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自然是沒膽子跟白方說,大小姐小日子一直沒幹淨的事情,白錦繡早就說過,如果誰透出去了,一家子都是要打死的,所以,到現在白方也不過是認爲自己的女兒是以前在家裡的血氣不足沒有養好,纔有現下的症狀。
“是,老爺沒事的話,大小姐還讓我傳話給大管家,我先下去了。”
“去吧。”
蓮花挑着簾子出去,夏姨娘這才上前又替白方續上了茶。
“老爺,現下府里人多眼雜的,老爺也不問問大小姐差着管家是什麼事?”
“她總有她的緣故,你莫要多問。”
白方知道女兒不過是不放心這二三十個大管家的安頓罷了,可是,夏姨娘的心裡,現在卻生了些其它的盤算。
“昨天,孫姨娘身邊看管的婆子說孫姨娘的身子不好,想要請個大夫去莊子裡瞧病,我看大小姐一直在忙,沒得了時候問她,老爺你看能請大夫嗎?”
白方覺得這也不過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如今夏姨娘已經升了如夫人,是這個府裡的主子,這種事情原本就她自己拿個主意便是了,卻還仍舊來問自己,只得點了點頭。
“嗯。”
“還有一件事情,”
夏姨娘吞吐了好長的功夫,只是,她本就是個不會看臉色的,在心裡拿了幾番主意,到了最後才咬了咬脣,幾乎是全神貫注的盯着白方的臉上的表情,懦懦的問。
“我聽見外府的人在傳,那日裡闖進咱們宅子裡的男人是大小姐的……,老爺總得想個辦法纔好,萬一真的是毀了大小姐的清譽可怎麼得了,要知道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這個。”
白方忙了一天,已經是累得很了,又兼着晚上應酬着那些大管事的,看了眼旁邊杵着的夏姨娘。
“你什麼時候出的府?”
夏姨娘這些日子身體才見了好,哪裡出去過,不過是她孃家的妹妹帶着孩子過來看她的時候,在她嘴邊唸叨的,又兼着因爲夏姨娘升了如夫人,在縣裡已經宣揚開了,打夠了秋風,又覺得不足,便帶着五個孩子在夏姨娘這裡蹭了四日的飯以後,才離開了的。
“我……我……”
夏姨娘撲通的就跪在了地上,嚇得也不敢擡頭。
“是我孃家的妹妹。”
“大小姐也是她能繞舌的嗎?一張嘴都管不住了?”
“沒有,沒有。”
夏姨娘嚇得直搖頭,跪在地上磕了頭,又雙手伏着地面,頭也不敢擡。
“是我忘了形了,求老爺不要怪罪我的妹妹,她要養活那幾個孩子,着實是不容易,求老爺開恩,求老爺開恩。
這些年裡,就是曾經抓到孫姨娘的弟弟偷拿府裡的財務,白方也沒發脾氣,只是叫小廝哄了出去便了了事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厲色的申斥過人.
所以,白方今日如此的犯了脾氣,當場就把夏姨娘三魂當場就丟了七魄。
看着夏姨娘幾乎攤在地上,白方
知道夏姨娘平日裡就是糊塗着的,只是從來伺候白錦繡是最上心不過的,心裡便迴轉了兩分。
“罷了,起來吧。”
白方讓夏姨娘起身,他自己卻一拂寬袖,擡腳出了夏姨娘的院子,過了穿堂,去了劉姨娘的房間。
現下已經十分的晚了,劉姨娘已經洗過睡了,身邊值夜的婆子見兩個丫環提着兩盞挑竹抹畫的八角燈籠,便知道是老爺過來了,趕緊進了房間把劉姨娘給搖醒。
劉姨娘是幾個姨娘裡年紀最輕,比白錦繡也就大了不過二歲,而且劉姨娘平日裡被孫姨娘一貫的壓制着,如今見夏姨娘又是升了如夫人,但是她又沒有夏姨娘那樣的臉面,能在白錦繡的面前侍候,瑞哥的年歲又是實在是極小,根本借不上什麼力,現下,對劉姨娘說,萬般計劃也只能隱忍着。
這幾日因爲府裡流傳着一些消息,雖然是倒下了,卻還沒有睡下,只是在盼着也許去了會郡以後,她的日子能夠好過一些。
聽見外面的腳步聲,又有丫環慌張張的進來回了她,劉姨娘也來不及梳洗,披着件粉色的夾襖,喜笑眉開的就迎了出來。
“老爺,你今天不是在如夫人那裡憩下了嗎?我叫人備了醒酒湯又叫人燙了酒,左等右盼的你也不來,這纔剛要上牀。”
劉姨娘說話間,福了福身,便往白方的身上偎了過去。
“今天瑞哥還唸叨着要爹爹呢,老爺明早起了可要多留一會兒,見了瑞哥,抱抱他,他現在又長開了些,十成十的像是老爺一樣子,而且比前三日老爺見着的時候,也已經又胖了二斤多,奶孃都抱不動他了。”
劉姨娘拉着白方進了自己的房,心仍舊不安生,說話間便趕緊使着自己房裡的婆子和丫環,伺候着白方洗漱,更是自己動手,替白方換了寢衣,直到婆子把簾子撂了下去,劉姨娘眉眼裡的笑容纔是綻出了十分的顏色。
自然是心滿意足的伏在白方的手臂,說不出的一股子曲意奉承,再兼上了幾分的小心,才終於是哄着白方略略的露了笑臉的樣子。
房間裡這時只留了一隻手腕粗的紅燭,燒着些亮,又透着兩分暖光出去。
夜闌深靜,風吹過房檐,又掃過院子間的枯枝,搖搖晃晃的留下一些婆娑的影子。
在白家的這個院子裡,劉姨娘房間裡的燭火亮了又滅,滅了又亮;夏姨娘和一向不得寵的餘姨娘兩個人住在一個院子裡,夏姨娘的正房的燭火一夜都沒有滅,一直在點着,隨着夜漸漸的黑透了,射到餘姨娘的房間的窗上,透着些窗櫺的影子,夜越是黑了下去,那影子漸次的更顯得陰晦,不堪。
這時,一幢並不是十分大的行止園在夜色裡越發顯得靜謐,幽邃!
白錦繡所住的院子裡此時半絲動靜和聲響也沒有,只有守門的兩個小丫環身後的角門上頭左右兩側分掛着兩盞紅綢蒙的宮燈,時而的隨着風晃那麼幾下,那些婆娑的黑影,更是襯托了院內兩分的寂靜,……
白錦繡接連着的
忙了兩天,挪府的事情倒不是很亂,總歸也沒有多少的東西和物件,而且還都是一應的有各房的婆子和丫環,白錦繡把重要的幾處交待了外宅的總管和內宅的管家婆子,她費心的主要的還是白家生意上的事情。
“現下已經快入春了,牧草還有今年的糧種的事情我都已經安排下去了,另外在泰州的牧馬的馬場的草料也都已經發了出去,都沒有什麼大的問題,只是,有些管事的說邊界上現在查檢的日漸的嚴了,而且像是有風聲說朝廷可能會對西邊用兵,我打算把那邊的生意往回收收。”
“這樣也好,這些管事的也都是拖家帶口的,如果硬要留在那裡,我想只怕也是不能安心的。”
白錦繡點了點頭,雖然她並不認爲打仗的可能性會很大,但是,邊界現在也確是不安生,所以,生意就是撐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
白錦繡和父親正在說話,蓮兒挑着簾子走了進來,回稟說。
“大小姐,阮少奶奶過來了。”
“嗯,我知道了。”
白錦繡命了徐媽媽帶着兩個小丫頭去迎阮玉環。
白方見自己的女兒有客,便起了身,叮囑了兩句後就出去了。
白錦繡見阮玉環帶着笑的走進去,便也笑着問阮玉環。
“什麼好事?讓你高興成這樣,說說,讓我也樂一樂。”
“就你機靈。”
阮玉環等到丫環奉上了茶,又奉上了手爐以後,笑着說道。
“當真是件好事情,我不能對外人說,卻實在是想要找個人樂樂,所以也就沒支會你一聲就來了。”
“說吧,是不是你家老太爺升了官了?”
“嗯,今天家裡才接了的信,是升了從四品的禮部待郎。”
白錦繡笑着說道。
“那便是正三品了。”
阮玉環也高興,她因爲是從小便是長輩說下的與劉家的親戚,還不到十六歲的時候,因爲劉府的二公子劉世瑞要隨侍父親上任,匆匆的便成了親。
現下公公到底是升了上去,阮玉環覺得她的日子竟也是有了盼頭了。
“嗯,把我婆婆高興得跟什麼似的。”
“那你是怎麼想的?”
白錦繡原本並沒有打什麼主意,現在卻忽是心頭一動。她也沒有再探阮玉環的心思,只是單單看着阮玉環臉上淺顯明白的神情,就知道阮玉環從來就沒有替她自己籌劃過什麼。
“你和他也分了一兩年了吧,現下他父親已經進了禮部正堂,你不妨讓他自己與父親說去,尋了個會郡的差事,這樣你們夫妻也好團圓。”
阮玉環微愣,搖了搖頭,對白錦繡說道。“我沒有想過。另外,我婆婆這邊也離不了人,這就要去京城了,我自然是要跟着的,哪裡有團圓的一日。”
“你個不爭氣的。”
白錦繡看着阮玉環溫順到不能再溫順的脾氣便已經氣得牙癢,索性一咬牙,替阮玉環出了主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