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過了兩三日。
在四月初一這一日,一道聖旨下來,賜婚容王與南屏公主,本月十五舉行婚禮。
而這一日,商海若接了聖旨後,便再也沒出過誓盟樓。
傅華歆被困於誓盟樓裡已經一整日了,他沒有再發火大鬧,只是安安靜靜的坐着,好似一下子失了魂魄。
商海若坐在他身邊,有些擔憂的看着他。這樣不火不鬧的他,比以前喜怒無常的他更讓人揪心。
傅華歆沉默又一會兒後,終於開了口,聲音嘶啞的問:“一定要娶嗎?”
“季!”商海若身後抱住他,無奈苦笑道:“其實,就算蕭南屏沒有找過我,到了最後,我也還是會娶她的。只因,胡太后不會讓蕭南屏有機會……拿到北國軍事佈防圖的。”
傅華歆低頭望着抱住他的人,他雙眼依舊赤紅佈滿血絲,暗暗咬緊牙關,垂下眼瞼苦笑道:“你永遠都是這樣,在我們三人必須要犧牲一人時,你總是會選擇自己犧牲。可我和北冥傾絕呢?卻習慣的把你做的這些犧牲,當成了理所當然。”
“季,雅嵐他不懂人情世故,所以,我們不能爲了自己,就去爲難他呀。”商海若望着傅華歆憔悴的容顏,她心裡是心疼他的,可那個隱瞞身份的欺君之罪,又是她如今揹負不起的。
因此,她只能守着他,陪着他,無論他怎麼胡鬧,她都隨着他。
可和親這件事,她實在無力反抗,也不敢冒險去拒絕胡太后的安排。
君君臣臣,自古以來,都是要分的清清楚楚的。
傅華歆將頭靠在商海若肩上,垂眸掩去眼底不甘的痛色,有些委屈的悶聲道:“就算娶了她,你也不要碰她。閼辰,這是我最大的讓步了,你別真把我逼瘋了。”
“好,我答應你,我絕不與她行房,也不會碰任何人。”商海若笑得溫柔,對他許下誓言。
亦如他們少年時,他們彼此立下了誓言,保留彼此間最後一點距離,絕不越雷池半步。
這也是她能瞞住她女兒身的原因,只因傅華歆從不曾過於與她親近過,他們彼此之間,也從來都是發乎情,止乎禮的。
如今以後,他們也會一直這樣吧?
呵,她也不知道呢!
……
鴻臚寺
蕭南屏看着案几上攤開的聖旨,她單手托腮嘆道:“唉!你們說,我是不是很作孽啊?這樣把人家一對小情人給拆散了,比那十惡不赦的人,還要可惡吧?”
麒麟在一旁跪坐着,忽然笑的壞壞道:“主子,肅王之前不是要幫您給威王下藥嗎?那我們是不是也可以給他……也下點藥?”
“下藥?”蕭南屏歪頭看向她,輕挑下眉毛,勾脣笑道:“你說說怎麼下?是單給傅華歆下藥,還是給他們倆都下藥?”
麒麟雙手托腮趴在桌面上,眼睛骨碌碌轉動着,忽然眼底光亮一閃,她興奮的臉頰泛紅笑說道:“主子,成親當晚,您也不能真和容王洞房,那這合巹酒……不如就送給有情人喝唄?”
蕭南屏也變成雙手托腮,笑眯眯看着麒麟說:“你這是想玩大的啊?呵呵,他們喝完酒去洞房,那你家主子我怎麼辦?在一旁看和諧直播嗎?”
麒麟雖然有點聽不懂那什麼直播和諧的,可她能意會啊!一聽她家主子要一旁看容王和肅王洞房,她就來精神,到時一定要求主子帶她一起,她長這麼大以來,可還沒見識過那男女之事呢!
蕭南屏對於一臉激動興奮的麒麟,她也只是搖頭嘆聲氣,起身繞過案几,便向着大開的門口走去。
桃花紛飛飄落,已是春天最後一場花雨了。
“哎,主子,您這是要去哪兒啊?”麒麟見他們家主子要出去,她忙爬起來,隨手拽了一旁的玄武,便隨後追了上去。
玄武的人雖然被麒麟蠻橫粗魯的拽走了,可他腦子裡卻一直在想一件事,那就是麒麟和主子要給肅王他們下藥的事。
如果他記得不錯,最好的毒藥,應該是要去找隱居洛陽的小古怪買吧?
不過,小古怪已經多年不輕易買藥了,他要是去向他買藥,一定會免不得被狠宰一頓的。
可爲了主子的計劃,他還是肉疼的大出血一回吧!
自打來了北國,這是蕭南屏第一次出來逛街。
洛陽的繁華,是古今人皆嚮往的。
麒麟一路上依舊對玄武拉拉扯扯,嬉嬉鬧鬧,歡歡樂樂最是少年無憂時光。
來往的人,皆不由朝他們這邊看一眼,只要看了一眼,便是移不開眼了。
一名衣着隨性的青年男子,摺扇一指,風流笑說:“這位姑娘,當的起傾城傾國之貌,絕代風華之姿。”
與他結伴的幾名友人,也不由仔細打量起那站在捏麪人攤子前的藍衣姑娘。這般的容貌,當真是顏色無雙,令人見之難忘。
麒麟和玄武追追趕趕玩耍一會兒,便嘻嘻笑笑跑了過去,見他們主子盯着那些麪人看,她便那出一串錢兒,放在攤上木盒裡,笑眼彎彎揚下巴道:“好好給我們主子捏一個……大美人。”
她是不敢在大街上提起北冥傾絕的,畢竟,他們家主子的心思,她到現在……都有點猜不透呢!
攤主早就被面前的美人勾了魂兒了,呆愣愣的,那還聽得見別人和他說的話啊?
那名隨性風流的青年男子合扇走了過去,丟了一兩銀子入木盒,他拿起一個九天仙女的麪人,笑意風流道:“這個送給姑娘,算是你我結個緣。”
蕭南屏轉頭看了對方一眼,便淡漠的轉身走了。這個時代的男子皆隨性風流,特別是文人雅士,好多都是放浪形骸之人。
可他們的風流也不是下流,不過是隨性自然罷了。
可就算這人沒齷齪之意,她也不喜歡在街上被人隨意搭訕。
那名男子受理拿着那個麪人,原地搖頭失笑喃喃道:“美人,果然都是冷傲清霜……難以接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