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蕭南屏陪着商海若一起出了王府,坐馬車去了城外。
春夏交替的四月,洛陽城外的野花開的十分絢麗明媚,雨後的草木,也翠綠的好似自然的美麗翡翠。
他們一行人尋了一處綠草茵茵的小河邊,放幾個小馬紮,坐在涼爽的林蔭下執杆垂釣。
其實,此時此刻,也只有一老一少在垂釣而已。
一個是一襲湖藍色交襟大袖襦裙的蕭南屏,烏髮雲髻上斜插一支玉蝴蝶步搖,柳眉淡描,朱脣輕點,脂粉未施,卻已是國色天香之姿。
一個是一襲褐色綢袍的老威王,手執魚竿,眯眼悠然一笑道:“今兒的魚很聰明,像季沈那小子。”
蕭南屏的魚浮動了,她提起魚竿,伸手抓住那根魚線,把一條肥美的鯽魚從鉤上摘下來,拋入身旁的魚簍裡,她擡眸看向老威王淺笑道:“老威王,那這條魚又像誰呢?”
“像我家大孫子,傻。”老威王對她慈祥一笑道,他是很喜歡這個聰明的丫頭的,因爲夠聰明,所以才能保護好他那傻孫子。
蕭南屏聞言笑了笑,繼續陪着老人家釣魚。
北冥傾絕撿柴回來了,這是他祖父的吩咐,他只能遵從。
可是他剛回來,便聽到他祖父在和他喜歡的姑娘說他傻。
“雅嵐啊!南屏丫頭吊了一條肥魚,你趕緊殺了烤上,我們爺倆兒一會可要吃呢!”老威王又在指揮他家乖孫子幹活了,至於那個“爺倆兒”?自然是指他老人家和蕭南屏咯。
北冥傾絕依舊對此沒吭聲,放下那些木柴,他舉步走過去提起蕭南屏身邊的魚簍,走到遠處的下游去殺魚洗涮。
蕭南屏扭頭看去,很好奇殺人利落的男人,殺魚是不是也很利落。
北冥傾絕殺魚很簡單粗暴,鋒利的匕首一刀劃破魚肚子,開膛破腹挖內臟,刷刷颳了魚鱗,利落乾淨的把一條魚洗好,一手拿着魚,一手拎着魚簍,走回蕭南屏身後,把魚簍還給了她,轉身走向柴堆旁生火烤魚。
蕭南屏的目光一直追隨着北冥傾絕,她覺得這個男人是下過廚房的,不然處理起魚來,不會是這樣的利落乾脆。
老威王在一旁笑得有點驕傲道:“我這大孫子,除了笨點兒,其他的,可都不比季沈和閼辰差的。特別是他這廚藝,頂個能賽過御廚。”
蕭南屏收回望向北冥傾絕身影的目光,看向老威王,不解問道:“威王殿下怎會下廚的?”
“因爲老人家我嘴刁啊!”老威王爽朗一笑,對於逼着大孫子成爲一個好廚師的事,他真的覺得十分驕傲。
蕭南屏在一旁笑而不語了,這位老人家很可愛,他家大孫子也乖的好可愛。
商海若拎着一個竹籃回來了,裡面有野果和野菌,依稀可看出裡面除了桑耳還有香蕈,更有一個大大的舞茸,和幾個形狀古怪的馬蹄包。
傅華歆手裡拎着兩隻大鳥,待他走近後,纔看出來那是兩隻肥鴿,一看就是家養的。
蕭南屏覺得他們這頓飯不可能吃安逸了,因爲傅華歆這個狂傲無忌的傢伙,居然打了人家家養的鴿子。
回頭人家要是找過來,他們一定會裝作不認識這個人的。
老威王的魚浮也動了,他高興的哈哈大笑,提起魚竿,便看到了一隻碟子那麼大的綠烏龜。
呃?蕭南屏眨了眨眼睛,然後忙丟了魚竿起身走過去幫忙。
這東西咬人可疼了,老爺子要是上手卸貨,非被咬傷不可。
老威王此時笑得更爲慈愛了,這姑娘好啊!會心疼人,還細心體貼,他家大孫子以後有福氣咯。
蕭南屏先拿了一個樹枝放到烏龜嘴裡,然後才小心翼翼的摘了魚鉤,把烏龜放進了魚簍裡,她大鬆了口氣,笑看對老人家道:“這東西可是稀罕物,您老人家帶回去養着,今兒咱就不吃它了。”
老威王這時候才瞧了個仔細,這種龜背上的不是水草,而是綠毛,這是傳說中的千年神龜啊!
“這隻龜沒有千年,也不神,最多就是稀罕點兒。”蕭南屏笑說道,看得出老爺子稀罕這隻綠毛龜,可再稀罕,也不能讓老爺子回頭把龜當祖宗供着吧?
老威王也不是迷信的人,不神就不神吧!這長毛的龜養着也挺好看的,至少比他那些老友養的魚鳥和雞狗強多了。
蕭南屏收起了魚竿,扶着老威王走到安全地界後,她纔回去拎了魚簍去處理別的魚。
老威王抱着他的魚簍,回頭看向那個挽袖水邊殺魚的女子,他老人家莫名覺得脊背有點涼,這姑娘殺魚的手法,可比他家孫子兇殘多了。
蕭南屏殺魚很快,刀法十分精妙,給人一種活剝人的視覺感受。
因此,老威王纔會被嚇到了。
傅華歆和商海若蹲在上游,他一邊拔鴿子毛,一邊看着那邊兇殘殺魚的妖女,撇嘴嘟囔道:“就這樣的女人,那傢伙真娶回家,還不得早晚被她給活剝了啊?”
商海若在傅華歆上游細那些菌類,聽傅華歆這般說,她不由搖頭無奈嘆笑道:“你這樣說她,豈不是說我很危險嗎?”
如今蕭南屏可是嫁進了容王府,如果蕭南屏會剝人,她這個假夫君豈不是是最危險的一個了?
傅華歆氣的抿嘴不說話了,低下頭不再理人,手上狠狠拔鴿毛,好像鴿子是他殺父仇人一樣,特別的殘忍兇狠。
“唉!鴿子幸虧早死了,不然啊!唉!”蕭南屏已經洗好魚了,她拎着幾條魚,邊走邊搖頭嘆息,十分的悲天憫人。
傅華歆又拔了一大把鴿毛,修長如玉的手指插入鴿子胸腹裡,一扯一撕,被拔光毛的鴿子,就被血淋淋的開膛破腹了。
商海若實在不忍看這樣血腥的一幕,她也拎着竹籃起身走了。
最後,傅華歆只能鬱悶不易已的低頭洗鴿子,力道之重,都快把肥肥的鴿子以手爲刃給肢解了。
他是真有病,纔會吃飽了撐的和他們一起來郊遊。
不帶下人,不備吃的,就弄了一套鍋碗瓢盆,讓他們各自自力更生來做飯,這不是存心爲難他嗎?
他是肅王爺,他是北國的丞相大人,他生來富貴榮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可此時此刻……
他這是在做什麼?滿手鮮血的掏鴿子內臟,衣襬上還濺了血點,腦門上還飛了羽毛,這是要多糟踐他啊!
“肅王爺,趕緊把鴿子處理好了,一會兒還要煲湯呢!”蕭南屏已經把其餘的幾條魚都醃製好上架了,下面的火堆火勢不算大,剛好烤魚不怕焦。
“煲湯?”傅華歆的美人面已經被陰雲覆蓋了,他咬了咬牙,手裡把兩隻鴿子洗涮涮一遍,便拎着鴿子起身走了過去。
本以爲有烤乳鴿吃,沒想到最後居然是喝湯?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