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殘紅欲盡時,乍涼秋氣滿屏幃。梧桐葉上三更雨,葉葉聲聲是別離。
蘇亦嵐緩緩行至沉香木塌旁才停下步子,沿着牀沿輕輕坐下,生怕自己的一個舉動便吵醒了睡在榻上的夏凝雪。瞧着她甚是安靜地閤眼陷入酣睡,自己的心才覺着舒坦些。
不由得凝視着沉睡中的夏凝雪,眉似新月,杏面桃腮,姍姍玉骨。這宮裡若論姿色,她燦若星辰,只怕令這宮中無數女子都會羨煞。所以在第一次見着她的時候,自己也不由得暗暗慨嘆,當真是美人如玉,若輕雲之蔽月,若流風之迴雪。
那時妙雪私下裡告訴自己,新入宮的許多秀女都暗通款曲,想要買通內務府呈綠頭牌的太監,唯獨夏凝雪不曾如此。有一夜,皇上無意間翻到了她的綠頭牌,卻聽說她身子不適,故而沒能侍寢。從此後,她的綠頭牌再也未曾被皇上選中過。
許多與她一起新入宮的秀女,有些成了貴人,而她依舊只是個從六品淑媛。那時蘇亦嵐雖有所猜疑,但也不甚明白,只覺這個女子不簡單,她的身上肯定有什麼故事。曾經她想過許多,但絕沒有考慮到這一層,原來她不願侍寢的理由,在御花園放着紙鳶的理由,都是因着那個如風一般又似寒冰冷酷的任蕭塵。
關於任蕭塵,蘇亦嵐的心只默默升騰着一團疑雲,那個比靜寂夜色還蒼涼的男人,若他不是在欒承昱身邊當值,自己是絕不願與他多有交集。然夏妹妹的心卻爲他的一舉一動所牽動,而且癡心不悔,這或許就是緣分,有些說不清道不盡。
只是夏妹妹與他,就像冰火兩重天,怎會有結局,若真有,只怕也是昏天暗地的噩夢。雖然她爲夏凝雪的癡心所感動,但是她知道這本就是無果的情緣。可爲何在方纔聽着夏凝雪的哽咽聲,她怎麼也說不出那般決絕狠心的話。雖知道有些事當斷則斷,可冰冷的話語怎麼也擠不出口,只是伸手輕拍着她的後背,感受着她在自己懷中的顫動,就像七年前的尹靈素。
瞧着藕荷色掐花蘇錦衾被一角被夏凝雪踢在一邊,蘇亦嵐不由得微微一笑,俯下身子上前替她掖好衾被,再次坐端正,卻瞅見夏凝雪白玉似的臉頰之上逸出兩行清淚,羽扇般的長睫也微微顫着。
心中沒緣由好似被觸動着,蘇亦嵐強忍着隱約情愫,伸手輕輕擦拭着她臉頰之上的清淚,好容易拭乾,卻發現淚痕猶在。她心中的痛,還有那無盡的憂愁,雖告訴了自己,告訴了盼兒,可她卻是怎麼也不能告訴那個男人。她心中的苦,千萬縷,卻只能一人承受,這便是無言之愛吧!
秋雨瀟瀟,雨水敲打在紗窗上發出極大的聲音,蘇亦嵐伸手停在微微隆起的小腹處,雖換回了容顏,卻還是微微束着白絹,索性自己穿得衣裳比較寬大,應該不會被欒承璟識破。臨窗而立,耳畔傳來蕭瑟的風聲,蘇亦嵐的心思彷彿隨着雨聲漸漸飄得很遠。她喜歡聽雨,尤其是在安靜的時候,彷彿一切繁雜的事情都可以被拋諸腦後,可以想許多事情。
忍不住稍稍推開紗窗,望着漆黑的夜,窗外那株梧桐的虯枝早已被雨水打溼,周圍磅礴着水汽,整個紫寧閣好似罩着一層淡淡的薄紗,與外界隔絕。從樹葉上墜落的雨珠不知何時濺下,嘀嗒嘀嗒濺得宮牆溼了一片。
忽然聽着垂着的撒花軟帳綾子內傳來一聲輕輕的咳嗽聲,蘇亦嵐輕輕將紗窗合上,隨手朝一旁的繡屏之上拿起一件淺紫色蝶紋緞繡大氅披在身上,緩緩行至雕花木門旁,扭頭望一眼內室,確認無甚動靜才小心地將木門打開。
就在打開木門那一剎,沒有預兆對上一雙充滿溫存的星眸,蘇亦嵐清澈的黑眸愣愣地望着前方,心田只覺涌起汩汩暖意,朝裡瞥了一眼後纔將木門合上。徑直握着欒承昱的手壓低聲音道,“皇上,您不是答應過亦嵐,若無事便不會輕易踏足紫寧閣嗎?”隨即朝後頭望了幾眼,沒有宮人跟着。今夜他只穿着一身絳紫色雲紋交領長袍,仔細瞧出他的衣袍有些被打溼,蘇亦嵐心中有些着急嘟囔着嘴道,“今夜的雨極是大,您若真有事,只差人來告知亦嵐即可。”
欒承昱忙不迭笑道,“今夜朕是一個人出來的,沒有人知道朕的行蹤,嵐兒不必過於擔心。”忽而眸光一亮,直直凝視着她,雙手不知何時已經握着那纖纖細腰,柔聲道,“一日不見,如三秋兮。朕對嵐兒的念想,真心所繫,那些個奴才也不知該如何傳達,所以朕便親自來了。”
蘇亦嵐望着他的臉上有些雨水,立馬從袖中掏出絲巾替他仔細擦淨,望着眼前這張清俊的沉聲道,“都快當父皇了,還這麼不知道愛惜身子,看來臣妾日後要操心的可不少。”
欒承昱聞言,近日的不悅消散了許多,淺聲笑道,“那你呢,都快要當母后的人了,這深夜裡不在裡頭呆着,卻在這裡。若不是朕出現,只怕你又要去哪做些什麼。”
母后二字一出,蘇亦嵐的心頓時一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可是方纔那句確實是從欒承昱的口中道出,美眸睜得極大,原本平穩起伏的心跳驟然變得劇烈,櫻脣亦是翕動着卻什麼也說不出。
欒承昱目光灼灼地低眸望着她,瞧見她滿臉疑色,會心而笑,修長的手指輕輕勾着她的鼻,滑落的手忽而停在她的下頜處,極是輕柔地捏着那具有姣美弧度的下頜,微微俯下身子朝着她的脣吻了一口。
蘇亦嵐煩亂的心緒依舊沒有轉變,只是愣愣地仰頭望着他。看着他星眸中滿是清澈,不知該說什麼。母后,只有皇后生下的皇子或者公主纔會這樣稱呼她。而自己不過一介妃子,依禮這是有些僭越了,於理不合。
心口微微一顫,蘇亦嵐錯愕的心良久才得以平復,想朝後退去,卻被他修長有力的雙臂緊緊摟着,無處可退,柳眉微鎖,愁雲霎時縈繞而
上。後位與否,她根本就不在意,只要他能夠永遠與自己在一起。
聽着他方纔的話,她的心裡卻沒有驚喜,只是更多的愕然。或許曾經欒宇軒也曾這樣對孃親說過,只是一切都隨着時光流逝,被人忘懷。
“你不願嗎?”欒承昱瞧出她神情有些不自然,靜靜望着她低聲道,“後宮之中多少女子都巴望着能夠登上後位,穿上鸞衣,只你聽了朕的話,沒有絲毫驚喜,這是爲何?難道你不願成爲朕的皇后,不願站在朕的身後陪着朕?”
蘇亦嵐聞言連忙搖搖頭,清眸流轉,心中閃過千萬個念頭。夏凝雪說得對,皇上不屬於自己一人,他亦是其他女子的夫君。縱使自己如何想要大度些,卻發現她沒有自己所想的那麼心寬。皇后本是母儀天下的女子,天下女子的表率,她可不願爲了旁人的言行而改變自己,情願只在他身旁做一個妃子。
欒承昱見她雖陷入沉思,卻是什麼話也沒有說,烏黑的眸滿是不解,接着問道,“到底爲什麼?袁竹汐已經被朕關在冷宮,眼下她不過是一個名義上的皇后。這次,你受的苦極多,委屈也極是大,朕不知該如何寬慰你,思來想去,也只有這樣做才覺着能令你心裡好受些。”
沉默許久,蕭蕭風聲穿耳過,蘇亦嵐清眸中沒了方纔的明澈,只靜聲道,“發生了這麼多事,亦嵐才明白自己的心裡真正想要的是什麼,那些個東西都不重要。只要皇上真心待亦嵐,亦嵐便覺着欣慰。”剩下的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她想要和他在一起,過着稼穡農軒的生活。
雖是陌上人家,自己動手卻是豐衣足食,那樣的清淡日子,沒有鉤心鬥角,沒有爾虞我詐,不用披上面具過活,該有多好。在他做好的茅草房內,她在家裡等着他勞作歸來,然後替他拭乾額際的汗珠,然後看着他會心地吃着自己親手做的簡單菜餚。在被軟禁在廉王私宅的時候,這個念頭在她心中閃過許多次。
只是這些永遠也只能想想而已,蘇亦嵐心中甚是明白,這些話自己是斷斷不能對他說的。她不敢去想他的反應,只因她知道他能有今日也是來之不易。曾經他受的苦想來比自己多得多,他的抱負豈可因着自己一介女子而改變。
他對自己心存愛意,可是她卻不願也不敢想,在他心中,自己究竟是處於怎樣一個位置。即便他可以爲了自己喝下苦澀的藥汁,即便他在自己失蹤後心急如焚,即便他方纔對自己許下了山盟海誓,可有些東西還是不能改變。
他是帝王,他的心裡到底裝着些什麼,她心底竟有些茫然。或許夏凝雪說得對,他是那麼高高在上,他想要的是這個天下,而自己想要的不過是一個能夠陪自己走一生的愛人。
孰輕孰重,雖不願承認,但她卻極是明白,他的心裡或許有着對自己的愛,但更多的是坐擁天下的雄心壯志。只一瞬,她的鼻際不由得一酸,清眸中含着淚水幾欲奪眶而出。
欒承昱瞧着她美目中有些閃爍的淚花,以爲自己的話令她情緒失控,將她攬入懷中,輕輕撫着她的頭,薄脣觸着她的秀髮溫聲道,“都是朕不好,明知你如今有孕在身,情緒有些不穩,卻還是說着這樣擾亂你心緒的話,你若要罰什麼,朕一定照辦。”
蘇亦嵐聽着他這樣開口說話,立馬將眼淚逼回,綻出笑顏,抽開身子笑道,“皇上可是九五之尊,亦嵐可不敢罰您。”旋即美眸低垂,聽着瀟瀟雨聲接着說,“都站了好一會兒,臣妾的腿有些乏了,就罰皇上將亦嵐背去偏房,今夜哪裡也不準去,只陪在亦嵐身邊好生歇息。”
見欒承昱黑曜石般的眸子滿是狐疑,蘇亦嵐扭頭望一眼紫寧閣正屋,瞧着裡頭還暈着有些昏黃的燈光,轉眸直視他道,“夏淑媛知道臣妾近來覺着無聊,今日便來了這裡陪着臣妾說了會話,豈料臣妾與她極是相投,叨擾許久,夜色也已至了,又下起了極大的雨,故而臣妾便央了許多句,她才答應留在這裡歇息。”話音落,美眸中含着一絲莫名的涼意。她何嘗不想與他坦誠相待,只是他是帝王,有些話她只有斟酌了之後才能對他說,而有些話她是一字都不能透露與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若驚天駭浪。
偏房內,一隻罩着素紗的宮燈靜靜燃着,入秋了,屋內甚是靜謐,只除了吹打着紗窗的秋風。屋內一隅擺放好的金猊香爐內,嫋嫋縈繞着淡淡白煙,滿屋都嗅着清淡的木蘭香味。
欒承昱側着身子伸出一隻修長的手臂讓她躺在上頭,另一隻手不由得輕撫着她光潔白皙的臉頰,看着她穿着極薄的中衣隱隱露着纖細的鎖骨,絕美的臉上櫻脣紅潤,深邃的黑眸中頓時閃過一絲雲翳,喉頭嚥了咽,緩緩靠近,覆在那柔軟的脣瓣之上。吮吸着那淡淡芳香,無法自拔地沉溺其中,似乎想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子裡。
蘇亦嵐閉上眼睛,感受着他手臂傳來的越來越大的力度,有一瞬竟覺着喘不過氣來,睜開清眸雙手撐在他的胸前想說什麼。卻只覺自己陷入了他的吻中,有些瘋狂。那濃郁的龍涎香也攝入鼻中,方纔還是瘋狂的親吻,此刻變得有些溫柔,她有些覺着眩暈。
欒承昱忽然想到她懷有身孕,黑眸驀地睜開,來回在她的櫻脣之上淺淺吻了幾口才停歇。這種熟悉的感覺,想要沉醉其中,只有她在身邊,他才能感覺到。沉默良久,欒承璟靜靜地凝視着她低聲道,“朕此生有你,便足矣。”寬大的手心橫撫着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想起她爲自己所隱忍一切,有些過意不去,“即便你不願登上後位,朕也是一定要讓咱們的皇子當上太子。”
蘇亦嵐伸手碰着他的臉頰,擡眸仔細望着,莞爾一笑,“皇上若有此心,亦嵐心滿意足。”頭不由自主地朝着他的胸膛靠去,聽着他均勻的心跳聲,她的手忍不住緊緊攥着他的玄黃素色金絲緄邊
綢衣,嘴角卻有些下揚。
這些話,孃親也曾經聽說過,可以想見她當時該有多麼開心,只是因着那一句話,她的命運從此逆轉。雖入了弁國爲妃,她的心裡卻滿是愁怨,她的柳眉永遠都縈繞愁雲,只因那一句話。
或許正是孃親的這種遭遇,在二十年後的今夜,欒承昱對自己也說着這樣一番話,蘇亦嵐的心裡沒有些許高興,只是剋制不住地回想着曾經的時光。沒有人告訴自己過去到底發生了什麼,可她卻總是在腦海中猜測着。
皇宮,金碧輝煌,一派威嚴之氣。有多少人爲了權爲了財,想要擠進來,可是又有多少人如願以償。這裡有富麗堂皇,卻也有各種爭鬥,明裡暗裡,一個不小心,或許因着你的一句話一個舉動,抑或你什麼都沒做,都有可能被人使個奸計所誣害。
蘇亦嵐薄脣緊抿,有些木然地望着紗帳外冒着的白煙,她竟不知爲甚,不願讓自己腹中的孩子生活在這裡。或許這裡有錦衣玉食,可是隨之而來的更多黑暗,是深不見底的。
她愛他,也愛這個孩子,心莫名地緊繃着,索性合上眼,緊緊貼在他懷裡,聽着他的喘氣聲,不知不覺間,她漸漸入了夢鄉。
夢裡,那是一個清靜的桃花塢,到處種滿了桃花,他穿着一襲白衣在桃花樹下揮劍,將片片桃紅舞動。而她也穿着一身素色裙低眉斂目,玉指輕攏慢捻,汩汩琴聲流瀉而出。迴盪在樹林之中,倏爾只見青鳥不時飛過。微風捲起如墨長髮,她就那樣安靜地在一旁守着他。
不知何時,日頭已經上來了,蘇亦嵐揉着惺忪的雙眸坐起身,恍然記起昨夜的事,立馬扭頭望着空落落的左側,見着玉枕上留着的一張字條,忍不住笑出聲。雙臂伸展,舒展舒展筋骨,蘇亦嵐復又躺下,側着身子,另一隻手放在他昨夜睡着的地方,那上頭還殘留着龍涎香的味道。這一切不是夢,他昨夜就那樣一直陪着自己。
昨夜睡得還算踏實,一場秋雨過後雖有些涼意,蘇亦嵐心裡卻比平時都安心了許多,早膳過後,夏凝雪便離了去,紫寧閣中又只剩自己一個人。有些無聊,這個時光當真有些難以打發消磨。
忽然手碰到昨日欒承璟交給自己的香袋,蘇亦嵐打發走妙雪後,將木門緩緩合上,慢慢打開香袋,瞧着是一罐青釉藥瓶,清眸環視四周,略有所思,隔了片刻,將瓶塞拔起,仔細瞧着瓶中清澈的藥水。
無色無嗅,但是直覺告訴她,這絕不容小覷。不斷回想着這些日子以來的種種,蘇亦嵐忽然記起自己曾經撞見過欒承璟與蕭子攸在一起,那個時候自己還險些被蕭子攸滅口。她雖遠遠站着,卻瞧見蕭子攸給了欒承璟一瓶什麼東西。如今想來,或許就是這個。
而早些時候,她亦曾夜探蕭府,親眼看着術士在後院一個密室內修煉着什麼,或許便是這物什。轉而念及斯褀所受的荼毒,蘇亦嵐美眸閃過一絲亮色,雙手不由得緊緊攥着這罐藥瓶,或許斯褀的病正與這東西有關,脣角微微一勾,烏黑的眸剎那間變得有些冷澈。
對於斯褀的病,大哥一直束手無策。如今有了這瓶藥,或許斯褀便可以治好了。欣喜閃過眉梢,頃刻間悉數消散。即便大哥待自己如何好,可是他如今身處在蘇府,若是自己此番前去,必定會引起那隻老狐狸的注意,一切皆是全功盡棄。
忽而聽着篤篤傳來的叩門聲,蘇亦嵐警覺地將藥瓶藏入袖中,理順衣襟朝前走着,深深吸了口氣,走到門前臉露梨渦笑道,“妙雪,可有什麼事情?”
妙雪見少主精神頭比前些日子好多了,甚是欣慰,會心道,“少主,方纔問月閣來人傳話,說幽月公主想要見您。”話畢神色變得有些黯然,思忖片刻纔開口,“可是少主,妙雪瞅着那個公主對您不是很友善,您若不願去,妙雪便回絕了她。”
蘇亦嵐聞着這一番話,心中的疑惑迎刃而解,自己怎可忘了這個幽月妹妹,她乃是狂醫的弟子,此事也只有她能幫助自己。而且沒有人能夠發現,不易被察覺的笑一閃而逝,蘇亦嵐輕輕拍着她的手道,“無礙,反正皇上也極少來紫寧閣,我又極是無聊。上次又聽着那幽月公主唱的一首好曲子,忍不住想要前往與她交談一番。”
“可是,少主,”妙雪凝眉望着她,有些不安道,“那幽月公主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事的主,上次筵席之上她對少主說出那樣一番挑釁的話,妙雪現在想來都覺着心冷,可惜了少主那日嗓子壞了,要不然哪裡由得她還有那個啞奴奪人眼球,真是可氣。在妙雪眼中,少主的歌聲是最能打動人心的,她二人不過是佔了便宜罷了。”
蘇亦嵐聽着她在一旁嘖嘖滿是抱怨,忍不住笑道,“罷了,我這些日子總是窩在紫寧閣,這腿腳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今日也只當出去走走,散散心。”話語一頓,掠一眼低眸沉思的妙雪道,“我去去就回,你就無須跟在我身旁了,”方走了幾步,邁出的步子忽然停下,扭頭笑道,“忽然很想吃你做的芸豆糕,回來的時候,可不能讓我空等着。”
妙雪聞言連連點頭,雖偶爾面露難色,卻還是更多喜色,招手道,“少主只管去,妙雪一定會用心做好芸豆糕,等少主回來品嚐。”
蘇亦嵐嗯了一聲便緩緩離去,出了紫寧閣,行走在寬闊無人的甬道上,擡頭望一眼碧藍天際。果然昨夜下了一場雨後,天色愈發乾淨些。
緩緩走着,卻聽着從後頭傳來一句有些不友善的聲音道,“娘娘真是好興致啊!”蘇亦嵐的好心情一下子墜入谷底,纖長的黛眉微凝,手裡的木蘭絲巾也是用力攥着,似乎再多加些力便會被自己撕裂。蘇亦嵐未轉過身子,想到那張雖只見過幾次,卻令她生厭的輪廓,靜靜站着許久,恨不能親手將他滅了,眸中的怒火也是灼灼燃燒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