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河望着站在窗口看風景的妹妹苦笑道,“彤彤,姚南坡畢竟是你的分管領導。而且這麼多年的交情在裡邊。你這麼搞,合適嗎?再說,平時你們玩的挺開啊,怎麼這次……?”
紀婉彤歪過腦袋,看着自己的哥哥,似笑非笑的說道,“玩的挺開?所以屁股就可以隨便摸?”
紀清河彷彿被掐住脖子,噎了一下,說道,“唉,哥哥沒有別的意思。你可千萬別瞎想。我是說,這個……畢竟平時你們關係還不錯,顏明糾纏你的時候,也只有他肯出頭。雖然,這個人女裡女氣,喜歡揩油,不過鬧到要報警,是不是有些不太公平?”
紀婉彤點點頭,衝着窗戶外來來往往的人羣說道,“公平?呵呵。你看他們,安分守己,日夜辛苦,每個月大多數只拿四、五千塊錢。一套普通的房子就能掏空他們上下幾代人的積蓄。再看看那些達官權貴,貪腐動輒千萬,甚至上億,尤不滿足,簡直就是喂不飽的鸕鶿!還有公平可言?”
紀清河眼睛瞪的老大,急切的說道,“這些事情我管不到,也不想管。我只想着爸媽好,你好就行。所以,你千萬不要亂來。姚婆婆雖然娘,可他老婆不是善茬。”
紀婉彤咯咯一笑,說道,“傻哥哥,你以爲我是要敲詐他啊,他即使有錢,摸一下屁股,也訛不了多少。”
紀清河鬆了口氣,擺了擺手,說道,“既然不是訛錢,讓他道個歉算了。從昨天開始,說情打招呼的海了去了。你不開口,我也不好答應什麼。”
紀婉彤眨了眨眼睛,笑道,“道歉,可以,不過,他不行!”
紀清河懵了,疑惑的說道,“還有代他道歉的人?”
紀婉彤點點頭,淡淡說道,“大洪哥去向已定,你也應該找個新靠山了。”
任凱聽了於東來的話,笑了笑,問道,“你老婆跟紀婉彤關係如何?”
於東來正低頭吃喝,聞言目光閃了閃,沒有擡頭,“不太清楚,應該還行吧。要不然怎麼能把她請來當女司儀。不過,這種事兒,關係越好越張不開口。”
任凱點點頭,前後尋思了良久,才笑道,“是田依人的主意?”
老於沒有做聲,只是吃的節奏慢了下來。
任凱嘆了口氣,說道,“我不是在詐你!這裡邊漏洞太多,怕是院裡的老牛都能看出問題來。只是,你什麼時候跟紀婉彤相熟,這個連我都不知道。”
老於也嘆了口氣,放下筷子,拿起酒杯一飲而盡,說道,“剛纔我提到有人用女孩兒給貴人搭線。那女孩兒就是她。”
任凱笑了笑,說道,“應該不是高千部。”
老於沉默了一會兒,說道,“的確不是他,我剛纔用了春秋筆法。高千部做過那些事兒不假,可在紀婉彤與……那人之間搭橋的卻不是他。是趙洪。”
任凱皺了皺眉頭,漫聲說道,“趙洪這個人,功利心重不假,可也有自己的底線。要說他做這種事兒,怕是別有隱情。”
老於呵呵笑道,“兩年前,紀清河捲入一場是非。說起來還跟你有些關聯。”
任凱想了想,說道,“兩年前也只有三老財的案件了。不過,卷宗裡好像沒有他的名字。”
老於遲疑了一下,說道,“你接手的時候,他已經被摘出來了。外界傳說是馬部長打了招呼,其實是藍筱莜的丈夫衛天元借了老馬的虎威,不過,老馬事後也確實沒有反對。”
他看了看任凱,接着說道,“那時候,紀婉彤還不像現在這麼有名。顏明整日糾纏,有幾次差點得手。趙洪雖有心幫襯,無奈慕天源鐵了心的從中作梗。正好紀清河因爲三老財的案子被慕天源抓到手腳,眼看就要墮入彀中。女孩兒也是有些心氣,一咬牙就跑到老馬家去了。”
他擡頭看着不遠處牆上的一幅中堂,想了想才說道,“女孩兒在老馬家待了一個晚上。”
任凱有些詫異,看了看他,卻沒有說話。
他接口道,“第二天,女孩兒從老馬家走出來後,紀清河的案子就出現轉機,再有趙洪從中斡旋,算是平安過關。而女孩兒也慢慢的走入公衆視野,成了名人。”
任凱眼睛眨了眨,臉上有了耐人尋味的笑容。
老於用手指了指他,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任凱拿筷子夾了片苦瓜,放在嘴裡,笑了笑,說道,“你說錯了。我什麼都沒想。現在的官場,出現什麼怪事都不稀奇。”
老於嘆道,“沒人知道那一晚發生了什麼事情。兩個當事人從不提起。更沒人敢問。”
任凱用筷子敲了敲盤子,笑罵道,“你好像把自己漏掉了。打算負隅頑抗?”
老於樂了,呵呵笑道,“那時候我跟田雨之間已經出現問題。再加上馬頡的事情,內心就有些躁動。至於你,說句實話,兩年前的你,我真不敢靠的太近。”
任凱收斂了笑容,默然點頭。
老於自嘲一笑,感慨的說道,“我擔心,我害怕,僅僅是因爲不可能實現,才使這個佔有慾對你如此有誘惑力。”
任凱擡眼看着他說道,“少年維特之煩惱?”
老於喟然長嘆,“就算現在想起來,也覺得瘋狂。整日臆想連篇,陷入其中,無法自拔,寧願背棄現實生活,去做一些瘋狂的舉動,來試圖讓她多看我一眼。這種心理狀態一直持續了一年,才漸漸冷卻下來。”
任凱沒有絲毫意外,點點頭,說道,“她知道嗎?”
老於惆悵道,“可能有所察覺吧,畢竟有幾次做的有些明目張膽。不過,應該不能確定。誰能想到道貌岸然的於區長,居然暗戀小他十幾歲的小姑娘。”
任凱搖了搖頭,說道,“她知不知道,不清楚。田依人應該是知情的。否則,她不可能把自己的舅舅搭進去。”
老於拿起酒給自己倒滿,一口乾掉,噴着酒氣說道,“她是除你之外唯一的知情人,那段時間,我跟她接觸的機會多一些,被她看破,她還教過我幾手。呵呵。想不到吧。”說着他得意的笑一笑。
任凱怔怔地看着他,笑道,“這有什麼值得炫耀的。既然如此,你應該赤膊上陣,挽狂瀾於既倒,救美人於水火啊。”
老於突然直勾勾的看着他,也不說話。
看的他心裡直發毛,乾笑幾聲,說道,“幹嘛這麼看着我?裝鬼上身啊。”
於搖了搖頭,低聲說道,“你看起來也一般的很啊,怎麼那些漂亮女人都上趕着往懷裡撲?一個兩個的,可能瞎了眼。不可能全瞎了吧。”
任凱聞言,面呈褚色,訕訕說道,“君子不羞當面。你下次再這麼說的時候,可不可以別這麼大聲,好讓我裝作聽不到。”
老於莞爾一笑,說道,“好了,這事兒的前因後果都說清楚了。你也實打實說句話。”
任凱點點頭,老於沒提什麼要求,不過不難猜到,紀家兄妹眼前最大的麻煩還是顏明那裡。或者說是財政廳長顏永正和常務副省長左玉江。能撼動這兩尊神的,只能是常委裡靠前的那幾人。
而跟自己有關的也就這幾個女人背後的家族勢力。老於不好開口的地方,也就在這裡。這些勢力確實強大,可畢竟不是自己的。
唉,沒想到自己也有施展美人計的一天。
孔燕燕這裡,陳功成要走,也就是一兩天的事兒,這事託過去,怕要拐幾個彎。況且,這種忙那妮子肯不肯幫,還在兩可之間。
侯家的勢力在天南還稍顯薄弱,對付那兩條地頭蛇,想幫也力有未逮。
單家欠的人情已經還完了,人家客氣是客氣,可自己不能腆着臉往上靠。況且,單家門檻太高,能不能看見自己,還不好說。尤其是單慕沄可是慕家的人。
如此,只剩下溫如玉了。
任凱擡頭苦笑道,“我跟溫如玉的關係比較複雜。真不敢打保票。”
老於臉色一黯,低聲說道,“真不好意思,讓你難做。可……,我只能找你。望你不要怪我多事兒。”
任凱無奈點頭,說道,“怪,怎麼會不怪。我問你,真的就這麼一個暗戀對象吧。如果再有別的女孩子,那也千萬不要說出來。就當咱倆已經翻臉了。”
老於翻了個白眼,沒出聲。
任凱沉吟片刻,也不避諱老於,給佟京生打通電話,“師兄,是我。”
“阿呦,太稀罕了。難得你主動給我打電話。撈人呢?還是借虎皮?別的事兒師兄也幹不了。”佟京生哈哈一笑,故意促狹道。
“這個……,哈哈,師兄真會開玩笑。也沒什麼事兒,今晚寒舍略備薄酒,請君務必賞光,共剪西窗燭。”任凱乾笑兩聲,說道。
“吃飯啊,要是光吃飯的話,就算了。最近事情太多。往後推一推吧。”佟京生略一猶豫,說道。
“嘿嘿,別,師兄,我突然想起來了,好像還真有點小事兒要麻煩到你。你看……嘿嘿。”任凱有些尷尬的說道。
老於聽了,差點忍不住笑出聲。繼而一想,又有些澀然。
“嘿嘿個屁,晚上七點。準時到。把酒準備好。”佟京生還算爽快。
任凱掛了電話後,想了想,問老於要了紀婉彤的電話,打了過去。
紀婉彤看着來電,對哥哥展顏一笑,說道,“道歉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