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簡在心裡略微一揣摩,就明白了公西意的意思。這丫頭,他還真當她是想幫自己呢,到頭來還是在給自己找清閒啊!
“我把王府交給她,你放心?”樑簡挑挑眉毛,他就不信小丫頭這麼沒心沒肺的。
“當然放心了,誰會坑你她都不會坑你。”公西意笑眯眯地,“你看王府上上下下八百多口人呢,大事小事事事不得上心管着。夜初言既然能把夜宮打理的井井有條,一個王府自然不再話下。何況她忙起來了哪還有閒情逸致找我的麻煩,更不可能天天跟着你。”
“你這算盤打得可真是巧妙,我現在到信了你是公西誠的妹妹!”樑簡捏捏公西意的鼻子,“但王府的事情遲早要你來管,你剛上來就想撒手不管?恩?”
“我嫁給你是給你當妻子的,又不是管家。我要什麼都管,還要林管家幹什麼?不是我說,沒事了你就多培養點能人能手,什麼事情都親力親爲會把人累死的……”公西意也不睡了,推着樑簡起來,“我要換衣服,你先出去。”
樑簡調笑:“你不是給我當妻子的嗎?換個衣服爲夫還看不得?”
“你想看?那好睜大眼睛!不就是換個衣服嗎,我裡面又不是什麼都沒穿!”公西意纔不會難爲情呢,就自己身上的大肚兜,擱在現代就算是個背心了。
眼見公西意真的脫了衣服,樑簡坐不住道:“你換吧,我先出去。”說完翻身下牀,尷尬地整整衣服出去了。公西意看着臉紅不已的樑簡,就要放聲大笑!
公西意挑了一條桃色長裙,下午準備拉上越芒丹去望仙樓大吃一頓!省得在王府跟夜初言坐在一張桌子上共進晚餐。
走到園子裡活動活動筋骨,一歪脖子看見樑簡還沒走,夜初言就站在旁邊低眉順眼的端茶沏水的。不得已一步一挪地過去:“你們準備在我這兒紮根?”
樑簡一本正經道:“剛剛我又考慮了一番,你粗心大意的年齡也沒經驗。王府的上下先交給初言吧?”
“哦,沒別的是我去找越芒丹了,晚膳就不回來吃了,不用等我。”公西意隨口應道,自己還是離這個瘋狂的女人遠一點。
“等下,方纔我看見那個小木匠了,你是有什麼東西要做?”樑簡也是沒話找話,只是想跟公西意多聊一會兒罷了。
“都是玩的小東西,不要緊。我可以走了吧?”公西意腳下長刺了似的呆不住,夜初言確實給她留下不小的陰影。櫻桃的死,刀光劍影,滿眼的血,以及那次讓她想要去死的疼痛……她不再提及不代表毫不介懷!比狠,她既比不過越芒丹,也比不過夜初言。
樑簡不甘願地說道:“你出宮後,我把姬路遲也調回來了。以後出去帶着他,你不會功夫……”
“不用,我不會功夫可身邊的丫頭會啊,越芒丹也會。用不着帶個尾巴,你不是想要監督我吧?”公西意懷疑地看着樑簡,這分明就是想要監視自己!
“這件事沒得商量,不帶也得帶,否則你就別出去。”樑簡還是第一次用這麼強勢的語氣跟自己說話,不等她反應就轉身走了。夜初言倒是在她面前停了停:“你還是聽王爺的,省的給王府惹什麼麻煩。”
這一個個!都這麼囂張?公西意磨磨牙,怕我惹麻煩?哼哼!我偏惹!她決定了,以後出去買東西、吃飯就花王府的錢,花完自己的例銀就管樑簡要!姬路遲是吧?遲早有一天自己會成功收買他的,想監視我?沒門!
世界上如果有一個人比公西意還嗜睡,那這個人就一定是越芒丹。催着她洗漱,催着她換衣服,最後出門時都後半晌了。
“你要不來找我,我是打算睡一天的。”越芒丹哈欠連連道。
“我以爲自己夠豬了,沒想到你比我還豬。”公西意對着越芒丹的臉一陣猛拍。
“你輕點!我是昨晚沒睡好不好!誰跟你一樣啊!”越芒丹想起昨晚又興奮了:“昨天!就昨天!你知道我拿到什麼了嗎?”
“你又去偷東西了?”公西意一激動叫了出來。
“怎麼能說是偷呢,他們的東西到我手裡……”越芒丹煞有其事道。“得了得了,遲早有一天你被抓到牢裡!說罷,這次的贓物是什麼?不是我說你,你有這本事去劫富濟貧啊!幹嘛偷點兒奇奇怪怪的東西?”公西意打斷她。
“我昨天再遊將軍府,拿到了忽哲宇坐騎玄寒的血!”越芒丹神秘兮兮地,“你猜我還看見什麼?就上次那個什麼忽哲黛,大半夜不睡覺竟然在屋裡試衣服,不過那衣服穿她身上還真好看!”
“你變態啊!竟然偷看!”公西意嫌棄地遠離越芒丹幾步。
“順路瞄了一眼而已,幹嘛大驚小怪的。話說你要是肯把玄青的血借給我用用,我又何必大費周章。”
“你有沒跟我說過,怎麼知道我不借?”公西意和越芒丹剛走到府門口,只見三四人穿着盔甲急匆匆走過來,手裡還牽着一隻大狼狗。
“走。”越芒丹提起公西意就閃人了。
“看見剛剛那個沒?肯定是尋着味道過來的!你看大將軍都心疼了何況是你啊。”越芒丹撇撇嘴。
公西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你到底幹什麼了?”
“不是說了嗎,去採了玄寒的血。”越芒丹望望天空。
“採點血忽將軍至於這麼大肆搜人?”公西意不信。
“什麼叫採點血?我是把整匹馬的血都放了啊。”越芒丹小聲說道:“你知道我養的狂蘭需要玄寒的馬血來養嘛!”
“……”公西意說不出話來了,也就是說玄寒……死了?
公西意再看越芒丹,眼神兒都變得冰涼。玄寒陪着忽哲宇出生入死這麼多年,寶貴的生命就獻給了那幾盆只能害人的破花?它還是玄青的母親!一路到了望仙樓,公西意都沒有跟越芒丹說一句話。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越芒丹絲毫也沒覺得自己哪裡錯了。
坐在望仙樓頂層的包間裡,吃得食不知味。
“到底怎麼了?你一句話都不說……”越芒丹大喇喇地問道。
“你看着它一點點把血流乾,就一點都不心疼?”一句話彷彿是從齒縫中滲出來的。
“我的狂蘭死了我才心疼呢!”越芒丹彷彿沒有察覺到公西意的隱忍,公西意聽了這話又陷入沉默。埋頭吃起了飯,拿着筷子的手微微有點兒顫抖。
本想着開開心心吃了飯去逛夜市的,越芒丹的作爲讓自己徹底沒了心情。看下午的情形,將軍府的人已經找到王府了。自己怎麼跟忽哲宇交代?難不成把越芒丹交出去?縱使越芒丹武功再高,樑簡也不會由着她亂來。
老闆恭敬地送東家出來,公西意看着越芒丹沒了主意。
“你還跟我回王府嗎?將軍府的人肯定等着算賬了。”公西意決定讓越芒丹自己選擇,她要是想走自己也不攔着。”
“爲什麼不回?哎呦!放心吧~他們奈何不了我的。”越芒丹討好地拉着公西意,“咱們去夜市逛逛吧,難得出來一次。”
公西意還沒來得及迴應,姬路遲策馬奔來:“籲——王妃,王爺請你們回去。”高高地騎在馬上看了越芒丹一眼,這個女子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公西意再心疼那匹馬,下意識裡還是把越芒丹攬在身後。誰都沒有察覺到越芒丹彎彎的嘴角。
王府垂花門內第一座大廳,就是王府待客的地方。顯然今天將軍府是來要說法了,牽着狼犬一路找到這裡,終是在越芒丹住的後樓找到了玄寒馬蹄上的銀扣。
忽哲宇坐在大廳裡面色冰冷,證據擺在那裡樑簡無可辯駁。何況樑簡是個如此愛馬的人,聽聞玄寒血幹而死的消息渾身一震。不發火是不可能的,如此心狠手辣的人自己竟然養在王府,養在意兒身邊!
公西意拉着越芒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心裡還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聽着,等會兒什麼都別說,若是那將軍要傷你你就推到我頭上!”
越芒丹意味深長地看了公西意一眼:“你也覺得我錯了?”公西意怒了:“什麼叫覺得?本來就是你錯了!大錯特錯!怎麼說那都是別人的馬,還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說道生命公西意又不說話了,對越芒丹而言人命都不珍貴,更別提一匹馬了。兩人走進正廳,樑簡率先開口道:“公西意,你過來。”
公西意看了看不怒而威的忽哲宇,又不忍讓越芒丹獨自面對。直接忽視掉樑簡的話,站得離越芒丹更近了。
“是你傷了玄寒。”忽哲宇的口吻像磐石一樣冷硬。
“不是傷,是殺。”越芒丹的口吻充滿了鄙夷,冷眼打量着正廳裡的每一雙眼睛,每一雙透着怒火的眼睛。玄寒至死時雙眼一片清澈,比現在打量自己的每一雙眼睛都乾淨。
“我給它用藥了,沒有痛苦。”越芒丹能給忽哲宇的交代也就是這一句了。公西意卻明顯感到忽哲宇鬆了一口氣,轉而又盛怒地拔出佩劍:“我要你償命!”
“將軍!”公西意的心都跳到嗓子眼兒了,“越芒丹固然錯了,可是請將軍饒她一命。”公西意知道自己沒立場說話,可是……
“西意,讓開。”越芒丹握住劍鋒抵到自己的咽喉上笑着:“將軍是殺不了我的,是我殺了玄寒。不過一切不都是將軍的意思嗎?不惜一切代價?如今代價來了卻要用我的命息你心頭之火,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鮮紅的血順着發着銀光的長劍流淌,淡淡的語氣:“西意,你看人總是貪心的什麼都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