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鈞山微笑着上前,在白錦繡的身旁笑着道。
“這船倒也見得人,只是,我聽說王爺的那艘龍艦比這艘虎艦要更大,也要更加威武雄壯些。只是,王爺用的戰船現在還在江南,我也沒見過,只是聽父親和祖父提起過,姐姐以後有機會可以去見識一番,那可是咱們金朝也是獨一份的戰船,說是寬足有八米,前後長約三十米,船樓三層,整艘船吃水深約二米,可以裝載將士三百人。”
“是嗎?”
孫恪從來沒和白錦繡說過,白錦繡自然不知道。
此時,在船下正伸着數十隻船槳,船雖然龐大,卻極平穩的向前和着,不快不慢,推波踏浪,如在陸地上一般。
“他從來沒有說過。”
擺了擺手,白錦繡並不想走太遠,叫了曲鈞山道。
“前面的水面挺開闊的,咱們就在那裡靠了岸,正好是山腳下,又有塊開闊的地方,看着景緻也挺好的。”
“那是苦禪寺的後山。”
曲鈞山對白錦繡指的方向,看了看,又道。
“那裡好是好,只是到底是佛門清靜地,咱們又是駕着這麼一條粘滿了血腥氣的船,不若再往前走一點,到了黑龍灣口,那裡已經清理乾淨了,地方也算是開闊。”
“也罷。”
白錦繡站在二樓的窗前,這時也注意到了山頂上法相莊嚴的重殿廟宇,那正是苦禪寺。苦禪寺在金朝全境,有不下百餘家的分寺,這裡卻是總院,所以,格局也是最宏大的。就是遠遠的看上去,也是蔚爲壯觀的。
“那就去黑龍灣吧。”
白錦繡戴上了幃帽,下了二樓,站在甲板上的時候,見到河道的兩邊站着些水勇,像是正在驅趕着一些漁船往兩邊靠。
“讓他們都散了吧,咱們就是出來遊玩的,這些漁民卻是爲了一家子的生計,若是因爲我讓他們受了苦,反倒是讓人不自在了。”
“是。”
曲鈞山應了聲以後,下了甲板去吩咐甲板上待命的官員,果然過了片刻的功夫,那些兵丁便不再驅趕,只是,在大船的四周圍上來十幾艘小船,上面竟都是些兵勇,執槍拿棒的,甚是嚇人的模樣。
“讓他們也都散了吧。”
白錦繡實在不想讓這些人壞了興致,便叫曲鈞山把兩邊的船隻也都驅散了。
雖然沒了兵勇,但是,白錦繡所坐的這艘船,本就是帥艦,幾條龍旗,還有船身上的圖案那些漁民都是識得的,就是讓他們近前,他們也是萬般不感的,所以,在即使是對面駛過來,也都是靠了邊,先讓他們的船行過去了的。
到了灘頭,白錦繡扶着瑞雪的手下了船。
這時,曲鈞山不知道從哪裡拿了兩隻魚杆並着一些釣魚的餌料,已然又讓人在一塊極光滑的石面上鋪好了一塊方毯。
“姐姐可有興致?”
“好啊。”
白錦繡接過魚杆,只玩了一會兒,並沒有多大的耐性,又不見魚上來,便沒了興趣,將魚杆交給了曲鈞山。
“午飯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說完了以後,白錦繡指着眼前上方不遠處一個小
吊橋前面的一片桃林,笑着道。
“你在這裡安心的釣魚吧,瑞雪陪我就行了,我就去那裡看看。”
那吊橋已然是再三勘察過的,就是前方的那片桃林外也都佈置好了人手,只不過白錦繡看不到罷了。
曲鈞山點頭應下,聳了聳肩道。
“姐姐到時候不要嫌我釣的魚小就是了。”
“你能釣上來再說吧。”
白錦繡笑了應了一句後,便握着瑞雪的手,擡步上了山。
路是一條被人踩出來的小徑,只有兩個人並肩行着的寬度,兩邊便是野花和野菜,開着紅的,粉的,紫的,而且時而會有些小蟲,螞蚱,青蛙一類的小動物跳着在眼前躍出一條弧線。
鄉野之趣越越然的在眼前,便展開了。
白錦繡舒展了眉宇,對身旁跟着她的瑞雪,指着路邊自己認得的野菜道。
“這是野菜,我認得的,小時候家裡的嬤嬤教過的,叫什麼倒不記得了。”
白錦繡指着路邊一片長勢極好的野菜,面色帶笑的對瑞雪道。
“就是有點苦,味道不怎麼好。”
“奴婢沒有吃過。”
瑞雪不敢多說,生怕白錦繡真的去摘了,趕緊就引着白錦繡往前面走。
雖說吊橋很結實,可是,瑞雪還是不放心的囑咐道。
“王妃小心腳下。”
“無妨。”
白錦繡極喜歡眼前這樣的景緻,遠處有水鳥,有湖面,甚至是在水面上薄薄的起了層霧色將遠山遮得虛虛的模樣,都讓人有種心曠神怡之感。
“瑞雪,你看那裡,是不是蒼鷺,那白色的是不是就是天鵝?”
回首的時候,白錦繡恰是注意到了山坳被隱住了的一角,有很多水鳥停在岸邊,或是嬉戲打鬧,或是引頸跳躍,或者是展翅着的在地面上奔跑着,甚至還有兩隻竟是交頸而眠……
“王妃,您看那裡,那塊巨石的後面還有些野鴨,那小的只怕是鴛鴦了。”
“是嗎?”
白錦繡認真的看了會兒,嘆了句。
“可惜不能走近了。”
因爲,無意間發現了這些鳥,白錦繡便沒了去桃林的興致,和瑞雪繞着彎子,尋着即是離這些棲息着的水鳥不遠,又不打擾到它們的位置,直到她們兩個人走到了崖前,前面再沒路了白錦繡才站住了腳。
呼吸着清新的空氣,腳下是一片最是自然的風景,白錦繡的滿眼映進的都是極輕鬆的畫面,白錦繡笑着伸着雙臂,做了個展翅欲飛的姿式,笑道對瑞雪道。
“還是出來好。”
“奴婢看出來了,王妃是真的很高興。”
“嗯。”
白錦繡重重的點了點頭。
瑞雪找了塊尚算平坦的地方,又將自己的風衣鋪好。
“王妃做到這裡看吧。”
“你也一起坐。”
白錦繡的身後三步遠的位置,此時還站着王府的六個衛士,這些人都一副極嚴肅的表情,白錦繡知道自己打發不掉人,索性便當成視大而不見了,可是,瑞雪卻不敢壞了規矩。
白錦繡邊說話邊拉她,瑞雪縮了縮手,向後退了兩步。
“王妃先歇着,奴婢給您再點水喝。”
白錦繡知道瑞雪不自在,也不勉強,自己便坐了下去。
瑞雪找的這塊空地,很小,白錦繡觸手可及的地方就是一棵極大的松樹。
白錦繡坐了會兒,便索性向後靠了過去,靠在樹幹上,仰頭也也望着眼前湛藍色的天空。長長的呼吸了一口再新鮮不過的空氣,笑着攏了攏自己的髮髻,嘴裡哼着不知名的小調,神色俱悅。
“王妃?”
瑞雪倒了水,遞到白錦繡的面間,白錦繡接過杯子,喝了兩口,對瑞雪道。
“你也喝一口。”
“奴婢不渴。”
應完了白錦繡的話以後,瑞雪神色微有些不自在,白錦繡並沒有注意到,她眼見着那些野鳥嬉戲打鬧的樣子,十分的有趣。
白錦繡的視線隨着一隻展翅的天鵝才擡了頭,便見剛纔自己走過的吊橋之上,臨着風,站着一個極其清瘦,卻十分熟識的身形。
有多長時間沒有見到他了?
白錦繡遲疑了片刻。
“瑞雪,我們過去。”
看着那人站立着的方向,白錦繡伸手叫瑞雪扶起自己。
“王妃?”
瑞雪神色遲疑,白錦繡見她這樣,便心裡也明白了幾分瑞雪的顧忌。
白錦繡淡淡的說了句。
“你若不去,我便自己過去了。”
說完了以後,白錦繡收了手,自己扶着樹幹起了身,擡下便往下面走。
那幾個侍衛不敢攔她,只能隨在白錦繡的身後不遠處跟着。
瑞雪是早就知道阮非墨在的,剛纔曲鈞山便遣了人過來小聲的告訴她,想要問白錦繡見不見人,瑞雪不敢應下來,怕王爺生氣,趕緊就把來人打發了。
卻沒有想到,白錦繡離着這麼遠,還是看到了人。
白錦繡走到阮非墨的附近時,在橋頭的位置停住了腳。
今天,白錦繡因爲要出來,所以,並沒有盛裝打扮,只不過是戴了兩隻玉釵,身上也是素紡的月牙色百褶裙,外罩着青色繡邊的月牙白色的比甲。
耳邊上掛着一對玲瓏瓶的玉墜。
站在那裡,當白錦繡對上了阮非墨淡淡的轉過了身以後,那抹靜若秋潭的視線的時候,白錦繡才意識到自己是心裡有些緊張的,勉強的笑了笑。
“真巧。”
“是啊,剛纔在山上看到了船,打聽了才知道是曲大人,所以我便上來了。”
白錦繡此時顯得有些侷促,阮非墨卻仍是安之如素的模樣,站在橋的中間,他並沒有往前面走,只是目色平和的打量着白錦繡,表情溫柔的帶着淺笑。
“再過些日子,我便要回會郡了。”
“是嗎?”
白錦繡不知道自己要問什麼,雖然已然是物是人非了,可是,畢竟是一起長大了的,又是多少年的情分,不禁就覺得心裡有些酸澀。
強忍着不適,白錦繡隨口了句。
“什麼時候回來?”
“不會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