,等挪到了進了城的時候,已然是到了將要掌燈的時候。
商鋪都還在營業,要再過一個時辰纔會闔了門板,只是這時候,夥計們大多都在打掃收拾了。
見白錦繡和曲鈞山進到店裡,便會有管事的上前支應。
白錦繡雖說在京城裡也住了幾年了,可是,一次都沒有出來這,所以,轉着轉着時辰便已經不早了。
曲鈞山想着白錦繡如此有興致,便拿了自己的名牌,打發了手底下的人將兩邊的商鋪都打點了一番,只說是讓他們再多支應一會兒,恰又逢着這條街上有幾家白家的字號,便是不看着曲鈞山的官銜,見是自家主子的親戚,自然是也不敢怠慢。
白錦繡在兩家字畫店裡,看上了些東西,雖然不是名家作品,但是勝在意境極佳,便索性買了下來。又買了幾樣玉飾的釵環,另外還看上了一個美人觚,便索性都買了下來。
“鈞山,你看這個如何?”
到了一家玉器店裡,白錦繡拿着一隻結着同心結的玉墜子,看得極認真,仔細的端詳了一會兒後,也沒有返身,便揚了揚手裡的東西,問曲鈞山道。
“這個買給你,做個扇墜子,如何?”
白錦繡說完了話,不見曲鈞山應她,這才愣了愣,回過神。
“怎麼是你?”
看到孫恪一臉慍色的站在門口,又見曲鈞山已然跪到了地上,至於店裡的夥計等,早就不知道嚇得到了哪裡去了,白錦繡這時才意識到外面的天已經是漆黑一片了。
“王爺,怎麼來了?”
白錦繡想着這個時候,孫恪應該是忙着他的事呢,已經是幾天沒有回王府了,他怎麼會這麼得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