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繡看了眼已經進了屋的低眉順目的嬤嬤,她手裡只拿着一個匣子,春暖接過來,遞到白錦繡的近前。
等白錦繡打開了,地下的嬤嬤纔開口說話。
“這是打好的半兩一個的瓜子,一兩一個的銀踝子,俱是用來打賞的,另外的五兩一個的銀元寶和二兩一個金元寶都是用給各府庶女小婦們打賞用的,俱是每人兩個鑫元寶,兩個銀元寶,另外還有各部三品以上大員們的親眷準備的都是絞絲的素面金鐲子,只單給嚴府,慕容府,曲府,王府幾個一品以上大員的內眷們備的是絞絲嵌寶的鑫鐲子,小婦們的是指甲蓋大小的瑪瑙,庶女們的是黃豆粒大小的上等成色的翡翠,嫡女們的絞絲鐲子上嵌的是多寶鐲子。”
白錦繡聽着倒是準備的仔細,再看裡面還有一對成色極佳的和田白玉的鐲子,纔要說話,那嬤嬤偷眼瞧見了,又道。
“這是獨給曲府的幾個奶奶和姑娘們準備的鐲子,不算在成例裡。”
白錦繡把每樣都看了一遍,並無什麼疏漏,只道。
“罷了,特殊也不在一時,沒得讓他們打眼,只與三品的一樣便罷了,至於其它幾家,慕容將軍的夫人只有一位,這次也會到,把這對鐲子單獨給了她,另外再備一套打製得做工精細的頭面,料子也不必用珠玉一類的,用黃金便好。”
“是。”
這個奴婢下去了以後,白錦繡實在覺得自己餓得狠了,叫住春暖道。
“讓外間的幾個嬤嬤都留下單子,告訴她們先回去,也不必再這裡等了,到時候叫誰再傳就是了。”
“是。”
春暖下去傳話,只是這些嬤嬤也是第一次在白錦繡的手底下辦這事,以前還是王嫣然在的時候,王府那時又常在江南,事情只往奢靡了辦,遠沒有白錦繡這般的仔細細緻,所以,這些嬤嬤不敢回,只擠在瓊玉堂下的一間小耳房裡,等着白錦繡用了午膳再回話。
施嬤嬤也知道他們不走,吩咐了小丫頭去叫廚房置辦了一桌菜餚,只是沒有酒,其它的雞鴨魚肉,倒是一應俱全。
幾個嬤嬤連帶着跟着的小丫環忙連聲的作揖,直呼是活菩薩的謝了。
白錦繡這邊停了手,冬梅趕緊叫了已經在下面候着的小丫頭們端着臉盆,帕子進了房間。
小丫頭穩穩的端着銀盆走到白錦繡的近前,雙膝跪下,高舉銀盆,春暖上前替白錦繡挽了袖籠,卸了手鐲,只留了那隻通體翠綠的碧玉鐲,早知道是除不下來的,其餘之物,早有侍立在後的小丫環捧着盤子接了過去。
施嬤嬤安頓了外間後,挑簾子進來,見白錦繡還未及梳洗,趕了幾步走過來,親手替白錦繡挽了毛巾,等白錦繡淨了手後,細心的擦掉水漬,又給白錦繡戴上了首飾。
“你也累了一上午了,去歇息一會兒吧。”
白錦繡見施嬤嬤年歲越發的大了,平日裡已經是不怎麼用她做這些了,再兼着前幾天當衆給了板子,就是白錦
繡自己也未免心裡不自在。
施嬤嬤使喚着小丫頭們擺上小桌,布了菜,又看了丫頭端上來的一壺燙好了的一品紅,這纔回道。
“王妃莫管我,奴婢伺候過了您,才踏實,要不然這飯也吃不踏實。”
白錦繡見施嬤嬤執意不去,知道自己的這些菜餚施嬤嬤必是不動的,便吩咐身旁的春暖。
“去把嬤嬤的吃食拿來,放個小桌在旁邊,讓她在這裡陪我用了。”
春暖下去後不一會兒,叫了伶俐的小丫頭單置了個小桌,把幾樣小菜擺到桌上,盛了飯。
冬梅在後面追了句,笑問。
“嬤嬤,也吃杯酒嗎?”
“你個小丫頭,纔多大的年紀,牙還沒長齊整呢,就也來擠兌我。”
施嬤嬤說笑,知道白錦繡待這四個小丫頭也算是親厚,便叫春暖和冬梅到了自己近前,手裡捏着烏木筷子,一人賞了她們一口極糯軟的糯米藕,然後這才站在白錦繡的身邊端了飯碗。
白錦繡吃完了後,漱了口,冬梅端了已經切成了方塊的西瓜,用一個白色冰絲瑪瑙的盤子盛了上來。
施嬤嬤一見這盤子,便趕緊上前,生怕冬梅不經意把盤子碎了,親自端到白錦繡的桌上。
白錦繡又讓她吃,施嬤嬤只拿竹籤挑了一塊,卻是給了一旁伺候着的春暖。
“知道你嘴饞這個,也不必等出去再吃,這裡且受用王妃的。”
春暖嬌聲的笑着,一副討喜的樣子,像是恨不得上前抱了施嬤嬤。
“謝嬤嬤。”
”得了,平日裡少轄制着世子往那湖邊走兩趟,我就多活幾年了。“
施嬤嬤擡手擰了擰春暖的腦門,然後這纔到了冬梅的身邊。
”怎麼把那個盤子端出來了?仔細些,若是碎了,可是沒地再找去。“
”知道。“
冬梅是四個小丫頭最穩重的,見施嬤嬤皺着眉一個勁的不放心,少不得小聲的說道。
”瑞雪姐姐走之前說過,這是王妃的父親送進來的,王妃平日裡若是能吃上三四塊,看了這盤子倒是能多吃了一兩塊,憑咱們王府裡什麼都是有舊例的,只是這個可以除外,瑞雪姐姐還說,憑什麼金的玉的,都沒這套傢什珍貴,奴婢們拿用的時候,都是不經那些小丫頭和嬤嬤的手的。“
施嬤嬤見不必自己再多囑咐,這才笑道。
”看你平日不說話,倒是個鬼機靈的。“
用過了午膳後,白錦繡這才分次又拿了單子,對着上面的單子一個個叫了嬤嬤回話,問過了換班的時辰,又定了當日的小點心的樣式,按着品階官位安置了一遍何處下轎,又在外間見了那些引客的小丫頭,見個個面容安靜,衣飾齊整這才點了頭,至於茶具等器物,還有看門守戶的事情,白錦繡懶得操心,便讓施嬤嬤看着按例定奪了,這才堪堪的用了將近四天的功夫把大局算是定了下來。
接下來的十天就是準
備各項東西,其它還倒好說,就是採買來的東西,白錦繡唯恐不乾淨,特意叫了劉遠進來,仔細的囑託了一遍。
等諸項都齊整了,已然是還有三四天的日子了,這時候又竟冒出了幾家外省的大員回京復職,有幾家是不得不請的,白錦繡又不得不列了單子,讓外間寫了請柬,還特意問過了外府的管事,梳理了一番,竟然漏了二家候府,二家二品的在京等着派遣的大員。
爲了孫恪,這面子上的功夫到底是要做的,白錦繡咬着牙,又是一番雞飛狗跳的安置。
等到了第三天的頭上,忽的劉遠才發現了白錦繡這頭竟是忽略了香具等一類的東西,各色的薰爐倒是齊整的,只是好的香料卻是當日想要湊出來一斤都是費勁的。
倒不是王府裡沒有,只是王府裡給白錦繡備下的都是御製頂級的沉香,哪裡能待客用,實在是沒這個道理,用這個也是奢靡太過。
而王府裡,現在主子也不過是才三位半,孫恪是不喜歡用,宮裡的教養嬤嬤又爲了安全仔細,從不在孫長德的院子裡用這些東西。
魏寶珠那裡倒有一些,她用也用不到白錦繡的頭上的份例,只是給她單備了一些上等的香料,也不過才一二斤的份量,哪裡夠用。
再就是管事們平日裡用的香料,那自是更不能用來待客的,其餘竟是再是沒有多餘的了。
除這幾項外,平日裡也再沒有其它人取用,管事們也就沒有備下多少香料,這纔出了紕漏。
白錦繡愁極,最後竟是去了白家的鋪子裡,如打劫了般的把鋪子裡的上等香料全都搬空了,就連櫃上的一兩包的散碎的香料也沒有放過,這才堪堪的算是將就齊整了。
“再不辦了。”
白錦繡竟然覺得就是這一樁事,便把自己累了瘦了,纔在榻上發了兩句牢騷,卻讓孫恪聽到了。
攏過白錦繡皺着的一副苦臉,孫恪笑道。
“待長德娶世子妃,或者等本王再娶側妃的時候,只比這要麻煩上十倍有餘,你又怎麼辦?”
“娶側妃?”
白錦繡霍的起身,明知道孫恪在逗她,卻也忍不住的想要罵人,忍了忍,才瞥了眼孫恪,堪堪的忍下,將頭又埋在枕裡。
“娶吧,娶吧,你就娶吧,到時候咱們家元泰的女婿也多娶,娶了一屋子,一院子,一府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孫恪見白錦繡負氣,也知道她這幾天忙得辛苦,明天又因爲有嚴氏在,白錦繡到底是心裡有些害怕的,少不得要哄兩句,孫恪這才抽了身回來安撫她的,現下哪裡會真的招惹白錦繡。
“本王倒要看看到時候駙馬哪隻腳敢邁進洞房裡,誰家又敢把姑娘給了駙馬做侍妾。”
白錦繡乍聽,便忍不住笑。
翻了身,雙手搭在腦下,煞有介事的看着孫恪,取笑道。
“臣妾以前在家裡也讀過閨訓,母親說過公主,也是要指了房裡人給駙馬爺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