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
“你不該拿筷子扔孩子。會嚇着她的。”張新亮有些埋怨的看着老伴兒,小聲說道。
“你以爲我不心疼?可除了這麼做,還有別的辦法嗎?”任有魚搖了搖頭,輕聲嘆道。
“我寧願你扔到我的臉上。孩子又沒說錯。就因爲她們勢大,便可以隨意欺辱旁人?”張新亮眼中泛起淚光。
“唉,說這些有什麼用?雞蛋總歸是雞蛋,遇到石頭還是要避一避的。”任有魚擺了擺手,不願意再講下去。
“老頭子,你說……會不會是傳言有誤?大馬的單家怎麼會瞧上老大?”張新亮拭了拭眼角,有些疑惑的望着老伴兒,說道。
“那女子的身份不會有假。至於爲什麼會瞧上老大,這個……誰能說的清楚?”老頭兒搖了搖頭,也是滿腹疑竇。
“他一個離了婚的人,有什麼東西值得那些有錢人惦記?”老太太憂心忡忡的看了看窗外。
“有錢人的事兒,誰能講的清楚?倒是二海講的那些……”老頭兒愁眉苦臉的嘆道。
“老大真是不省心。那些當官的有幾個好惹?眼下他們迫於形勢,不跟你計較,可有一天落在他們手裡,不死也要脫層皮。這幾天晚上,我一閉眼就看到老大渾身是血的衝着我笑,我……”老太太說着說着,又開始掉淚了。
“哭有什麼用?只希望真像二海講的那樣……唉,走一步說一步吧。”老頭跺了跺腳,臉色灰白。
“馬上小年了……”老太太抹着眼淚,喃喃自語。
“唉,算了,還想那些做什麼?哪裡黃土不埋人,只要他們兩個諸事平安就好。”老頭兒擺了擺手,長嘆一聲。
這棟房子斜對角是一對新加坡夫婦的別墅,可此刻卻有兩個女人趴在閣樓上,用望遠鏡注視着趙薇家大廳裡的一舉一動。
“騾子,金子默跟二寶走出來了,要不要盯一下?”一個膚色較黑的女子對着別在領口的耳機說道。
“不用。你們只要盯好那個大肚婆就行。剩下的有旁人去操心。”耳機傳來騾子的聲音。
“你說,那三個女人會不會打起來?”另一個短髮女子笑道。
“小梅,管好自己的嘴,不該說的不要瞎說。”騾子的聲音已經變得嚴厲起來。
“是。”短髮女子吐了吐舌頭。
“騾子,三哥他們什麼時候到?”膚色較黑的女子一邊觀察一邊說道。
“唉,大概……快了吧。對了,四平,將軍的老婆今天下午出去幹什麼了?”騾子的聲音放緩。
“跟了一路,好像沒發現什麼?”四平不確定的說道。
“嗯,寧肯什麼都沒發現,也別讓她有所察覺。三哥那邊傳來消息,估計也就這幾天,張景瑞就會跟她聯繫。”騾子想了想,小聲說道。
“騾子,你說張景瑞會不會爲了張恆跟任總翻臉?”小梅插口說道。
“嘿嘿,沒有他的默許,張恆怎麼會死的那麼順當?倒是應該注意一下柳嫣然,再怎麼說,那也是她老子。”騾子冷笑一聲,說道。
“三哥讓咱們瞞着任總,你覺得能瞞得住嗎?”小梅怯怯的問道。
一陣沉默後,騾子的聲音傳出,“安心做事吧。我先眯一會兒,後半夜換班。”
金子默將一把不鏽鋼的湯勺不斷的拉長,再扭了扭,做成一隻小狗的模樣,放在手中。
“二寶,回答叔叔一個問題,這隻小狗就是你的。好不好?”金子默瞥了一眼旁邊不動聲色的廣叔,笑着說道。
“這是小狗嗎?怎麼沒有耳朵?”二寶看了看金子默手中的東西,搖頭說道。
“咳咳咳。小狗把耳朵藏起來了,二寶幫它找一找,好不好?”金子默尷尬的笑了笑,說道。
“你是不是想問姐姐的事兒?”二寶歪着腦袋,眼珠子烏溜溜的望着金子默。
“哦?爲什麼這麼問?”金子默沒想到會被一個孩子猜中心思,着實嚇了一跳。
“這是第二個問題。”二寶看着他手中的不鏽鋼小狗,搖頭說道。
“這個……”金子默只得將手中的物什遞過去,笑道,“不愧是任凱的兒子。”
“其實,我也不知道姐姐爲什麼要那麼說大肚子阿姨。”二寶接過東西后,注視着金子默的眼睛,搖頭說道。
“哦,那你覺得姐姐那麼說阿姨,對不對?”金子默笑吟吟的問道。
“叔叔,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大肚子阿姨?”二寶小心翼翼的看着金子默,問道。
“呵呵,小傢伙,你知道什麼是喜歡?”金子默不由得一樂,笑出聲來。
客廳餐桌旁。
趙薇打了個大大的飽嗝兒,搖頭說道,“不公平。你們都是兩個人吃,我卻是一個人。”
單豆豆麪色一僵,看了看趙玫玫,停箸問道,“我的事兒,你是怎麼知道的?”
趙薇笑了笑,說道,“怎麼?你做得,我卻說不得?”
單豆豆慢慢的放下筷子,淡淡的說道,“有些事情,還真就是做得,說不得。”
趙玫玫也停了下來,笑道,“趙薇姐,我知道你喜歡囡囡,可也犯不着擠兌我們倆啊。”
趙薇咯咯一笑,搖頭說道,“囡囡本性單純,我想沒有誰會不喜歡她。至於你說我擠兌你們,呵呵,那可不敢。”
單豆豆笑道,“折家幺妹也算是個狠人,卻硬生生被你阻了十七年。你說不敢,真是太自謙了。”
趙薇笑容不減,挑眉笑道,“折思瑤可不是我能阻的了的。”
趙玫玫嘆了口氣,說道,“原來是折家。”
趙薇笑了笑,沒有作聲。
京城,某包子鋪。
兩個包子,一碗炒肝,一小碟海帶絲。
這就是李亞男的早飯。
“大哥,你有完沒完了?我在吃飯。”李亞男看了看對面的一對年輕夫妻,對着電話小聲說道。
“哦,我還以爲你想聽聽任凱的去向呢……”候奎的話還沒有講完,便被妹妹打斷了。
“哥,你吃早飯了嗎?這的炒肝不錯,我給你帶回去點?”李亞男笑靨如花,眉眼彎彎。
“呵呵,孺子可教。”候奎呵呵一笑,接着說道,“天南鳳凰很快就會成爲國字頭的企業,他正好也可以趁着這個機會,邁入體制。”
李亞男聽了,略加思忖後,小聲說道,“就怕他……不怎習慣。”
候奎淡淡的說道,“他是聰明人,孰輕孰重,應該能拎得清。”
李亞男嘆了口氣,情緒低落起來,說道,“師傅迴天南了。”
候奎笑了笑,沒有接茬,只是說道,“快點把炒肝給我帶回來。”說完電話就掛斷了。
李亞男怔怔的望着窗外飄起的雪花,喃喃自語道,“你那裡下雪了嗎?”
京城翠府國際酒店,餐廳。
“天南也下雪了,比這裡要大的多。”皇甫秀秀抿着豆漿,說道。
“唉,我姐姐昨晚哭了一夜。”溫如玉眼圈發黑,小聲嘆道。
秀秀目光閃了閃,說道,“這麼說,傳言是真的?”
溫如玉點了點頭,說道,“應該在年後。”
秀秀哦了一聲,不知道該說什麼。
“聽說了嗎?丁修文出事兒了。”溫如玉望着在餐廳裡忙碌的服務員,淡淡的說道。
秀秀點點頭,說道,“也是剛聽說。”
“老丁還是不錯的。可惜了。”溫如玉搖頭說道。
“沒什麼可惜的。”秀秀喝着豆漿,繼續說道,“從寇思文外逃開始,他就該想到這是遲早的事兒。”
溫如玉擡眼望着秀秀,突然說道,“你後悔回來嗎?”
秀秀一愣,笑道,“怎麼這麼問?”
溫如玉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扭頭望着窗外,輕聲說道,“部裡選派人員要去美國學習,我報名了。”
秀秀大驚,急忙問道,“什麼時候走?”
溫如玉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笑道,“我想過幾天就動身,趕年前在那邊安頓下來。”
秀秀一瞬不瞬的望着她,緩緩說道,“還是兩年?”
溫如玉點點頭,突然有些傷感。
秀秀拍了拍她的手,嘆道,“你在怪他?”
溫如玉默然。
秀秀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我沒有後悔回來。”
東北邊境。
白老全轉身望了望被冰雪覆蓋的來路,嘆道,“沒想到年近五十,卻落得有家難回。”
馬二拐燃起兩根菸,遞給白老全一根,自己嘴裡塞了一根,接口說道,“又不是第一次跑路,哪來的那麼多感慨?”
白老全狠命吸了一口,苦笑道,“不同的。這一走,有生之年大概就再難回來了,一想到客死他鄉,這心裡……總覺得沒着沒落的。”
馬二拐不動聲色的轉身看看停在遠處的汽車,小聲說道,“知道嗎?張恆死了。”
白老全點點頭,說道,“是馮三下的手。路上我還在想,他會不會連我也留下來。”
馬二拐笑了笑,淡淡的說道,“你以爲他不想?”
白老全苦笑一聲,說道,“我走後,你要小心。他們跟我們不同。”
馬二拐點點頭,猶豫良久,才問道,“阿全,鮑六斤的死,你有沒有……”
白老全目光閃了閃,壓着嗓子說道,“這件事兒就當爛在肚子裡,永遠不要提及。對你有好處。”
馬二拐大駭,不甘心的問道,“任總知道嗎?”
白老全搖了搖頭,不肯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