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已經殺了水裡潛伏的黑衣人,鮮血染紅了河流,這條河裡的魚,他們以後一定不會吃了。
“啊!我說,我是常山王府的人,求你殺了我吧!”那名雙眼鮮血直流的神箭手,痛苦的倒在泥地上,招出所有,只爲求痛快一死,何其的悲哀啊!
蕭南屏得到了她想知道的事,便一劍利落的刺破了對方的心臟,收劍回鞘後,她對着那奄奄一息的神箭手,輕笑說了句:“你其實,可以選擇服毒自盡的。”
那名神箭手身子抽搐了一下,張大的嘴裡吐着鮮血,如果他還有眼睛,一定會是死不瞑目的。
疼痛和恐懼,讓他忘乎了所以,沒能及時自殺,反而被對方逼的全都招了。
臨死前,對方又告訴他,他是有多麼的蠢,他又怎麼不被活活氣死。
傅華歆撣了下衣袖,把垂到胸前的髮絲撩到肩後,他勾脣頗爲幸災樂禍的笑道:“南屏公主,你很會得罪人嘛!鬼王殿的人,對你鍥而不捨的追殺不休。如今常山王府的人也來湊熱鬧,嘖嘖嘖!你說回頭,秀榮郡公府的人,會不會也摻和一棍子來攪攪渾水呢?”
蕭南屏手握七星龍淵劍,緩步向傅華歆走去,然後……她出手就用劍身拍向傅華歆個烏鴉嘴,力道之大,不留一絲情。
“嘶!你瘋了是不是?”傅華歆倒是想躲,可他右邊站着商海若啊!他這麼一躲,這一下不就打到商海若身上去了?
這個壞心眼的妖女,她就算準了他不會躲,是吧?
蕭南屏就是算準了傅華歆不會躲,她也是故意站到傅華歆左邊,故意在這個角度打人,傅華歆要是敢跳開,這一劍準拍到身嬌肉貴的商海若身上去。
嘖嘖嘖,她這可是七星龍淵劍,一劍拍下去,可絕對能讓人疼到骨子裡去的。
傅華歆捱了一拍後,他掀開袖子,就看到自己細皮嫩肉的手臂上,紅了好大一塊,以肉眼可見的漸漸腫起來了。
這個死妖女,心忒毒了。
商海若在一旁笑笑,沒有去可憐傅華歆,也沒想哄他安慰他的意思。
因爲啊!她也覺得傅華歆欠打,誰讓他如此烏鴉嘴的咒人的?
“閼辰,你就這麼看着她欺負我啊?”傅華歆心裡覺得委屈,還有點心酸。
人家這是夫妻一條心了,而他呢?如今是不是真成了一個外人了?
商海若無奈勾下嘴角,轉身向樹林外走。
傅華歆一手捂着火辣辣疼的手臂,轉頭望着那抹離去的青衫背影,不免心裡發痛的苦笑道:“果然,天下的男人,就沒有一個是好東西的。”
“其中也包括你。”北冥傾絕是最後一個留下來的人,不是爲了等着看傅華歆的笑話,而是他在刺客身上找一些線索。
最後證明,那神箭手沒說謊,他們果真是元巶的人。
傅華歆在後怒咬牙,狠瞪向走在他前頭的某人。
北冥傾絕是很寡言少語,可當他堵起人來,一句話,足以把人氣吐血。
傅華歆是最後一個上馬的人,等他調轉馬頭起步走時,馬車和騎馬的北冥傾絕,已經走出丈餘遠了。
胡多思那個胖子躲在樹後,目送他們離去後,他才皺眉嘀咕道:“常山王怎麼會派人來殺蕭南屏呢?他們似乎沒見過面吧?那又是怎麼結的仇啊?”
“少爺,咱們還是趕緊走吧!”一個穿的稍微好點的隨從,在一旁出言勸道:“您看這刺客死了那麼多,回頭要是……要是再來一波該怎麼辦?”
“呃?再來一波?那少爺我還有命在嗎?走走走,趕緊打道回府,這外頭也忒可怕了,還是家裡安全。”胡多思嚇得臉上肥肉一抖,雖然是十四五的少年郎,可乍一眼看去,卻像是十七八歲的成人。
可見,過於肥胖的胖子,不止會拉低顏值,更是會顯歲數大的。
一衆欺軟怕硬的孬慫隨從,急匆匆隨着胡多思一起離去。
而在他們身後,還有一張擺滿碗碟的桌子,和一鍋未吃完的鴿子湯。
火堆的柴火已快燃盡,炭火塊微紅散發熱度,只待漸漸的灰飛煙滅去。
而此處雖人跡罕見,卻也有來往趕路之人。
而此時,便有一個老乞婆帶着兩個孩子打這兒路過。
他們祖孫三人沒有去理會那漂浮在空氣裡的血腥氣,他們只聞到了肉香味兒。
祖孫三人走過去,眼睛四下望,沒尋到人,又見食物早已涼卻,還看到旁邊有幾個魚簍和魚竿,老乞婆想這應該是有錢人家郊遊後,吃完東西就把鍋碗瓢盆丟在了這兒。
這事她以前見過不少,有錢人就是敗家啊!
祖孫三人吃了頓冷掉的剩菜剩飯,老乞婆見這裡的鍋碗瓢盆很新,碗碟還是如雪白瓷的,回頭洗乾淨,到城裡應該能換點錢花。
兩個小孩子提了一個竹籃來,裡面還有大半籃子香蕈桑耳,夠他們吃幾頓菜湯的了。
老乞婆覺得他們今兒是走大運了,竟然撿了這麼多好東西。
祖孫三人收拾了一下,便帶着這些東西走了。
他們並不知道,他們揹走的那套桌凳乃是花梨木的,賣到任何一家家居鋪子,都夠他們祖孫吃個一年半載的了。
……
洛陽城
他們一行人回城後,便分開了。
商海若和蕭南屏回了容王府,北冥傾絕護送老威王回了威王府。
至於傅華歆?他生氣了,氣呼呼的自己回了肅王府。
而此時坐在馬車裡的假夫妻二人,正在面對面相視而笑。
商海若先開口溫笑問了句:“你真覺得是常山王府的人?”
“是。”蕭南屏回答的篤定,之前她還有點懷疑是爾朱榮要陷害元巶,可後來她不這麼想了。
世上多的是自作聰明的人,總認爲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而元巶那個人最是兩面三刀,也最愛與人繞心眼兒。
所以,元巶是用反其道而行之的計策,讓她去懷疑這次刺殺她的人,是爾朱榮派來的。
可是,一個箭法如神的人,又怎會被她一番皮肉折磨後,便那麼輕易的招出自己真正的主子呢?
所以,那個人不是疼的忘了服毒自殺了,而是故意等着,等着自己傷到極點時,再假意裝作實在受不了刑法的招出自己是常山王府的人。
這樣一來,人前後會反覆生出兩種看法。
一是先信了對方招供的話,二是心中生疑,懷疑對方主人敵對的哪一方。
而只要不是心思太單純的人,一定會更偏信於第二種猜測。
如真是這樣,便是中了對方的挑撥構陷之計了。
商海若之前想的也是第二種,可一路走來,細想之下,又覺得那人招的太順利了。
此時聽了蕭南屏篤定的回答,她更能確定自己心裡的懷疑了。
元巶啊元巶,你這回可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