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的朝臣們對此事這般反對,她雲初染也是極爲了然。
想來,她乃大楚霓裳郡主,加之又嫁過一次人,這些老古董們,怕是以死相逼都不會同意他們的太子娶她雲初染,並且是坐擁東宮儲妃的位置吧。
但她倒是真不擔憂這些大臣的反應,如今元璃映已然將她推到了這種程度,她若再不識相,這戲,怕是也要無趣了。而她雲初染,就偏偏喜歡做事做全套,人若犯了她,她不讓那人碰釘子,豈能解心頭的不暢。
她暗自斂神,淺笑隨意的望着元璃映。
見他也轉眸過來往她,他眸色深幽一片,她卻略微看不透他眸底深處究竟縈繞的是何算計。
“郡主當真同意?”良久,他才朝她微微一笑,俊美異常的面容卻帶着幾分深色。
雲初染薄脣上的弧度越來越甚,嗓音溫婉:“自然同意。”說到這兒,見底下的羣臣們紛紛蹙眉,欲又要開口勸誡元璃映,雲初染倒是不慌不忙的微微一笑,僅是稍稍擡高嗓音,緩道:“只不過,本姑娘有個要求。”
元璃映雙眸緊鎖着雲初染,心生詫異。
聰明如她,想來也應該知曉答應他成爲他的妃子後,將會意味着什麼,也許,日後楚國都會全然容不下她。他元璃映也覬覦她,昨日也隨口提及此事,卻不料被她並未給出正面答應,而此番,她倒是立即改口了。
一想到這些,元璃映的眸色更是一深,但他面上的那抹邪肆,卻一直保持完好。
“是何要求?”片刻,他朝她微微一笑,朗潤的嗓音似是帶着幾分喜悅,但聞在雲初染耳裡,卻立即變了味。
“聞說這月的中旬乃良辰好日,本姑娘的要求便是,太子殿下迎娶本姑娘之日,便是這月中旬。”她緩緩迎視上元璃映的眸子,嗓音溫婉如常。
如今,她倒是要步步爲營了,此番這元璃映對她已然勢在必得,竟不惜以皇宮出了鳳家刺客來威脅,她自然知曉裡面的厲害。如此,她也無法再安然下去了,如若不然,這元璃映,豈不爬到她頭上算計了?
她這話一出,
殿內衆臣面色大變。
雲初染倒是隨意的瞥他們一眼,最後卻將眸光故作不經意間落在了慕長歌身上,並微微朝他使了一計眼色,但瞧着他那媚笑盈盈且毫無波瀾起伏的眸光,她倒是有幾分咋舌,也不知這廝是否看懂了她眸光的示意。
“這月中旬,乃本殿三皇妹與安陽候大喜的日子。怎麼,郡主也想湊到這一天與本殿成親?”元璃映勾着眸子笑笑,嗓音微微帶着幾分起伏,邪魅依舊,倒是聽不出別樣來。
雲初染淡然回神,“自然是這天。莫非,太子殿下連這點要求都不能應?”
嘴上如是說着,心頭卻是暗自冷笑。只要他不應,只要他識相的及時收手,不再招惹她雲初染,她也能及時收手,不計劃後面之事,如若不然,整蠱人的手段,她雲初染可謂是有千萬種呢。
她雲淡風輕的望着元璃映,因二人同坐一起,相距不遠,她倒是能問道他身上的龍涎香味。
“豈會不答應。郡主冒着被楚國唾棄之險答應做本殿的妃子,本殿豈會連這等要求都不答應。”元璃映挑眉觀了雲初染片刻,終究是朗然笑出聲來。
雲初染暗自斂神,心頭涌着幾抹低怒。
這廝,當真是不知進退,她雲初染故意退一步說願意爲妃,他倒真蹬鼻子上臉的答應了。如此一來,想必這月中旬的戲,定然精彩了。
“謝太子殿下。”雖心頭冷笑唾棄,但面子功夫仍要做。
小不忍則亂大謀,而她雲初染,往往就喜歡小忍,而後強逼。
“太子殿下,此事……。”殿內朝臣再度炸開了鍋,幾名白鬍子老臣頓時扶額哀嘆連連,有稍稍年輕精明的臣子欲勸,卻被元璃映一句擋回:“此事若有誰再反對,夜裡,儘可來本殿御書房商議。”
雲初染勾脣一笑,不置可否。
突然猝死在殿上的太監早已被拖了出去,殿內朝臣也端然坐在各自的位上,面色浮沉。
雲初染倒是完全不顧殿中緊迫壓抑的氣氛,更不屑殿中幾名朝臣偶爾朝她投來的冷冽目光,僅是淡然坐着,隨意飲着杯
中酒盞。待數杯下肚後,卻不料身旁之人竟奪過她手中的酒杯,並道:“飲酒傷身,多吃菜。”
說着,他倒是放下手中的酒杯並舉着筷子親自替雲初染碗中布了一些魚肉,雲初染笑笑,緩道:“殿下有所不知,本姑娘不喜魚肉。”
大庭廣衆,衆目睽睽之下,這廝竟還親自替她佈菜,當真是想讓那幾名臣子用目光將她雲初染瞪穿不成?
如今經過這一鬧,不僅是前太子妃的後臺要視她如敵,就連朝中這些有心的老古董怕是也要找她的茬,她此番已然如他所願站在了風尖浪口,可明顯,這廝覺得還不夠,竟還當衆替她佈菜,玩親暱?
“既然不喜魚肉,牛肉可好?”元璃映也未怒,稍稍僵着半空的筷子倒是轉向另一邊。
雲初染暗翻白眼:“也不喜。”
她今兒當真是不願再給他面子了。他臉就那麼大,再給面子,他怕是裝不下了。
此番拒絕,元璃映的眸色終究是有些波動。雲初染瞧着有些不妙,倒是緩然執起筷子替他碗中隨意布了些菜,淺笑道:“本姑娘對魚肉與牛肉過敏,所以方纔才斗膽拂了殿下好意,還望殿下莫怪。”
“無須介懷,日後郡主要想吃什麼,吩咐御膳房照郡主的口味做吧。”他道。
雲初染溫婉頷首,一舉一動皆是清雅卓絕,但她心底深處,卻涌出幾分複雜來。
一頓午宴下來,一殿之人皆是吃得面色各異,氣氛壓抑。
雲初染與元璃映離去時,卻不料元璃映突然心血來潮握住了雲初染的手,雲初染一怔,本欲甩開,但顧忌自己好歹也應付過他做他的太子妃,所以便暗自壓下心頭的不悅,僅是當做自己非禮調戲了一番元璃映這廝。
待元璃映牽着她路過慕長歌一桌時,卻見此番的慕長歌依然是毫無禮數的不行恭送之禮,反而是極爲囂張的懶散坐着飲酒。
雲初染轉眸瞥他,暗暗朝他使眼色,卻不料他壓根兒未瞧他,氣得她頓時有些岔氣。
這廝倒是坐得住。如今事態都演變成這樣了,他竟還坐得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