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若是沒有事情,奴才便告退了。”
左右現在行止園裡已經下了鎖了,這個白錦月是無論如何也進不去的,所以,施嬤嬤也懶得操那個心,直了直腰,便讓小丫環扶着她過了行止園旁的一個月亮門,回施嬤嬤自己住的小院子裡去了。
白錦月提着極精緻的一盞燈籠,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着了魔了,呆呆的竟然是站在原地看了許久行止園門前的那對火亮的燃着的宮燈。
那一對燈燒得是那麼的亮,甚至讓人覺得有些刺眼的奪目。
“王爺?”
不知不覺間,白錦月竟像是着了魔樣的自言自語了一句,待等說完了,才覺得自己失了語,慌忙左右的看了看,見是無人,這才穩下了心。
白錦月提着一盞小燈籠轉向回走,才過了迴廊的時候,便在隱隱約約間的聽到了身後有鎖的響動之聲,然後像是有什麼人把門打開了。
“王爺,奴才給您在前面提着燈籠。”
“不用,關好了門,我過了子時回來。”
孫恪像是在對奴才交待什麼,可是,白錦月在這時候仔細的聽了兩句後,眼裡突的閃了亮光,繞過了自己前面迴廊的盡頭,沿着一條極崎嶇的假山的石徑,便走到了孫恪的前面。
因爲,知道會碰到孫恪,白錦月小心的提着燈籠,一步一步的走着,像是對前面的事情渾然無覺的一副樣子。
直到她終於轉過了假山,像是不經意的擡頭,見孫恪竟是真的踏步的向她走了過來。
白錦月癡癡的看着孫恪,看着孫恪頭頂那頂九龍王觀上爍爍閃着清輝的寶珠。
“王爺。”
白錦月也是有教養嬤嬤教習過的,她此時施禮的姿態和動作都幾乎是無可挑剔的,並且此時,她幾近矜持的垂着頭,微微的側着臉,那聲音在這時候也低低的如若鶯轉了一般。
孫恪雖然看着白錦月,可是,他眼裡卻根本沒半點的情緒,只是稍停了一步,便擡步從白錦月的面前走過,連半點的停留的意思都沒有。
“王爺,夜裡路黑,仔細腳下,這盞燈籠……”
白錦月的話還沒等說完,孫恪已經從她的身邊走過了,就在白錦月已經眼裡露出了藏不住的失意的時候,孫恪卻偏偏的回了頭。
白錦繡看着孫恪如湛寒光的眸,嚇得當下燈籠就落到了地上,一團火忽的就燃了起來,好好的一盞絲質宮燈傾刻間便化成了一團灰燼。
白錦月還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孫恪已經走遠了,半點的影子也都看不見,唯一還在她面前的,只是腳下的那團灰燼。
孫恪的冷如寒冰的眼,已經嚇到了白錦月。
倒不是孫恪有意如此,只是他本就是一個殺伐在手的人物,若是平時在白錦繡的面前,還稍加溫和的話,現下,見到讓他生厭的人,孫恪哪裡還有半分的遮掩,自然是帶着平日裡慣有的威懾之勢。
白錦月這麼呆呆的站着
,還沒過了多一會兒,便有一個老嬤嬤提了盞粗製的燈籠走了過來。
“三小姐,怎麼一個人獨自站在這裡?”
這個嬤嬤像是面相極善,再看到白錦月眼帶梨花,面上已經掛了淚珠後,更是面色緊張的道。
“三小姐,這是撞了什麼了嗎?”
說着便拿着一方極精緻的帕子遞到了白錦月的面前。
白錦月只顧自己失神了,而且她也沒有白錦繡的心機和城府,根本沒有留意如此一個粗衣的嬤嬤怎麼會有這麼一方精緻的帕子。
白錦月見這個蘇繡的白色帕子極是乾淨,便拿在手裡,側着臉擦拭了一下眼裡的淚珠,這纔回過身,對這個陌生的嬤嬤道了句。
“謝謝嬤嬤。”
說完了以後,白錦月因爲心裡有羞,便起步要走。
那個嬤嬤卻偏在這時候,一把把白錦月給拉住了。
此人走上前,先是上下的打量了一下白錦月,然後眼若彎月的笑着,對白錦月說道。
“奴才平日裡便瞧着三小姐人生得水靈,現下近了細看下來,竟是比你家長姐還要出落得漂亮,當真是國色天香般的水靈模樣。也不知老天爺怎麼就這麼喜歡三小姐,竟是專挑揀好看的安在三小姐的臉皮上了。”
白錦月沒有被人如此的直白的誇過,顯得極不好意思,退了兩步,才抹開嬤嬤扯着她袖籠的手,將要轉身的時候,那嬤嬤卻在手中拿了個繡袋出來,塞到了白錦月的手裡。
“三小姐若是喜歡,這便是奴才送給三小姐的了,只當討小姐一個樂。”
說完了以後,這個粗衣的嬤嬤竟味深長的看了白錦月一眼,然後便轉身繞過假山再也看不到蹤影。
白錦月心中覺得這個嬤嬤像是有什麼其它的意思,走在路上的時候,便拉開了繡袋的繫帶,裡面是一個極精緻不過的小盒子,打開錦盒裡面只有指甲蓋大小的一點味道極濃的不知道是什麼名字的藥,盒子裡面還壓着一張紙條。
“子時初刻,內院東角門無人,向前繞過二套院子後便是碣石堂。”
白錦月在看完了紙條後,突的一震,這個上碣石堂便是孫恪平日裡在書房的安置之所,此人的意思竟是昭然若揭了一般。
猶豫着的回了自己的房間,白錦月哪裡還有睡覺的心思,想了足足有兩刻鐘以後,才狠心的閉了閉眼,把手裡的錦盒丟在了桌上,吹熄了蠟燭,便闔衣臥在了榻上。
因爲心裡的心思太亂,白錦月就想着便是這樣的睡了。
伺候白錦月的又是一個少不更事的小丫頭,只顧着自己打磕睡,就連白錦月什麼時候回來的,她都不清楚,更不要說此時上前伺候了。
白錦月才隱隱的要睡了過去的時候,子時的更鼓忽的就敲響了,竟然落在白錦月的耳邊,聲如宏鍾一樣的響。
翻身起了牀,白錦月摸着黑到了桌前,又是糾結得不能再糾結的樣子,終於在她狠了心再次推開了那
個小錦盒的時候,眼前一黑,竟是忽然間被人迷倒在地。
孫恪有一個習慣,在書房裡處理完了政事以後,總會到後面的內室裡坐上一時片刻,或是拿一本書,或是自己打打圍棋的譜子,待到心緒完全平和了以後,纔會回內宅。
現下,白錦繡身體不好,又是懷着孩子,所以,孫恪也並不打算去那幾個侍妾的房裡惹白錦繡不高興。
對孫恪而言,現在一個能傳襲他的王位的子嗣對他而言纔是最最重要的。
纔到了內間,還沒進去,不過是挑了半角的簾子,孫恪便覺察出了內間有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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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他已經把自己的親衛都調到了白錦繡的行止園,所以,現下在碣石堂裡,並沒有什麼暗衛,只有外院裡護着一層親兵。
冷笑了笑,孫恪也沒有動武器,而是親手掌了燈,回眼處便看到已經是將衣衫褪得盡了,只餘一身曲線玲瓏的身子露在外面了的白錦月。
孫恪明眼一看,便知道白錦月是被人迷昏了丟到他的榻上的。
稍閉了下眼,若是此時眼前的人不是白錦繡的妹子,孫恪早叫奴才把人丟了出去,現下見如此的光景,孫恪也只是不動聲色的將簾子落了下去,轉身就出了碣石堂。
孫恪進到行止園的時候,因爲先前留下過話,奴才們自然是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在等他,孫恪才拍了下門,便有奴才從裡面趕緊的打開了門。
進到內室,孫恪已經換過了剛纔的王服,身着寢衣到了白錦繡的近前,儘管他的聲音極輕,可是,白錦繡還是醒了。
兩個人在一盞紅燭之下,對了一眼,然後便是俱都相識一笑。
白錦繡稍挪了挪,讓出些榻裡的位置出來,因爲困極了所以在強撐着起身的時候,眼皮都在打架,意識竟像是也不是十分清醒的樣子。
孫恪伸手按住白錦繡的肩頭,扶着她的後背,然後低聲的只說了句。
“睡吧,極晚了。”
第二天還未及晨間的時候,書房裡的小廝和嬤嬤們便已經動作了起來,開始打掃亭院。
小廝先是進到內間裡,準備收拾昨天夜裡孫恪可能留下來的衣服,才挑開簾子就見榻上片着一個女子,這個小廝也是極沉穩的,纔有驚慌的顏色,又覺得不對,若是王爺的侍妾,外面早就該有侍候的嬤嬤了。
小廝擡着腳,又輕手落了簾子,退了出去。
找到內府管事的嬤嬤,這個嬤嬤也是極聰明的,進來不過看了一眼,便知道了事情的七八,伸手攏了旁邊的被子,也不用交待誰不許聲張,能在書房裡出入的都不是會嚼舌頭的,所以,她也只找了兩個粗使嬤嬤的肩扛着已經裹嚴了被子的白錦月,專挑無人的僻靜之處走,將白錦繡送回了她自己的房間。
這時候主子們都還沒起牀,便是府裡的奴才,也不過是當職的在罷了,所以,並無人注意,也無人看見。
自然是更無人會把這樁夜裡發生的事告訴白錦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