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被慕長歌拖拉着坐在軟榻上,待元璃映終於想起她並差人來接她入宮時,那時辰,已然是正午了。
雲初染緩然推開慕長歌,惹來慕長歌一記蹙眉蒼白的淡眼。雲初染瞅着他,暗歎一聲,才自懷中掏出一隻瓷瓶遞到他面前,緩道:“若是覺得身子極不舒服,就吃一顆裡面的藥。”
慕長歌魅惑一笑,垂眸良久才伸着修長的指尖接過雲初染手中的瓷瓶,輕道:“郡主這是在擔憂本少?”
“是啊,再怎麼說,都不能讓你英年早逝啊。近日元國可能要變天,慕長歌,你定要護好自己,如若不然,若這月中旬本姑娘來此見不到你,你可別怪本姑娘食言了。”雲初染淡然的望着他,眸中有道道深邃溢過。
自打昨晚聽了管家一席話,她如今是什麼都知曉了。這慕長歌,太過愛面子,尤其是在她面前!若她欲讓他照顧好自己,她的話,僅得略帶威脅。
“郡主放心,即便本少僅剩一口氣,也會在此候着郡主,只不過,若是郡主那日不來……。”他再度傾身過來,伸着指尖勾着雲初染的一縷青絲,笑容魅惑。但即便如此,他面上的蒼白,卻是難以掩住。
雲初染朝他笑笑,也未揮去他纏着她髮絲的手指,僅是緩道:“本姑娘答應過的事,自然兌現。”
說着,雲初染轉眸直直的迎視他的眸光,見他眸中深幽一片,隱隱中略帶幾分令她難以琢磨的波動,而後暗歎一聲:“本姑娘得走了,元璃映派來的人已經在外面候着了。”
慕長歌眸色一深,在雲初染起身之際急忙拉住她的手腕,而後自懷中掏出一隻木鐲子硬帶在雲初染的手腕上。雲初染措手不及,面露幾分錯愕,垂眸盯向手腕上的木鐲,見其面上雕刻的紋路極爲清晰,甚爲好看。
“這個送你。若是郡主嫌棄,可隨手扔了。”他眸色略帶幾分躲閃,妖異如華的面上,也含着幾抹難以道出的悠遠。
雲初染微微回神,心頭卻宛若暖陽初升,不由涌出幾抹欣慰來。她依然靜靜的望着手中的
木鐲,只覺上面的紋路雖清晰,但印記卻極爲新鮮,想必是最近才雕刻而成。她笑笑,擡眸朝慕長歌望去,緩道:“你親手雕的?”
慕長歌眸色一閃,而後媚笑一聲:“怎麼可能,本少日理萬機,豈有時間雕刻這些。這木鐲,是本少撿的。”
雲初染輕笑一聲,心生咋舌。他這番話,估計傻子都不信吧。
剎那,她也不拆穿他,僅是緩緩起身,笑道:“這鐲子,本姑娘甚爲喜歡,多謝了。”
說着,她也不瞧慕長歌的反應,僅是乾脆轉身,踏着細步往門邊行去,待她打開屋門隻身出去時,身後卻傳來一道沉然中略帶幾分魅惑不羈的嗓音:“若是你喜歡那鐲子,這月中旬,本少再送你幾隻。”
雲初染揹着身子聽着,腳下的步子微微一頓,心頭一暖,面上的笑意,再度微緩緩的蔓延開。
魅惑如他,平日裡雖風流不羈,吊兒郎當,但曾幾何時,他卻已然悄無聲息的擊碎了她心底的一汪平靜。帶上這木鐲子的剎那,她甚至聞到了自己的心突然碎了一道缺邊,從而一道莫名的欣慰暖意涌出,令她防不勝防。
依然是精貴迷離,四角飄着流蘇的馬車,馬車前後依然是御林軍壓隊,氣勢如虹,不由間也擾了街道上的平民。
雲初染靜靠在馬車內,修長的手指撫摸着腕上的木鐲子,眸光沉寂,但卻略帶幾分幽深。
說來,今日元璃映能那般急迫離去,僅因她暗自差人將燕離與緋彥暗中到達上京之事捅了出去。想必此刻的元璃映,正暗中召集人馬到處搜人了吧。只不過,元璃映卻未料到,她雲初染僅是聲東擊西罷了。一旦元璃映將所有心思放在上京內抓人,他永遠猜想不到,燕離與元璃映的軍隊,已然分成幾波往上京靠近。
她昨日還聽聞,那燕離撥了一千精兵,已然先行混入了上京,如今想必支持太子的大臣們,應該也受困了吧。
待入得皇宮,宮奴卻將她帶到了東宮殿。那恢弘壯麗的大殿門前,卻站着一抹修條頎長的身影。
雲初染暗自斂神,緩步走近那抹身影,薄脣一笑,淡笑:“太子殿下怎站在這兒。”
元璃映轉眸朝她望來,俊逸的面容帶着幾抹常日裡的邪肆,但他的眸裡,卻是深黑無底,灼灼的眸光落在雲初染身上,似要將她看穿。
“自然是在等初染回來。今日突發急事,所以冷落了初染,初染可會見怪?”他一把拉住雲初染的手腕,在觸及到她手腕上的木鐲時,他俊眼一眯,面露幾抹探究與複雜。
雲初染面色不改,雲淡風輕的收回自己的手,淡道:“初染並非明理之人,既然殿下有急事處理,初染豈能怪罪殿下的冷漠。”
客套的話,她歷來不齒,但她卻知曉,在這元璃映面前逢迎客套,那是不可避免的。
元璃映面色稍解,“如此,甚好。能得初染這般善解人意之人,本殿倒是幸運。”說着,他便朝雲初染微微一笑:“正午了,想必初染也未用過午膳,先進去,我們一同用膳,如何?”
雲初染忍不住腹排幾句。甚好個頭!她雲初若是對這元璃映也善解人意,那這太陽,怕是要從西邊出來了。只不過,這元璃映也當真是極善於僞裝之人,想來,從今日他會因急事忘了她的事來說,她便知曉他僅是在應付她罷了,一旦有事發生,他卻能最先拋棄她。
“嗯。”只不過,雖心頭不屑,但仍是要給足元璃映面子。她微微頷首,待隨着他進入殿內,卻覺自己的確有幾分餓了。
說來,今早慕長歌一直靠在她身上,她也是要消耗體力的。
不久,宮女們倒是迅速的端了午膳來,僅片刻功夫,雲初染與元璃映面前的圓桌上,已然是菜色滿目,飄香盈鼻。
雲初染與元璃映客套幾句,奈何元璃映卻替她倒了杯薄酒。
雲初染眸色一深,垂眸望了一番杯中的酒,憑多年在先機老人處研究毒術的經驗,卻知曉這酒中,竟然帶有一種無色無味的蠱毒,名爲月食。
一般中了這種蠱毒之人,皆會忠於一人,至死方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