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起皇宮錯綜複雜的地形,雲初染一般會嗤之以鼻的諷刺皇宮的精貴迷離,奢侈成癖,但無論如何,她在諷刺的同時,也在欣賞。畢竟,巧奪天工的城池,固若金湯不說,裡面美人如雲,景緻如畫,當真是養眼。
此番月上枝頭之際,冷風吹得雲初染胸口更涼,濃濃的酒味雖被夜風滌盪不少,但她仍是聞得清晰,不由將眉宇蹙得更深。
對於這大楚皇宮,她倒是什麼地兒都不熟,惟獨那御花園被她走過多遍。
許是今晚運氣極好,她拎着楚亦風一路順暢的躍到御花園,並藉着宮燈與月色速速尋到了那次她將趙玉柔扔進去的那片靜湖。
站在湖邊,微微水汽蕩來,怡人心神。
此刻的楚亦風倒是酒醒了些,伸手欲拂開雲初染拎着他衣領的手,奈何神智雖清明瞭點,但渾身仍是有些無力。
他沒拂動雲初染的手,反而惹得雲初染淺笑盈盈的朝他望來,惹得他薄脣一抿,濃墨的劍眉迅速微蹙,他那俊逸的面容,也頓時閃現出了幾抹警告與鄙夷。
見此,雲初染心頭的怒氣不由蔓延。
高傲蔑視之人,她雲初染見多了。往日她剛接手鳳家時,可謂是名不見經傳,遭了多數商賈的白眼和冷氣。但,楚亦風臉上的冷氣與鄙夷與那些商賈不同,只因爲,他面上的冷氣,隱隱寒光乍泄,多了幾分殺意。
“王爺,如今您醉酒,到這湖裡去泡泡,涼水入骨,也能精神點。”雲初染暗自斂神,朝楚亦風笑得溫婉別雅,可她身上散發出的陣陣詭異之氣,卻令周遭的空氣都冷了幾分。
楚亦風額角頓時一跳,雲初染此番的心思,他也知曉了。雖說他醉酒,如今被這夜風一吹,神智也清明瞭些。
暗自掂量了一番雲初染的話,楚亦風心頭的惡氣也是騰騰上涌。
泡冷水,解酒勁兒?這該死的女人,以爲他中了合歡藥不成!
他咬牙,本欲努力推開雲初染,奈何渾身仍是疲軟,伸出的手搭在雲初染的胳膊上,本是欲推,奈何成了輕輕的撫弄。
雲初染霎時瞪眼,心道這楚亦風醉酒後,不僅狂吐不止,還要學登徒子猥瑣良女。
她面色也沉了幾分,內力一提,頓時將楚亦風朝湖裡拋去。
霎時間,只聞一道重物落水聲響起,水花四濺。
“本王不會鳧水。”這剎那間,楚亦風那略微驚慌的嗓音也響起,刺破了這寂靜的夜。
雲初染雲淡風輕的站於岸邊嗤笑。
呵,不會水?堂堂王爺,豈能不會水?古代小說裡,那些王爺皇子什麼的都會游泳,且技藝頗高,因此才能救得美人無數,惹得美人以身相許,傾慕一世。如今這楚亦風,平日裡高不可攀,冷漠出奇,像這等腹黑級別的男配,怎可不會游泳?
瞧着楚亦風在湖裡不停掙扎,雲初染暗自好笑。
她瞧了片刻,轉身便往前走了幾步,欲尋個宮女領她回去順便燒些熱水沐浴。
然,身後湖中的掙扎聲頓時停了,周圍夜風拂曉,隱隱中含着幾分詭異的寂靜。
雲初染微微一怔,回眸一望,便見湖中已然平靜,僅留得圈圈未能及時散開的漣漪在淺淺蔓延。
嗄?真沉下去了?
雲初染額角掠出一道黑線。她頓時轉身跑至湖邊,瞧了片刻,依然不見楚亦風蹤
影。
“喂,楚亦風,別給本姑娘玩沉水,小心本姑娘用內力震你出來。”雲初染耐着性子低聲喊道,言語裡帶着幾分難得的認真與威脅。
這話一出,天地寧靜!那靜湖中的漣漪,也消失了,僅剩冰涼夜風蕩來湖中水汽。
“喂,楚亦風?”雲初染再次嘗試着喚了一聲,可仍是無果。
剎那,她嘴角一僵,額頭悄然佈滿了黑線。
她掙扎了片刻,終究是一咬牙,心不甘情不願的縱身湖裡。湖水冰涼入骨,使得她驚了一下,但,她仍是緊蹙着眉頭在水裡搜索,不久便觸碰到楚亦風,提着他的胳膊躍出了水面。
將楚亦風仰面安置在岸邊,雲初染冷得微微有些哆嗦,但心頭的怒氣,卻未因此而減弱。
沒想到,她今日本欲教訓他,卻不料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她坐在楚亦風身邊,伸手碰了碰楚亦風:“喂,都救你了,你還給本姑娘裝暈?”
回答她的,仍是一片默然。
雲初染蹙眉,伸手往楚亦風的鼻下探去,卻覺呼吸隱約,大有消失之兆。
她頓時一愣,心跳也慢了半拍。在古代害死王爺,這罪名,怕是不小,也許還得連累她的老爹和孃親。
她終於有些不淡定了,急忙起身蹲在楚亦風身邊,一邊壓着他的腹部,一邊轉頭吼道:“快來人,來人!”
但,平日裡人氣挺旺的御花園,此刻無論雲初染怎樣呼喊,都無一人出現。
詭異,詭異!
雲初染有些傻眼,按她這嗓音,即便是在宮牆邊巡視的御林軍也要被驚來了吧!
無人來,更無人幫忙。雲初染大嘆一口氣,無奈嘀咕:天要亡我初吻。
也來不及多想了,畢竟,救人是大。
她急忙騎在楚亦風身上,伸手猛烈的壓楚亦風的肚子,眼看楚亦風吐出少許水來後,她霎時起身,跪於地面,伸手捧住楚亦風的臉頰,彎身張嘴捕捉到了楚亦風的脣。
她一遍一遍的吸出楚亦風腹中的湖水,剛開始是秉承救人的目的,但後面,隨着楚亦風臉色紅潤起來,她也吸得慢了點,近距離瞧着楚亦風那細緻濃密的睫羽,她心頭驀地一動,不由讚了一聲公子如玉。
再度微微離開楚亦風的脣,她伸手探了探楚亦風的鼻息,心頭放鬆下來,不由低聲嘆道:“這下應該死不了了。”
說着,她正欲起身,卻不料還未有所動作,她頓時覺得天旋地轉,驚訝回神之際,方覺自己已然被剛纔還活死人狀態的楚亦風壓在了身下。
雲初染一擡眸,眸子好死不死剛好對上楚亦風那黑得可怕的眼神。雲初染心頭莫名一跳,難得的覺得心頭竟然泛着一縷心虛。
畢竟,今晚也算是作惡了。雖然不承認自己昧着良心,雖然覺得楚亦風該被調教。
她斂神,心頭篤定楚亦風絕對厭惡她,更不屑對她怎樣。她彎着眼睛,溫婉柔軟的望着楚亦風,反其道而行的道:“王爺這是做何?莫不是初染方纔吻了你,你要吻回來?”
她聰明的避開他落水之事,更將救他所做的人工呼吸稱爲吻。
她篤定楚亦風不屑她的觸碰,更不屑她的吻,她篤定楚亦風頓時會冷哼一聲自她身上起來,也許會扇她一巴掌也有可能。
她就這般篤定着,可見着楚亦風那
越壓越低的臉,她頓時有些愣神, “喂,王爺?喂,楚亦風,你…唔!”雲初染說着,但後話頓時被兩片柔軟攫住,淹沒無聲。
楚亦風的吻竟出奇的生澀,舌頭僅在她脣上逗留,卻不知深入。雲初染愣着,驚着,臉也黑了。
好歹也在古代混了個風流名號,可除了夜玥夜魅那兩人,沒人知道她雲初染從未與任何男子吻過,至今,她仍是純潔的娃。
對於楚亦風此舉,她雖心頭震驚,但卻未有想推開他的意思,難道,這就是真正的風流成性?
她暗自將自己數落一番,伸手急忙抵在楚亦風胸前,拉開了二人距離。
楚亦風不明所以的望着她,眸中深黑得宛若一汪不見底的潭,朦朧霧氣中卻帶着幾分癡迷。
“王爺,你知道我是誰嗎?”雲初染迎視他的眸光,溫婉問道。
接吻並非大事,但,若是這楚亦風神志不清與她接吻,那她豈不是做了賠本買賣!畢竟,若楚亦風此刻知曉她是誰,她日後還可以此訛詐他,自古商人,皆是懂得應對一切,在所有意料不及的事裡謀得利益。
但若是楚亦風此刻神志不清,她也沒必要再讓他佔便宜了。
她笑意盈盈的望着楚亦風,等他回答。
她見得楚亦風盯着她的眸光越來越深,最後化爲一張無形中的網將她牢牢鎖住。她一愣,正欲避開他的視線,卻不料他拂開她的手,長身再度壓了下來,並沉着嗓音略微朦朧低啞的道:“冷香!”
說完,他的脣,再次附上了雲初染的柔軟。
嗄?
冷香?
雲初染卻覺突然被潑了一盆冷水,頓覺全身細胞都在沸騰。
冷香?沒想到,這廝竟將她雲初染當成了替代。呵,若她猜得不錯,這楚亦風,定然有心儀之人,而那女子,定然名爲冷香吧。
雲初染臉色不好了,心頭也不暢了。
她冷下臉張嘴便咬住覆在自己脣上的那兩瓣柔軟,毫不客氣的一咬,只聞得一道悶哼響起,口中也頓時溢出了幾分血腥味。
雲初染笑了,伸手慢騰騰的迅速推開楚亦風,使得他身子不穩踉蹌坐在一旁。
雲初染從容不驚的坐起身來,意料之中見得楚亦風兩片脣上都留有牙印血痕,她頓覺出氣,朝楚亦風笑道:“王爺的吻技倒是拙劣,唉,不過,初染方纔走神,差點就將王爺當成夜魅了,不過,幸虧初染回神得快,及時推開了王爺。”
雲初染吃不得虧,楚亦風將她當成替代,她自然要硬氣的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
說着,她從容平靜的起身,不忘居高臨下笑靨如花的望了楚亦風一眼,緩步離開。
夜,靜默。
雲初染這話,讓楚亦風心頭一突,眸色,清明一片,但卻隱隱帶了幾分寒光。
熟悉的冷香,令他今晚失神。數年的尋覓無果,如今甫一遇見,的確令他失了分寸。
他不知她是否是那個煙雨石橋上的身影,但,若她真是,他日後,定要將她鎖緊了。這女人風流無限,桃花縷縷,光憑她方纔說出的一個名字——夜魅,就已讓他心頭略微不平。
另外,不得不說,她,僅是像罷了。私心裡,他卻希望她不是。畢竟,雲初染於他而已,的確是一個莫大諷刺,除了她身上還有價值外,一無是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