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不在於過分否,而在於大梁的宮規制度裡面,並沒有皇貴妃的存在。但是聽名字,也是在貴妃之上的。白葉覺得,變了得不只是那個萬惡的公西意,還有萬惡的主子,也變了。
他治理國家的心都不純潔了!
“朕只是說笑。”樑簡很快打斷了白葉的浮想聯翩,“傳朕旨意吧,封號……賢。”
上水宮內,羣情激昂。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公西意揚天長嘯,老孃這麼多年的努力,終於有實質的成果了,雖然不是她喜歡的“良妃”,這賢妃也是不錯的。她妄想成爲樑簡的賢內助,已經很多年了,奈何懷才不遇,如今她離目標就更近了。
公西意高興了,上水宮裡的人就都高興起來。
只有越芒丹很冷靜的坐着,學習越玉龍給她的特製醫書。她這輩子,還是第一次正八經“看”醫書,實在是出乎她想象的……無聊。越玉龍究竟是憑藉什麼,看這麼無聊的無趣的無味的陳詞濫調的?這水平都敢出書,那她豈不是能寫好多高質量的武功秘籍?頓時這樣的想法讓她興奮起來,武功秘籍好啊,比醫書有意思多了。
流姻再一次不怕死地對着越芒丹嚷嚷:“女醫大人,娘娘說了,今天要在上水宮擺宴!女醫大人想吃什麼菜,告訴奴婢就好。”只有在公西意麪前,流姻纔敢自稱“我”。
“流姻,你瞭解你們家娘娘嗎?”
“瞭解啊。”
“那你知道她爲什麼這麼高興嗎?”
“是誰都會高興啊。”流姻不明白越芒丹爲什麼這麼說。
“她高興只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爲銀子。正三品的妃比正四品的妃,月奉整整多三倍,並且能夠更多的斂財……”
流姻不信:“女醫大人怎麼能這麼說娘娘,虧得娘娘還把木紫姐住的房間給大人住,這是上水宮最好的房間了,比娘娘自己住的還要好呢,大人不能這麼說娘娘。”
“不信,你可以去問木紅啊。”越芒丹接着說道,“還有,你家娘娘之所以把最好的房間給我住,是有求於我,你最好弄明白了。”
流姻氣的跺腳,跑去找木紅,公西意在她心裡可是一個很光輝的形象,怎麼會爲了銀子,更不會爲了求人!
木紅正在教幾個小丫鬟整理慕傾大公主的書籍,嘴裡儘量婉轉的解釋:“女醫大人的話不太好聽,但基本屬於事實。娘娘就喜歡賺點兒小錢,以後我不在了,你可要記清楚,千萬不要阻擋娘娘發財致富的道路,不然她會生氣的。”
流姻不甘心:“那娘娘總不至於有求於女醫大人?”
木紅看着流姻一臉期待地樣子,笑着打破了她的幻想:“倒不是有什麼特別的請求,只是求她不要再上水宮做毒藥的實驗罷了。你以後見到女醫大人,還是躲着點,她脾氣不算好,萬一有一天火氣上來了,很有可能用你的血煉藥哦。”
流姻直接嚇傻了,從此以後,她死活都不願意去西廂房,即使公西意讓她去,她也要把事情推給別人。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只有公西意不太知道發生了什麼。她時常想,到底哪裡出了問題呢?
越芒丹學了幾天的醫書,就撒手不學了。公西意也是夠變態,爲了她的眼睛,竟然和越玉龍聯手做了“盲文版”醫書。因爲這件事,越玉龍對公西意的態度緩和了不少。再想想公西意不遠千里來祝賀兩個人成親,越玉龍看公西意就少了很多偏見。
慢慢的他開始想起小時候的事情,當然摒除某人之後,那段時光還是很美好很悠閒的。公西意也是他和芒丹爲數不多的開心果之一。
公西意時常想,自己這一世的運氣真的很好,總是遇到很多很多很好的人。越玉龍之於她,是很重要的一個人,有多重要?說出來不怕越芒丹生氣,要比越芒丹更重要。這倒不是說她和越玉龍的交情有多深,而是越玉龍對她有很大的恩情。
她永遠不會忘記的恩情。十年前的冬天,是越玉龍不遠萬里帶她去了西池青峰,使她沒有留下終身的遺憾;六年前,是越玉龍陪她在鄴城療傷,每天給她煎藥把脈,才撿回一條小命,給她健康的身體。那時候,陪着她逗她開心的不是公西誠不是樑簡,是越玉龍。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有一個男人,讓她覺得完美。這個人不是樑簡,不是公西誠,不是何默,不是忽哲格……而是越玉龍。他是個醫生,並且是個神醫;在他面前,是真的人人平等,所有的病人的生命都是珍貴的,他都會盡力醫治。
他用自己的所有積蓄,給窮苦的病人帶來希望。以前,公西意只會在覺得這種人很雞湯,後來她才發覺她的不喜歡,只是因爲她做不到,但她卻很想成爲那樣的人。奈何她太自私。
“你在做什麼?”公西意看越芒丹捧着一堆藥渣渣在鼻子前,這些藥渣早就乾的沒有味道了。
“我在看一些病宗。”
“看這些幹什麼?”
“這可比什麼醫書有挑戰多了,好不好?”越芒丹得意道,“我跟越玉龍打賭,要是誰先查明你早產的原因,誰就在家裡享有絕對主導權一年。”
“……”公西意很無奈,提醒道,“你們倆進宮是來治病救人的,不是來破案的,這點兒你們弄明白了嗎?”
“是你不明白吧?”越芒丹實在很看不起公西意的智商和情商,“對我們來說,進宮是來做官的,官做大了就好在姬家顯擺,讓他們看不起越玉龍。對你而言,我們充其量就是樑簡僱來的暗衛,專門來保護你的懂不懂。爲了更好的保護你,難道不應該查清楚誰想害你嗎?”公西意聞言沉默,她並不想知道誰要害她。
就這樣維持着表面的其樂融融,不是挺好的嗎?
每一天,公西意還是按時按點給兩個皇后請安,在宮裡只要不談心,聊什麼都可以。她是唯一一個晉封的妃子,但是樑簡連着兩個月,一次都沒來過上水宮。
其他的女人們都在背後恥笑她,她有些難過。聽說……北邊打仗了,交戰的雙方是納孜和意國。納孜有史以來第一次向大梁求援,但是大梁似乎無意幫他。
既然無意幫他,樑簡爲什麼消失了兩個月?孩子們都學會叫母妃,叫孃親,叫父皇了……樑簡卻不出現了。她知道,就算大梁明的不幫納孜,因爲和達烏的契約,但是暗地裡一定會援助納孜的。誰都不願意看到的結果,就是意國贏了。
公西意同樣不想看到,她再也猜不透公西誠在想什麼。放佛真的變成了一個遠不可及的存在。如果公西意打贏了納孜,要麼攻打達烏,要麼和達烏聯合,不論是哪一個結果,達烏和大梁的關係都會變得微妙,藥藥就會有危險。這樣的危險,她承擔不起。
“意妃,不對,如今應該是賢妃了……”姜鬱洱親手給公西意沏茶,“無事不登門,賢妃有什麼事,直說無妨。
“聽說,慕城的生活一直都是貴妃娘娘在打理?”公西意問道。
“只是給他準備些衣物,吃食什麼的,慕城是皇上親自在撫養,宮裡的人都是知道的。”姜鬱洱毫不迴避,實話實說。
“那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嗎?”
“皇上送他到西北了,怎麼賢妃不知道?”姜鬱洱驚訝,她以爲這件事宮裡人都知道。
公西意強顏歡笑,樑簡果然在西北。他爲什麼帶着慕城去?她知道,就像當年樑辰培養樑簡一樣,如今的樑慕城只是另外一個樑簡,最殘酷的訓練,最能磨練一個人。對於一個國君而言,最不該畏懼的就是戰爭吧?
是不是有一天,樑簡也會這麼對待藥藥、樑應和樑蕭。以保證他能夠選到一個最合適的接班人,活着他還會有更多的孩子,來上演一場大梁版本的九子奪嫡?
不僅是自己的丈夫和哥哥對着幹,將來的將來,或許自己的孩子會和哥哥的孩子對着幹……相互殘殺,魚死網破。這些就是男人追求的刺激?還是寧願這樣,也不願放棄自己的意識形態?
“賢妃,你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姜鬱洱微笑着提醒公西意。
公西意回過神,好久沒有這麼出神兒了。“沒什麼,只是想知道,就來打擾了貴妃娘娘,實在是西意失禮。”
“沒關係。”姜鬱洱調製了很特別的花茶,遞給公西意,“你嚐嚐看,這味道是不是熟悉?”
公西意輕輕抿了一口,驚訝道:“這不是……”
“可別這麼說。”姜鬱洱笑起來,很有氣度,“我姐姐調製花茶的手藝還是跟我學的,我是跟我四妹學的。”
提起姜鬱冰,公西意有些不自在。她忘不了公西誠的話,樑辰和姜鬱冰,算是間接死在公西誠手裡的……這和死在她手裡,有什麼分別?原來不知不覺中,人就會犯下這樣的罪。
“你四妹,這次也在選秀的名冊裡?”公西意突然覺得很悲哀,她非常討厭這樣的感受,美麗聰明的女孩兒在這皇宮裡,都會變成惡魔,是不是有一天她也會變成惡魔?她就這樣目睹一切,無能爲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