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染此番的嗓音倒是不小,清淺中帶着幾抹隨意。
桃花眼男子面子更是掛不住,他那修長得宛若桃瓣的眸子猝然盈出一道冷光!
見狀,雲初染倒是頗爲平靜的朝他一笑。
這廂,千鳳樓老鴇卻慢騰騰且面帶幾縷心虛的往一邊閃去,方纔的豪氣及怒意真真是消失得淋漓透徹!
與雲初染相處這麼多年,雲初染的招數,她倒是甚爲明瞭!每當有人惹着雲初染時,那麼,傷及無辜,那是常有之事。
樓內衆人卻不覺氣氛壓抑,僅是帶着幾縷看戲的心思瞧着臺上二人!
臺下的雲斐傾也是面色微沉。他擡眸靜靜望着雲初染,俊逸風華的面容雖溫潤盈盈,但卻含着一抹無奈之氣。
隨後,他轉眸朝身旁正襟危坐的楚亦風道:“楚兄,今晚本說是要與你把酒言歡,看來得另尋時辰了!”
聞得這話,楚亦風明目一動,心頭自是知曉雲斐傾此話何意。
他朝雲斐傾微微一笑,面容略帶幾分天生而來的冷然之氣,道:“雲兄隨意!酒,可隨時找機會喝!”
雲斐傾微笑點頭,也不多做他言,僅是緩緩站起,許是他身材過於頎長,風雅絕絕的姿態倒是引得樓內一些客人不由注目。
然,他似是完全未瞧見他人的打量,僅是腳尖一點,騰空而起,宛若游龍輕雁般緩緩落於雲初染身旁。
樓內衆人不由一愣!紛紛將眸光落於雲斐傾身上。
“初染!”雲斐傾望着雲初染側臉,迅速打量了一番她細緻的輪廓,才無奈溫潤的喊道!
雲初染慢騰騰回眸過來,也不詫異,反而朝雲斐傾微微一笑,便毫無禮數的伸手挽上他的胳膊,喊道:“斐傾哥哥!”
雲斐傾猝然一愣。
而正主雲初染卻用眼風瞟了一眼桃花眼男子,而後轉眸望向雲斐傾,又溫文笑道:“斐傾哥哥覺得小妹方纔的琴曲如何?”
雲斐傾眸色一動,面上仍是帶着幾抹無奈!
“初染今兒這出,怕是應向爲兄好生解釋一番了!”,說到這兒,雲斐傾微微嘆了口氣,又道:“初染做事,當真不計後果!明日,雲家七郡主登臺青樓獻藝之事,怕是要傳得人盡皆知,且,你鳳家家主的身份,也會公諸於衆!初染這般,就不怕落得個聲名狼藉?”
雲初染朝雲斐傾笑着,隨後緩緩鬆開了雲斐傾的胳膊。
她自是知曉雲斐傾在替她擔憂,但,今兒這出,全然在她的掌握之中!稱作自編自導自演,也毫不爲過。
當然,若非中途殺出個桃花眼,她此番早已下臺逍遙去了。
“霓裳郡主性子豪邁,又坐
擁鳳家家主之位,當真是令本少佩服,今晚時辰尚早,聞說這千鳳樓有十里桃花醉的佳釀,郡主可有興致與本少一同飲一回,也好瞧瞧本少是否是被錦衣玉食寵壞的蠢輩?”這廂,桃花眼男子倒是笑出聲來,惹得雲斐傾眉宇一蹙。
他這嗓音朗然輕緩,但卻透着縷縷魅惑。
雲初染聽得這話,心頭也來興致。
她轉眸朝桃花眼瞧來,她方纔還見其俊美如花的面容佈滿怒意與愕然,但此刻,他面上,除了隨意不羈,便是風流魅惑。
見狀,雲初染觀得興致盈然。
不由間,她的眸光卻緩緩落於他領口大開的白皙脖子上,順着脖子往下瞧去,隱約觀得一方細膩的胸膛。
雲初染倒是觀得起勁兒,臺下衆人卻是不由瞪大雙眸。
天下傳聞鳳家家主富可敵國,溫潤清雅,可如今親眼一瞧,這鳳家家主,擁有御封頭銜不說,身份高貴可不可方物,可她,哪有一點女兒矜持,她此番盯着臺上那紫衣男子的模樣,當真是與那登徒子有得一拼。
瑞王楚亦風,此番終究是有些無法繼續入座!他眸泛鄙夷,薄脣勾着一抹冷弧與不屑,心生幾抹失望。
他楚亦風,從來不出入風月場所,而今聞得鳳家家主會在千鳳樓現身,他才破天荒邀得雲斐傾一前一後來此!但,如今親眼見得這傳聞中的鳳家家主,他倒是覺得此女極爲懶散傲漫,一舉一動間,也是俗不可耐,堪堪掃了他今日前來的興致。
此番那桃花眼被雲初染這般瞧着,也是不由一怔。
他盯了雲初染片刻,終究是覺她的眸光帶着太多的興致,他眸色一抖,不由咳嗽一聲,並破天荒的雲淡風輕攏了攏自己的衣領!
他這動作倒是隨意如風,但他心頭卻是恨得牙癢癢!
想來,他,以前倒是極爲滿意美人兒對他的打量,每當有美人朝他投來打量的目光,他皆是隨意不羈,興致盈然的受之!可此番,他卻是心生幾抹愕然與不悅,就差未出口對面前女子大罵一句登徒女了!
“公子若想飲千鳳樓的十里桃花醉,還請另尋他人作陪!如今,小妹初染,倒是得隨我歸家了!”桃花眼男子邀雲初染飲酒之話,倒是引得雲斐傾再度蹙眉。
他斂神朝桃花眼頗爲正經的道了一句,隨後便望向雲初染,頗帶幾分兄長架勢的道:“跟爲兄回去!”
如今她惹下的這些亂攤子,怕是沒那麼容易善後。若是他再不將她帶走,明日京都流言,怕是要傳得面目全非。
雲斐傾這話一出,雲初染倒是淺笑出聲。
她笑意清淺的望着雲斐傾,笑道:“斐傾哥哥不用催促,時辰到了,小妹自
然便回去了!說來,今夜有一小人倒是惹得小妹心頭不暢,不如,待小妹解決完一些事,再隨哥哥回府如何?”
雲初染嗓音極爲緩慢清潤,溫婉流長中含着幾抹清雅,宛若清風流水,怡然中帶着幾縷深山蔥林中的從容與平和。
她這話剛落,雲斐傾眉目再度一蹙,還未來得及說話,卻被桃花眼搶先:“看來,郡主似是同意了!那本少便先上二樓尋間屋子,靜候郡主了!”
這話一落,那桃花眼男子便轉身下了舞臺。
他邁着悠緩的步子往一旁樓梯口行去,老鴇見狀,再度擄着袖子欲將桃花眼拎回來,卻不料雲初染那清潤溫和的嗓音飄來:“紅姨,命人上十里桃花醉來!”
老鴇一愣,眸中似有不解。
雲初染卻朝她笑笑,頷首示意。
見狀,老鴇回眸過來,咬牙切齒的瞪了桃花眼的背影一眼,眸中頓露幾分詭異,隨後朝樓裡的一位姑娘低聲吩咐了一聲。
這廂,雲斐傾眉目蹙得更深。
他直直的望着雲初染,見其面上除了溫潤的笑,別無其它。
猝然間,他不由心生幾抹惆悵,心頭頓覺他與面前的七妹,似是隔閡遠了。他此番,竟不知她意欲何爲,更不知她此刻,究竟在想些什麼。
似是瞧出了雲斐傾的惆悵,雲初染笑意盈盈的拉上雲斐傾的袖子,像小時候那般笑道:“即便是小妹與斐傾哥哥分離多年,但斐傾哥哥仍要相信,小妹做事,自有分寸,斐傾哥哥無須擔憂!”
聞得這話,雲斐傾眸色微微一動,而後垂眸思量片刻,終究是有些悠遠的笑了。
雲初染,終究是上了二樓,進了一間裝飾得略帶幾分奢華的屋子。而云斐傾,則是在雲初染上樓之際,他便與瑞王楚亦風雙雙離去。
千鳳樓裡,仍是人滿爲患,不少客人,今夜不招姑娘陪酒,獨獨點了好幾盞奶茶,一口一口的品着,興致極佳。
許是因爲略微忌諱雲初染霓裳郡主的頭銜,樓裡客人,此番弄出聲響倒是極小。
那極爲醒目的大紅舞臺上,一襲紅衣輕紗的尺素現身。她姿容絕絕,衣衫輕飄中倒是甚有幾分玄女姿態,她指尖的琴絃,也是寧然悠遠,婉轉不暇!
但,初見過雲初染的絕色之姿,衆人倒是覺得這平日裡被他們捧爲星星月亮的尺素,卻少了幾分隨意無波的清雅。
也對,鳳家家主的隨意性子,又豈是一紅塵女子能駕馭得了?
就憑那鳳家家主那一襲驚世駭俗的話,雖說露骨,但嗓音卻輕緩無波,宛若那露骨之語,並非出自她之口。這等清姿卓越且平然從容的女子,豈是常人能夠比擬得上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