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龍城江湖道傳出一則消息,丁建國受師爺力挺,將繼龍爺之後,再次扛鼎,後被尊稱爲“丁爺”。
“丁爺,抽支菸?”紀清河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笑的腰都直不起來。
“去,我都愁成一團了。你還沒完沒了。上邊估計已經收到了風聲,還不一定怎麼編排我呢。你看吧,很快就有新的命令下來。唉,任凱這一招,狠吶。”丁建國喟然長嘆道。
這是龍城市公安局的羈押室,兩人正隔着柵欄,相對而坐。屋角監控的鏡頭被一張報紙擋着,小門緊閉,算是將這裡隔出另一方世界。
“呵呵,聽說,你往高磊臉上吐口水了?”紀清河一臉玩味兒,給兩人點着煙,笑道。
“咳咳咳。放屁!誰他媽給老子造謠?借我十個膽,也不敢當這麼多人的面,幹這種事兒。”丁建國大咳幾聲,急忙反駁。
“你說了不算,現在外邊都傳開了。丁爺義氣拔刀,廳長黯然收場。說的有鼻子有眼兒。由不得你不認賬。”紀清河不笑了,淡淡的說道。
“唉,黃泥巴落褲襠,不是屎也是屎。既然如此,愛咋咋地吧。惹急了老子,還真就坐實了這個黑大佬,大碗喝酒,大塊吃肉,比他媽做二五仔,不知道要舒服多少倍。”丁建國眉眼一立,豪氣沖天,確實有些“丁爺”的氣勢。
這個話題太敏感,紀清河不太好接,便默默的抽了幾口煙,換了話題,“你覺得這事兒,會不會是他有意挑起來的?”
丁建國自然明白“他”是誰,緩緩的抽着煙,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搖頭說道,“不像。折思瑤跟他應該是意外偶遇。倒是高磊……”
“我也覺得蹊蹺,高磊即便是再急迫,也不大可能拉下面皮去討好折思瑤。今天要沒他在中間攪和,事情還不至於搞這麼大。可是,要說他有意爲之,就更講不通了。”紀清河吐了一個菸圈,幽幽說道。
“還有,我在現場看到了我的上線,歸紅旗。”丁建國皺着眉頭說道。
紀清河一驚,大咳不止。
“你一向張弛有度,怎麼這次卻如此失分寸?”折思東一邊開車,一邊說道,語氣略帶嚴厲。
“嘻嘻,女人嘛,時間久了,總有那麼幾天會發發顛。後續我會跟進,不會耽擱太久。你就別生氣了,待會讓嫂子見到,又要羅裡吧嗦數落半天。”折思瑤懶散的靠着車門,望着車外飛馳的樹木,笑着說道。
這是通往機場的快車道,林萍的飛機到龍城是下午五點十分。因爲折思瑤事情的耽擱,時間上略微有些緊張。
“高磊還沒死心?”折思東超了一輛奔馳,淡淡的說道。
折思瑤癡癡的望着外邊,裝作沒有聽見。
“照說,你也大了。感情方面,哥哥不好給你意見。可……”折思東說了一半兒,有些心虛的瞥了妹妹一眼,接着說道,“其實,拋開年紀跟二婚,高磊倒也不是太讓人討厭。當然,也談不上什麼討人喜歡。不過,過日子嘛。你……”
折思瑤“噗嗤”笑了起來,指着外邊說道,“那有一頭驢,被染的花裡胡哨的,笑死人了。哈哈。”
折思東一時語噎,知道妹妹不樂意了,卻依然說道,“你還在想着他?”
折思瑤怔怔的望着車外,澀然一笑,說道,“想着又有什麼用?他連我是誰都不知道。”
折思東打了轉向,緩緩的上了機場互通,苦笑道,“值得嗎?”
女人默然不語。
省公安廳。
李誠一拍桌子,怒道,“快五十歲的人了,還學小年輕爭風吃醋,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高磊靠着椅子,雙腳架在辦公桌上,一臉的沮喪。
這是高磊的辦公室,寬敞、明亮,桌角上的富貴竹肆意張揚,枝葉繁茂。
“誰能想到,那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居然在這種時候,不夾着尾巴,還敢露頭。”高磊嘴裡叼着煙,苦笑道。
“嘿嘿,早跟你講過不要小覷他,你就是不聽。那是手無寸鐵,就敢硬撼龍小年、袁季平的人物。不過,也確實夠奇怪的。明明是一件小事兒,他非要攪的滿城風雨,這不是給自己腳底下墊石頭嗎?”李誠抽了一根菸,低頭點着,緩緩說道。
“除非,他衝的不是我,而是……”高磊說着用食指向上指了指,望着李誠不再說話。
李誠目光閃了閃,沒有接口。
五峰區步行街。
“那女人好像看上你了。”溫如玉挎着任凱的胳膊,笑着說道。
任凱愣了愣,狐疑的望過來,問道,“你在說什麼?”
“折思瑤看上你了。”溫如玉笑了笑,又說了一遍。
“你對我倒是蠻看重的。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任凱打了個哈哈,隨意的擺了擺手。
“她看我的眼神,就跟趙玫玫看我的眼神,差不多。談不上厭惡,卻缺乏親近。甚至有一絲不太明顯的妒忌。”溫如玉一邊思忖,一邊說道。
任凱見她說的認真,不像是開玩笑,有些吃驚,腦袋擺的跟撥浪鼓似的,說道,“在這件事兒之前,我們見都沒見過對方,怎麼會有你說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溫如玉顯然也有些奇怪,想了想,搖頭說道,“其實,我也想不明白。可在這方面,我們女人的第六感是很準的。也許……你們曾經有過交集,只不過,時間久了……”
任凱突然想到那隻白生生的小手,也變得不確定起來。難道真的是故人?隨即搖頭說道,“不可能,像她這樣出衆的女人,沒有誰會輕易忘記的。”
溫如玉彷彿又看到了那對淺淺的梨渦,點了點頭,說道,“算了,不說她了。剛纔你的手機打不通。常凡把電話打到我這裡,讓你晚上出席對單輝的歡迎晚宴。特別交代,不準缺席。”
“歡迎晚宴?”任凱重複一句,又問道,“除了單輝,還有誰?”
“沒說。不過,想來不是單家就是慕家吧。”溫如玉隨意的講道。
“你去嗎?”任凱又問。
“不去。我姐讓我陪她回趟京城。晚上八點的飛機。”溫如玉有些不情願。
“哦?什麼時候決定的?”任凱裝作無所謂的模樣,可揣在兜裡的手已經握成了拳頭。
“就剛纔從燕莎出來的時候。唉,也不早點告訴我。我媽的身體不太好。說是已經好幾天不吃飯了。”溫如玉有些煩躁,憂心母親之餘,又難捨情郎。
“常凡沒說別的?”任凱握着的拳頭更緊了。
“沒啊。怎麼?有什麼不對嗎?”女人的第六感確實挺準,她覺察到了男人的警惕與猶疑。
“哦,沒什麼。就是有些擔心,讓華書記知道下午發生的事情,一準兒收拾我。”任凱打了個哈哈,隨意說道。
“嘿嘿,你要是擔心這個,就沒必要了。我已經問過我姐姐,她說,老華每天有多少事情要忙,要是連這都操心,怕是覺也不用睡了。況且,常委們各有各的分工,這塊兒歸郎安平分管。”溫如玉咯咯一笑,說道。
任凱笑了笑,心道,他如果真像你說的這樣,你也沒必要回京城了。卻也沒有點破。
翠府酒店。
“書記,他這麼做,只是想要您的一個態度?”榮小龍望着明書記,小聲說道。
“不止是我。還有華海天。”明書記呵呵一笑,點頭說道。
“難道,他手裡還有更爲重要的東西?”榮小龍皺着眉頭說道。
“記住,今天晚上,誰來了都不見。對外就說我受了風寒,已經睡下了。”明書記低下頭,看着手裡的文件,不再作聲。
“如果是他呢?”榮小龍有些不解。
“無論是誰。”明書記沒有擡頭。
榮小龍應了一聲,輕手輕腳的離開房間。
另一個樓層的大套房裡。
“爸,孔家妮子如何了?”金子默一邊撥着吃榴蓮,一邊問道,話說得含糊不清。
金韜正用筆在紙上勾畫着什麼,聞言擡頭看了看兒子,搖頭嘆道,“藥石之力,終究有限。勉強控制住她的病情,已是難得。接下來,就看有沒有奇蹟發生了。”
金子默停下手裡的活計,小聲說道,“爸,我觀那妮子,不似早夭之相,這次怎麼會如此兇險?”
金韜臉上一變,厲聲喝道,“誰讓你賣弄相學的?你忘記我身上的教訓了?當年如果不是我一心賣弄半瓶子醋,高欣怎麼會……你還想步我的後塵?”
金子默眼睛一翻,聲音比他老子的都大,“嚷什麼?怕別人不知道咱們與高家的恩怨嗎?再說了,高欣的病即便是到了現在,也……”
他的手機響了,一看是趙玫玫,也顧不得跟他爹理論,一邊在身上把手蹭乾淨,一邊接起電話,“玫玫,好的,我馬上到。”
金韜望着兒子推門而去,忍不住笑罵道,“真是屬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