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的意思是……”
不想說破,可是,在看了阮非墨的信以後,就是慕容珉清也懷疑上了嚴府的這個嬤嬤。
“臣這就派人去查這個嬤嬤。”
慕容珉清說完,孫恪點了點頭,又怕慕容珉清心急壞了事情,便囑咐道。
“仔細些,另外莫要讓嚴相那邊察覺了動靜,若真是他做的,只怕其志不小。”
“臣明白。”
慕容珉清實在覺得事關重大,又牽到了白錦繡和世子孫長德,怕孫恪一時恃怒而行,這時候不得不勸孫恪道。
“王爺等臣的消息,先是稍安勿躁臣儘快查出個眉目。”
孫恪自己其實已然想了一陣子,覺得這事情透着奇怪和不同尋常。
若是嚴相所爲,他也只可能對白錦繡動手,因爲嚴相也是知道的,在世子身邊服侍的是宮中的老嬤嬤,這樣的疏忽和紕漏嚴相是不會出的。
可是,又有什麼事能把堂堂相府裡的管事嬤嬤嚇得如此坐立難安?
孫恪心中其實也不希望是嚴家,否則,這便是上下都難辦的事情了。
回到了瓊玉堂後,孫恪才進到房裡,白錦繡就遞了杯溫茶上來,淺聲的道。
“天氣熱了,王爺先用杯茶。”
接過了茶,孫恪將溫茶一飲而盡,壓了壓心底的煩燥,問了白錦繡一句。
“今天你去過長德那裡了嗎?”
“去了,才從他房間裡回來,王爺若不放心,我叫嬤嬤把他抱過來,與王爺看看。”
“算了。”
孫恪擺手,心中雖然惦念,只是煩心的事情太多了,這時候,他也沒有興致逗弄兒子,便揮手示意白錦繡不必把孩子把到自己面前。
正在這時,施嬤嬤手裡拿着一個畫軸喜洋洋的走了進來。
施嬤嬤進來了以後,纔看到孫恪,忙低身福禮。
“起來吧。”
孫恪見施嬤嬤手裡拿着的是一個畫軸,又見她一個勁的往白錦繡的方向瞟着眼,便索性轉了身,到另一邊的桌邊坐下,自己又倒了杯茶水。
施嬤嬤福禮之後,到了白錦繡的近前。
“王妃,字裱好了,我怕小丫頭手腳不利索,就自己過去了一趟取了。”
白錦繡見孫恪在這裡,一時覺得自己寫的不好,所以就不想打開,偷看了眼孫恪,見他背對着自己,便忙對施嬤嬤道。
“先放着吧,改天我再看。”
“是。”
施嬤嬤纔要退下,孫恪這時見白錦繡面色緊張,像是有什麼事的樣子,心中一跳,轉過了眼,淡聲道。
“是什麼,拿過來給本王。”
施嬤嬤哪裡敢說不,白錦繡卻有些陌不開面子,覺得自己的字太醜了,便遮掩了一下,道。
“沒什麼好看的,不過是我前日尋了幅字,讓施嬤嬤重新裱了一遍。”
白錦繡說完了以後,就對施嬤嬤使了個眼色,想讓施嬤嬤儘早下去。
孫恪越見白錦繡對他有所隱瞞,心中便越是放心不下,冷眼微睨,把施嬤嬤嚇得半死,當
即捧着畫盒,趕緊走到了孫恪的近前。
紙用提好紙,上等的熟宣,墨也是極品的徵州墨,帶着一股極濃郁的墨香之氣,還未等這幅字完全展開,墨香已然是撲面而來。
當手裡的字才露了個頭的時候,孫恪便看出來是白錦繡的不怎麼成章法的墨跡,他纔要笑,那笑容已然掛在了嘴邊,只是,待等孫恪把白錦繡的一幅字完全展開了以後,卻當即便了臉色。
清風朗月!
好一個清風朗月!
孫恪狠手將畫軸丟在了桌案之上,因爲孫恪是用了力氣的,直震得桌面上擱放着的茶杯,茶碗都一併的跳了兩跳,才堪堪的落在桌上。
孫恪一言不發,眼裡帶刀的又瞧了眼盯緊案上攤開的字畫,竟當倖存白錦繡的面,拂手便去。
“這,又是,怎麼了?”
施嬤嬤嚇了個半死,一邊拍着胸,一邊回回神的叨咕。
等到孫恪都已經走出院子了以後,白錦繡才恍然醒了神,到了案前,她先仔細的瞧了瞧自己寫的這幅字,並無什麼不妥,再說就是有什麼不妥當,也不會惹得孫恪發這麼大的脾氣。
“清風朗月。”
施嬤嬤也是因爲被王爺嚇了一跳,深怕息是辦不好差事,所以,便也探頭一望,並且自言自語的讀出了聲。
“這……”
這是從哪兒說起來的。
白錦繡實在是懊悔。
阮非墨現下所住的寺院名字叫苦禪寺,而他現在所居的那個小院,據曲鈞山所言,起的正是清風二字。
阮非墨待人親和,無論走卒小吏,或是文人雅士,到他那裡,俱都是一併待之,又常有些書生和風流雅士在阮非墨的小院小聚品敬,以至於那清風小築現下竟成了滿京城裡最是文雅的去處。
而阮非墨又一向是在世人的眼裡,俱是君子行徑,便又有了個清風先生的雅號。
這?
實在是誤會大了些。
白錦繡提着裙子便往外跑,想要和孫恪解釋。
“王妃?”
施嬤嬤看二個主子竟是一個個都如此的失態,唸叨了一句後,親手撿起地上掉的畫軸,又連忙去追白錦繡。
孫恪出了瓊玉堂,竟覺得後園自己無處可去,索性轉身回了自己的書房。
白錦繡追着孫恪便也到了書房門口。
只是,門口此時站着兩個小廝,那二人見王妃過來,趕緊俯身跪倒。
白錦繡提着裙子一隻腳已經邁了進去,卻想到了什麼,彎了彎脣角,正了正臉上的神色,學着孫恪的模樣,冷着臉吩咐了跪着的小廝一句。
“去稟報王爺,就說我要見他。”
孫恪在書房裡,此時正是悶着口氣,見小廝低着頭小心翼翼的回報,當即就呵斥了句。
“出去。”
連見或不見都不給個話。
小廝被夾在中間,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哪邊都不敢回,正在這時候,看到了劉遠在書房的角門處,趕緊抱着劉遠的胳膊就差哭訴了。
聽小廝說完了事情的原委,劉遠咧了
咧嘴。
兩個主子鬧脾氣,他哪裡敢管。
“你先去廚房吧,叫他們晚上做飯仔細着點,別惹惱了王爺。”
“是。”
那小廝如遇大赦,趕緊就跑遠了。
劉遠整理了整理衣袍,他當然不敢去觸孫恪的黴頭,到了白錦繡近前,曲身見禮,道。
“王妃怎麼不進去,這裡風涼,又總有閒雜人等出入,王妃還是往裡移一步吧。”
“我在等王爺吩咐。”
白錦繡不鹹不淡的說了句,挪了個眼神輕飄飄的看着裡間四敞大開的書房的門。
劉遠苦笑,低着頭,陪着笑臉道。
“王爺並從未說過不許王妃進書房,王妃何苦站在這裡爲難奴才。”
白錦繡也不難爲劉遠,遣了他出去,獨自一人站在書房院門口。
雖說是書房,但是孫恪的性子,又哪裡會荒廢了身上的功夫,在書房的院外便有一塊極大的空地。
空地上寸草不生,只墊着黃土,每日都有專人打掃,平整得看不出來任何的痕跡,只有幾片柏樹上掉落的碧綠的樹葉零星的散着。
現下這樣的局勢,孫恪竟還有閒心和她生這樣的閒氣。
冷靜了一會兒以後,白錦繡忽覺得這場氣生得實在是沒有什麼正兒八景的緣頭,而且自己這些日子以來的處境越發艱難,就是白錦繡素來心性堅韌,咬着牙堅持到了今天,到底是心裡沒有底,幾年的戰戰兢兢,小心謹慎,甚至是把自己在這府裡,與外界幾乎斷了聯繫,就是孫恪也從不放她出府的謹慎,這些讓白錦繡都越發覺得自己忽的活得越發是沒什麼意思。
而又那麼榮幸的被孫昭惦記着要了性命,幾年的謹小慎微下來,白錦繡想到自己生下孫長德那個夜晚的千鈞一髮,想到慈寧宮那個冰冷得沒了半點人氣的夜晚,想到差一點亡命天涯,這些日子孫恪對她的好,竟然也拂不平突的生起來的焦躁和不安。
又在院門口站了一會兒,白錦繡冷眼看到有幾個不懂事的小丫頭悄悄的向她這邊張望。
有的隔着遊廊的花窗,有的在假山的後面偷望一下,無論這些丫頭們是不是什麼目的,白錦繡都自覺得自己面上當真是不怎麼好看。
“施嬤嬤,我們回吧。”
轉過身,白錦繡叫過施嬤嬤,手搭在施嬤嬤的手上,臨走還格外煞有介事的吩咐了一句。
“若是沒什麼急事,不要打擾王爺。”
說完了以後,白錦繡便渾然無事的,狠狠的也是極委屈的閉了閉眼,徹底斷了進到書房裡去哄孫恪的心思,甩袖離開。
施嬤嬤想要勸白錦繡趁這時候王爺還在,趕緊進去哄兩句,若是一會兒王爺再被宮裡召進去,指不定是要什麼時候才能說得上一句話呢。
可是,白錦繡的臉上以是淡淡的,施嬤嬤左右思想了好一陣子,到底不敢觸怒白錦繡,到了嘴邊的話也就嗯下了。
回了瓊玉堂了以後,白錦繡並沒有進自己的屋子,而是直接闖進了小廚房,連裡面的粗使婆子都沒有清,便穿着一身十分精緻的華裳走了進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