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長歌臉色微微一僵,但僅有瞬間罷了。
雲初染瞥他一眼,待瞧得他那張笑靨如花的蒼白麪容時,她心頭一緊,不由放柔了嗓音:“你不回房收拾一下包袱?”
慕長歌笑了,妖異面容宛若桃花初盛,勾人攝魂,瞧得雲初染不由失神。若非他面色蒼白,他這一笑,倒是真有十分的傾城絕色。
“郡主是要劫本少,又非劫包袱。”他勾着脣瓣,眸中流光婉轉,惑人不淺。
見他重操舊業顯露媚態,雲初染眼角一抽,仔細朝慕長歌打量而去,最後難得的壓制住了心頭的莫名情緒,僅是道:“如此,那就隨本姑娘走吧。”
說完,雲初染拎着包袱出了屋門,並緩步走在了前面。
身後有腳步聲跟來,只是有些虛浮,略顯凌亂,她步子不停,回眸一望,卻見慕長歌身形略微踉蹌,腳下步子不穩,似乎根本踩不到實處。
她面色一沉,眸中也帶了幾分複雜與凝重。
慕長歌迎視上她的眸光,以爲她生氣,他怔愣片刻便媚笑一聲,卻殊不知他那張帶着媚笑的蒼白容顏下,赫然露着一抹緊張與無錯。
“是不是嫌本少走慢了?本少走快點便是。”他嗓音帶着幾分隨意,然而云初染卻聞出了幾分小心翼翼與患得患失。
她頓覺心口一緊,面上的神色更是莫名的沉了不少。
曾幾何時,這個眼高於頂,風流不羈,隨意在她面前談笑風生的妖媚之人,變成了如今這個小心翼翼,似是怕她生氣的尋常男子?
此際,慕長歌卻是應話加快了步子,只是身形更爲踉蹌。他幾步當先走在了雲初染的前面,而後還回眸朝她望來,依舊笑靨如花,魅惑不淺。
雲初染望着他,心頭頓時沉重不少。
入目的笑靨,雖是風華無限,勾人不淺,但她卻覺得滿目刺痛,僅因他那張蒼白的面色,僅因他那毫無血色的脣瓣,僅因他明明身子不暢卻強顏歡笑,僅因他在她面前的小心翼翼,帶着灼熱,一舉惹透了她的皮囊,融入了她的心。
眸色一沉,雲初染頓時加快步子與之並肩而行,並在慕長歌的錯愕中拉住了他的手。
意料之中的,冰冷。自從那次他靠在侯府門邊等她回來,她就發現他的手一直都未暖和過了。
慕長歌霎時怔愣,腳步一停,面上的笑靨也跟着僵住,但片刻他便掙脫開雲初染的手,突然媚笑一聲:“郡主,男女授受不親。”
雲初染隨之而停,但一聞這話,她一陣錯愕,本欲出言諷刺幾句,卻不料眼睛再度捕捉到他那蒼白的面色。
她眸色一緊,破天荒的耐着性子朝他微微一笑,伸出手朝他遞來,緩道:“你步伐不穩,本姑娘牽着你走!”
慕長歌靜靜的望她半晌,眸光定定,似是愣了。待雲初染被他盯得有幾分不暢時,他卻慢騰騰的揚了嘴角,伸手便拉住了她遞在他面前的手,低聲道了句:“郡主從未這般主動過。”
嗓音低緩,帶着幾抹笑意,但他語氣中隱藏着的欣喜與寬慰,她卻是感覺得一清二楚。
手指再度握上一方冰涼,雲初染也不由顫了一下。她蹙眉握緊他的手,望了一眼他那彎着的嘴角,終究是道了句:“慕長歌,你欠本姑娘三個要求。”所以,你要好生吊着你的命!
說着,她便緩然踏步,只是步子慢了許多。
慕長歌不急不緩的跟在她身後,雖然身形依舊帶了幾分踉蹌,但他那雙深黑悠長的眸子卻是完完全全的落在了雲初染身上。
最初的相遇,是因鳳家家主的名聲而起;最初的接觸,是在千鳳樓的任意調侃。
最初的欣賞,是她對他渾然不懼,絲毫不爲他的皮囊所動。最初的挑戰,是因她眼底清明,未將任何一個男人放於眼底,甚至刻在心底。
他慕長歌,風流豔名飄了千里,性子的傲然驅使,使得他在紅塵中行走,片葉不沾。然而,他本以爲他會對這些男女的紅塵俗事早已瞭如指掌,且可隨意玩轉,卻不料他慕長歌,卻是最把持不住的那一個,也是最容易情動,從而深陷得難以自拔的那一個。
一旦相遇、一旦接觸、一旦欣賞、一旦生出挑戰之意,他,就已經在一步步淪陷,只不過,他並不自知罷了。
然而情意一動,尋常之人也許還可趁未泥足深陷之際收手,可他慕長歌,卻是傲然成性,自信的以爲可以把持,可以操縱,卻不料最終,他已然無法瀟灑的收手與轉身,也許,他是懦弱了,自私了吧。
即便得不到,他也想掩藏住!即便大限將至,他也要鎖住她,至少,在他閉眼與徹底離開之前,她,依舊在,依舊時而朝他望來,順便朝他微微一笑,順便如現在這般握緊他的手,讓他錯愕不住的竊喜,從而自顧自的欣慰開來。
“嗯。答應過郡主的,本少自不會否認。”許給你的三個要求,你隨時都可以用,只不過,你要儘快,因爲連他自己都不知曉他哪天會突然睜不開眼睛,望不見她,更完成不了她的要求來。
此話一出,雲初染卻未再回話,僅是一聲不響的牽着慕長歌往前走着。
待出得侯府大門,早有一輛普通的馬車等候。
“郡主,馬車已備好了。”管家自馬車邊迎過來,朝慕長歌擔憂的望了一眼,而後朝雲初染道。
雲初染淡笑一聲,出言相謝。她先扶慕長歌上了馬車,最後卻將眸光落在了管家面上,緩道:“管家當真要一直守着這安陽侯府?”
管家點頭。視線往馬車一落,嗓音帶着幾分悲沉:“嗯!我得守着這宅子,也許侯爺哪天在大楚呆膩了,會回來住上幾天也有可能。”說到這兒,管家嗓音一頓,而後朝雲初染望來,嗓音更是低了幾分:“侯爺,就有勞郡主照顧了。”
嗓音未落,他卻自先紅了雙目。
也許,這一別,很可能便是永遠不見了。自家侯爺的身子如何,他比誰都清楚。
雲初染眸色沉了幾分,所有的感覺似是擁堵在心口,難以排遣。她暗暗沉默了片刻,道
了句:“你放心。”
簡短三字,卻昭示了她的決心。
想來,慕長歌若是不在了,她這日子也怕少了幾分精彩。人世離別對她雖未有多大感觸,但如今剎那,她卻有所顧忌了。
記得杳沉香逝去時,她痛得宛若錐心挖肉,若是慕長歌也突然不見了,她,又會如何?
待她也上得馬車,那一身紫衣的慕長歌卻懶懶躺在車內,雙眸微合,察覺到她進來,他微微掀開眸子朝她笑了笑,霎時,燦若明花。
雲初染怔愣片刻,過去落座在馬車一角,馬車,也開始緩緩顛簸起來。
駕車之人,雲初染並未見過,想必是管家差遣而來,她上車之際僅是瞥了他一眼,卻見其全身黑衣,頭戴斗笠,儼然一副鐵血陰狠的模樣,看來應是身手極好的練家子。
瞧了一眼面前躺着的慕長歌,見他薄薄的紫衣加身,領口大開,那白皙如凝的肌膚上露在外面,卻讓她陡然想起他指尖的冰冷。
“冷嗎?”她望着慕長歌,道了一句,嗓音未落,她又道:“本姑娘那時僅顧着讓總管準備馬車,倒是忘了讓他準備被褥。你先等會兒,本姑娘這就去……。”
“不用了。”慕長歌出聲打斷雲初染的話,而後一臉蒼白的笑望雲初染:“中了寒毒之人,即便是擁三牀棉被,也是徒勞。”
雲初染眸色一凝,心頭悵然。
他,終究還是承認了。
前幾次他躲躲閃閃,連她把脈都是婉轉拒絕,而如今,他卻終於在她面前承認中了寒毒了。
慕長歌,你終究是願意全數坦白了?
雲初染沉着眸光,垂眸靜默了良久便雲淡風輕的挪動身子坐在了他的身邊,並伸手攬他入懷,毫不詫異的感覺到了他身子帶着的涼氣。
淡淡的龍涎香味頓時盈入鼻息,她面色不變,伸掌便貼上了他的背脊,一股熱流順着掌心出來,源源不斷的沒入了她掌下的皮膚。
此際的慕長歌,蒼白的面上先是一陣錯愕,最後卻是勾脣笑開。身子被她擁着似乎暖和一些,後背也傳來熱流,暖了心脈。他笑着,伸手環住雲初染腰身,腦袋卻毫不客氣的擱在她的肩頭,嗅着她的髮絲。
“難得郡主這般關心本少,並不惜以內力相暖,此等恩情,待本少身子好點,就以身相許如何?”良久,他才笑了一聲,嗓音微緩,半是調侃,半是認真。
雲初染微微一怔,面露幾抹不悅:“你這廝這時候還有興致調侃?”
慕長歌不以爲意,腦袋卻往雲初染的脖子蹭去,待皮膚與皮膚的接觸,雲初染一僵,他卻揚脣笑開,那隻纏着雲初染髮絲的手也勾上了雲初染的脖子,霎時,二人貼緊,全無縫隙。
雲初染眸色隱隱有些不穩,萬年從容不驚的面上,卻剎那間涌出了幾抹潮紅。
正想伸手推開慕長歌,卻不料他埋在她的脖子裡,微冷的脣瓣稍稍摩擦過她的皮膚,惹來她一陣顫慄。
“頭一次發覺,郡主身上的溫度竟能暖到本少骨髓裡。自打身中的寒毒無法控制以來,本少就從未感覺這樣暖和過了。”他道,嗓音帶着幾分媚氣,但云初染卻聞得出其中的幾抹認真。
說完,他笑了一聲,嗓音低沉,但卻霎時帶了幾分難以壓制的悠遠:“本少一向都是一個人,聲名狼藉不說,以前相助元璃映時,手裡也犯下無數人命。本少在這元國已然臭名昭著,大臣懼之,也註定孤獨一生,卻不料現在,竟能得郡主擔憂。”
雲初染眉宇一蹙,心頭隱隱被莫名的東西撞擊了一番,疼了一下。
她靜默片刻,終究是未推開他,手心的內力依舊源源不斷的沒入他的後背,“本姑娘僅是不想你英年早逝罷了。說來,你以前如何心思縝密,臭名昭著,皆不關本姑娘的事,本姑娘又非懲惡揚善的好人,對你的以前,自然未有興致關注。另外,你欠本姑娘三個要求,在本姑娘未開口之前,即便是鬼差來勾你的魂了,你也得給本姑娘揮退了。”
此話一出,慕長歌頓時悶笑出聲。
雲初染淡然視之,也未計較。
片刻,慕長歌勾在雲初染腰間的手臂緊了緊,低聲道:“若本少能躲過此劫,本少娶你如何?你已與本少有過肌膚之親,想來別的男人也不會要你了。”
雲初染一震,嗤笑一聲:“呵,慕長歌,你莫不是冷糊塗了吧?本姑娘如今優待你,可不是讓你在本姑娘面前放肆的。”
慕長歌也不惱,繼續將頭埋在雲初染脖子上,深深嗅了嗅雲初染垂下的髮絲,良久,又道出了一句令雲初染驚愕的話:“既然不願嫁給本少,那本少嫁你!”
雲初染愣了。古代男子皆重志氣,卻不料慕長歌在她面前竟能堂而皇之的說出這等話來。
她怔愣着眸色,面上也隱隱帶了幾分錯愕。
她垂眸良久,掌心下的皮膚也隱隱有了些溫熱,目光不由間鎖住他細瘦的背脊,卻突然發覺這瀟灑自如的慕長歌,竟是這般瘦削。
心頭再度蔓延出幾抹複雜與緊然,她一直靜默着,最後眸色一動,緩道:“你若是能在此劫撐過去,本姑娘娶你又有何妨。”
緩慢的嗓音,字面意思雖帶着調侃,但也代表了她的讓步與期許。
乍然間,她突然發覺,她似乎根本就未想過要讓慕長歌像杳沉香那般離去。因爲未想過,所以才更加襯出她不願去面對,不願去想象。
她這般,說明什麼?
慕長歌在她眼裡,永遠都是風流不羈,魅惑不淺,但他卻幾番救她,冥冥中,似也讓她難以割捨。無論是爲了欠他恩情,還是爲了心底深處那不敢觸及的莫名感覺,她,都不會讓他這般離去。
“郡主可要記着你的話。”慕長歌的聲音再度響起,帶了幾分挑高,多了一分認真、錯愕與欣喜。
聞得這話,雲初染頓覺有些釋然,不由笑了一聲:“自然會記住!”只要他再撐幾天,待回到楚國,她就有辦法治他!
這話一落,雲初染終於停止給慕長歌輸送內力,伸手
摸了摸他的背脊,卻能感覺到溫度了。
她鬆了口氣,正欲問慕長歌感覺如何,卻不料道道沉重但卻凌亂的腳步聲夾雜着鎧甲的摩擦聲由遠及近,層層壓迫而來。
片刻,馬車停了。
雲初染眉宇一蹙,心頭一緊,難不成是元璃映派兵追來了?
伸手推了推慕長歌:“喂,你先放開,本姑娘出去瞧瞧。”
嗓音一落,慕長歌卻摟緊她,未有絲毫放開之意。雲初染愣了一下,隨後,一道清晰且帶着幾分驚喜哭腔的嗓音飄來:“郡主!”
雲初染猛的一震,心頭複雜。
秋宛!
沒想到,她與秋宛相遇,竟是這等場合。想來,當初那個時時陪着她,被她常常出言調戲的清秀女子,如今也回不到當初了吧。
呵,原來物是人非,竟是這般令人心生感慨。
“染兒,你這是想出城?你打算撇下我與夜刖獨自出城?你快些出來,元璃映那狗賊已入大牢,三皇子今夜會在別院設宴,我和夜刖過了今夜就與你一同回去,如何?”柔媚的嗓音也傳來,微微帶了幾分緊然與霸道。
雲初染眉宇更是蹙了幾分,脣瓣卻幽幽的帶了幾分完美的弧度。
呵,夜刖、夜魅!雖說與他們分開不足半日,但腦中卻不由回想起他們以往跟在她身邊的場景,卻令她有種恍然如隔世的感覺。
纏在身上的手臂再度緊了幾分,特別是勾在她脖子上的那隻手臂用了不小的力道。雲初染呼吸不適,伸手推了推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低聲道:“快點放手。”
此話一出,慕長歌那隻勾在她脖子上的手頓時放開了,但她還來不及回神,他卻將她的腰纏得更緊,連帶整個人都死死的貼着她,“是夜刖、夜魅?你的青梅竹馬也追來了?郡主可還記得方纔的話?若本少熬過此劫,郡主便是本少的人,如今本少依言正硬撐着,郡主便要與你的青梅竹馬複合,棄承諾於不顧了?”
雲初染一怔,暗自思量,心頭卻對慕長歌的怪異舉動明然若雪。
他,是在緊張?
伸手拍了拍他的背,雲初染微微一笑,嗓音柔和:“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確是真,只不過,本姑娘可未對他們許過什麼諾!既然本姑娘對你有承諾,那就自然算數。你如今寒毒蔓延難以控制,也的確是在強撐了,如此,本姑娘似乎當真不可棄你於不顧。”
嗓音一落,雲初染淡笑一聲,手掌一擡,隔空撩起了馬車的車簾。
剎那,略微刺眼的光線照了進來,窩在雲初染懷中的慕長歌渾身一震,而後幽幽轉眸,青黑的眸光將面前那幾個男人掃視一遍,眼風裡也瞅見了馬車周圍密密麻麻的官兵。
他愣了片刻,而後慢騰騰的換了個姿勢躺在雲初染懷裡,然而這不經意間的一動,卻讓他紫衣一滑,不深不淺的露出了一方白皙如凝的肩頭以及緊緻美豔的胸膛。
在場之人皆是倒吸一口氣,雙眸圓瞪。那秋宛早就瞧得面紅耳赤,而後急忙將眼睛望向了別處。夜刖夜魅一臉震驚,目光不停的在雲初染與慕長歌身上打量,但卻說不出話來。
在場之中,唯有那坐在馬匹上的明黃衣袍男子眸色隱隱一動,但卻片刻就收回了落在慕長歌身上的視線,僅是將眸光直直落在了雲初染臉上。
慕長歌將在場之人的反應隨意瞥了一遍,勾脣笑着,修長白皙的手臂一隻勾在雲初染腰身,一隻搭在雲初染肩上,蒼白的面上猝然盈滿魅惑的笑容,宛若三月桃花,勾人攝魄,令人驚豔讚歎。
他一直知曉自己這副皮囊有多豔麗,但他卻極少顯擺。如今,他倒是要發揮極致!
此際的雲初染面色微微有些波動。心底也隱隱猜到了慕長歌此番用意。
嘆了口氣,她伸手雲淡風輕的替慕長歌攏了攏他身上的紫衣,蓋過他的胸膛和肩頭,卻不料慕長歌笑得更是明豔如花,而馬車前面的夜刖夜魅卻是怒得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就連那騎在馬上的明黃衣袍男子,此際也是蹙了眉頭。
“小秋宛,別來無恙。”她瞥夜刖夜魅一眼,卻將眼光落在了那道青色的影子上。
秋宛一愣,面紅耳赤的轉眸過來,待見得慕長歌已然攏好了衣衫,她頓時鬆了口氣,眸中隱隱有淚光閃動,又喚了聲:“郡主。”
雲初染暗暗一笑,她這出倒是我見猶憐呢。
“雲初染,你下來!”霸道冷氣的嗓音,柔媚不減。
雲初染轉眸望向夜魅,笑了笑,緩道:“夜魅,本姑娘如今得急着回大楚,怕是等不到明日。”
說着,雲初染望了一眼一臉陰沉的夜刖,而後終究是將眸光落在了馬上的明黃影子上。
髮絲微揚,五官精緻,如今他一身明黃的龍紋衣袍加身,氣質剛毅,倒是帶了幾分難以掩蓋的君臨之氣。
“沒想到,三皇子也會來爲本姑娘送行。”雲初染朝他微微一笑,毫不避諱迎視上他複雜的眸光,嗓音一頓,又道:“看來,如今三皇子是登臨大寶了,恭喜!”
“皇子殿下如今已是大元太子。”一旁秋宛插了句話。
聞言,雲初染面上的笑意更甚。
呵,大元太子!當真是世事難料啊,前一刻,大元的太子元璃映正帶着她遊街,萬般榮寵,而轉眼之際,他卻成了牢中罪人,而這個曾經被她以二兩銀子買得的俊逸男子,卻一躍取代了元璃映的位置,成了新的元國太子。
周圍的氣氛微微肅然了幾分。
馬上的緋彥一直抿着脣,淡着一張臉,良久,他終究是開口了:“你要離開?”
雲初染笑着,心頭嗤笑。
他這不是明知故問。
她並未回話,僅是雲淡風輕的笑望着他,此際,懷中纏着她的慕長歌卻是慢悠悠的出聲道:“太子殿下,如今本少要隨郡主去楚國,慕家之事,就有勞殿下多費心了。想必殿下也是忠信之人,定會做到你答應過本少的事。如今天色已然不早,若是殿下無事,我們便得趕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