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都是見過些風雨的,所以,此時都是一色的斂着臉上的表情,便說若是這堂上的柱子一樣的矗在那裡,也並不是太過分。
而那兩個犯在了段氏手裡的貴人,此時此刻已然知道了自己的下場,白錦繡都能看到露在袖籠外面的指間,微微的顫着。
就這樣靜了許久後,段氏這才擡眼看向了白錦繡。
“妹妹看這事該如何處置,纔好?”
段氏這話問出口的時候,話意間仍舊是一副極爲難的模樣。
白錦繡掃了眼那兩個犯了事的貴人,勉強的搭了句話笑了笑道。
“府中原是有規矩的,私闖王爺的書房,一律杖責五十,無人例外,只是,那是立給下人們的規矩,至於府裡的主子,我倒是沒有主意了,以前也沒見過這樣的事情。”
這話說與不說,都對這兩位貴人沒有什麼區別,不過是段氏要借白錦繡的嘴說出來給那兩個貴人,也是給她們倆身後指使的主子聽罷了。
說完了以後,白錦繡轉頭掃了眼與她坐得極近的魏氏。
白錦繡這時仔細的觀察了一下魏氏的表情,以魏氏的脾氣現在竟然是這副平靜的模樣,可見,段氏是與魏氏通過了氣的,甚至是可以說,這場請君入甕的戲碼,魏氏也極可能參與了。
那就更加能確定了自己進門的時候的猜測,只怕這裡面的事情段氏早已經心中有了打算,甚至是這兩個新進了府的貴人很可能是落以了段氏早已經給她們兩個人擺佈好了的圈套裡了。
而段氏敢處置這兩個皇宮裡賞下來的貴人,只怕是這兩個人原本就根底淨,不過是孫恪藉着段氏的手,把這兩個有心人插到了王府裡的耳目處理乾淨罷了。
只是,可惜了這青春年少,也不知道是不是齊王放到了景王府裡的。
白錦繡因爲想到了那位面若冠玉的翩翩君子行徑的齊王,便對這兩個新才入了府的貴人有了分好奇,擡眼打量了打量兩個人的側臉,隻影影的瞧出了這兩個女子,兩個俱都一樣總不過也就只是十六七歲左右的年歲,正是皎皎如玉的光陰,偏是入了這勾心鬥角之地。
想着便覺得讓人心裡徒生出了些嘆息之意。
段氏卻遠沒有白錦繡心裡那一分的憐憫的心思,孫恪在走之前,已經交待了這兩個貴人要如何的動作和處置,現下她也不過是遵着孫恪的吩咐行事罷了。
只是,原是該在這六個人進了府就開始發作了的,卻因爲嚴如玉的那樁事,耽誤了些日子,所以這纔到了今天才算是收拾完了局面,雖然是比孫恪佈置的日子遲了些,但是到底是達到了孫恪的要求,即是如此,想來也是十全九美,就是孫恪回來了,也說不出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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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
收回了漫到了故鄉的那份心思,段氏這時靜靜的擡眼了眼,極仔細的打量着氣定神閒的白錦繡,之後,又重重的看了眼白錦繡在段氏眼裡太過醒目的肚子。
羨慕?
妒忌?
還是其它?
段氏的眼底只漫過了
那些經年被壓抑着的心思,讓人只瞧得發冷。
正因爲這些被壓着的心思,這才留了分不能告人的心思的把白錦繡請到了她的院子裡。
白錦繡到這時候,也有幾分想明白了。
恰在此時,段氏竟溫溫含笑的端着杯子,與白錦繡的眼撞到了一處,兩個人相視一笑,俱都做着極嫺靜的模樣,只是,段氏的眼底終究是藏不住妒色,而白錦繡的眼裡深處,在此時卻當真是如是明月般的清淡。
段氏笑過了以後,緩緩的轉了眼,這纔看着眼前還在哭個不停的貴人,嘴角扯了分譏色,不帶任何感情的冷聲言道。
“以前也有過這檔子事,只是那時候妹妹還沒有進府,原是不知道的。這還是我剛進府的時候的事情了,原是旁人送進來的妾室,進了王爺的書房……”
後半句話,段氏沒有再說。
再轉眼看向另外一個一直僵着脊背始終沒有開口的貴人的時候,段氏的面色也已經冷凝了下來,過了片刻後,這才啓了口道。
“就沒有活着出來。”
白錦繡冷眼瞧着段氏,竟是眉也不動一下的平和,可是,段氏這話才落,那個一直哭着的貴人已經抖成了一團,撲通就跪到了地上。另外的一人也在這時候,緩緩的跪下,面色卻格外的平淡,詭異般的安寧。
穿着黃裙,此時身體已經抖成了一團的顏容美豔的貴人,向前僕着爬了兩步,直到被段氏的丫頭踩住了手。
“王妃娘娘恕罪,我原是不知道的,是小丫頭帶錯了路,這才闖了王爺的書房的院子,我不知道,確實是不知道。”
段氏臉上的顏色半點也沒有變,縱然說話的這個貴人已經哭得梨花帶雨般叫人心碎的模樣,可是,段氏卻渾然沒有聽見了一般,接着剛纔的話,緩聲說道。
“若是兩個妹妹沒有其它的主意,這兩位貴人就按府裡的規矩,各打了三十大板,然後再讓外院的管事把人擡回去,當然,犯了什麼事情也是要和姑娘的孃家說請楚了,否則,別人還當真以爲是咱們王爺裡容不下人了呢。”
說完了以後,段氏輕聲嘆了口氣,又對自己面前跪着的兩個貴人說道。
“你們原也怨不得我,這是府裡的規矩。”
說完了以後,段氏擡眼看向了白錦繡。
白錦繡此時面色尚算是平和,心中卻已然明白,這三十板子下去,這兩個嬌貴的小姐哪裡還有命在。
段氏此時溫溫的對白錦繡說道。
“妹妹身子重,讓嬤嬤扶着回去休息吧,別累着了。”
白錦繡並不想爲這兩個貴人動什麼心思,所以,面上仍舊淡淡的。
此時,在段氏定定的看着她如何動作的時候,白錦繡擡手扶着嬤嬤遞上前的手,緩緩的起身,面上帶着兩分疏離的恬淡,婉婉的做了個福身的姿式。
“謝王妃,那我就回去了。”
段氏看着白錦繡只是淺笑,極其若是安嫺寧靜的看着白錦繡的目光裡,就是整個了只渾若一潭靜水般,可偏是深不見底
的讓人覺得一陣的毛骨悚然。
就在白錦繡起身了以後,段氏的眼眸這才稍稍的斂了斂,緩緩言道。
“注意身子,有事叫丫環過來叫我。”
段氏與白錦繡說話的時候,白錦繡仍舊是一副萬事置身世外的態度。
段氏也是滿面端莊的模樣,也若是平日裡一般無二。
只是,這時候,兩個人誰都沒有在意一直跪在段氏腳下的兩位貴人中剛纔說話的那一位,一直在在哭泣着的苦求着想要活命。
轉身之後,白錦繡扶着宮中嬤嬤的手,向外緩步離去,而身後像是斷人心腸的哭泣之聲,不是她該管的事情,也不是她能管的事情。
扣着宮中嬤嬤的手,白錦繡撩起了淺紫底色的月華裙,凝眸淨心,前腳纔要出去,耳邊便聽到了一聲悶悶的聲響。
接着,周糟忽的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連半點抽泣的聲音都聽不見,靜的有些詭異。
“夫人,走吧。”
扶着白錦繡的魏嬤嬤此時低低和白錦繡說了一句話,這才喚回了白錦繡的神志。
而也就是魏嬤嬤說話的同時,身後剛纔還在鶯鶯的哭着的貴人,忽的撥高了聲音的尖叫,聲音像是見到了鬼。
可是,大白天裡,哪裡會有什麼鬼怪呢。
白錦繡就是不想想,也不由得想,以頭擊柱,該是如何的疼,若是生着被人折磨至死,不若干脆自己尋了一條死路,還落了個痛快。
忍着沒有回頭,白錦繡微微只側了側臉,便聞到了刺鼻的腥味,那味道竟然直衝衝的貫進了胸口,讓白錦繡感覺一陣的憋悶着透不過來氣的難受。
緊握着魏嬤嬤的手,白錦繡咬着牙往外走,只當剛纔什麼也沒有聽到。
等到走出了段氏的園子的時候,白錦繡後背已經通身溼透了,此時是冬天,前些日子纔剛下了一場大雪,雖然那些雪已經早被王府裡的奴婢們清理乾淨了,可是,空氣裡吹過來的冷風吹到身上凜冽如刀。
嬤嬤見白錦繡一陣陣的發着抖,驚慌着的握着白錦繡已經失了溫度的手。
“夫人!”
“我沒事。”
搖了搖頭,白錦繡強撐着自己的身體,往行止園走,可是,也不過才走了幾步,在看到施嬤嬤正往她這裡快步的趕了過來的時候,白錦繡感覺眼前一陣的發黑,頭也跟着犯起了疼。
“瑞雪?”
咬住了最後的一絲清明的神志,白錦繡伸手去抓瑞雪。
“夫人,我在。”
瑞雪剛纔看到那位一直沒有說話的貴人頭撞了柱子,就覺得白錦繡脊背忽的一滯,當下就感覺不好了。
這時,見白錦繡已經閉了眼,瑞雪趕緊的上前,也顧不得禮數,伸臂就將白錦繡抱了起來。
白錦繡壓着聲音,在瑞雪的耳邊小聲說道。
“瑞雪,把這四個人綁起來!放……”
話還沒說完,瑞雪已經明白了白錦繡的意思,瑞雪此時一邊向前快步的疾走,一邊對白錦繡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