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心出什麼事了?”公西意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問道,她還真想不出來止心在皇宮裡好好的能出什麼事情,畢竟如今大梁皇室的人員構成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沒什麼利益關係,以至於陰謀詭計什麼的根本不會發生。
樑辰看着愛妻實在難以啓齒的神情,出聲勸引着:“意兒不是外人,直說無妨。”
樑簡看着皇后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也不催促耐着性子給公西意剝蝦,本來這些事情應該是下人做的,但他還記得小太監捱打的事兒給意兒留下了不好的記憶,其實讓她感到不舒服的東西他都知道。
在公西意強烈的眼神示意下,姜鬱冰終於說出口:“這些日子,止心一直尋死覓活的,今兒早上開始更是不吃不喝地鬧絕食。本宮也勸不住,這事兒皇上也沒法。”
樑辰看皇后依舊說不到重點,放下筷子安慰地拍了拍她,眼神示意身後的小太監,又看了看樑簡。小太監恭恭敬敬地遞了一條絲絹給樑簡,一旁的公西意心裡已經猜出是什麼了,撇過頭不吱聲。
樑簡微微一笑,浴手後拭乾接過絲絹:“臣弟還以爲什麼大事兒,止心也快十六歲了,她若是心裡有人成全她便是。”
公西意驚訝地看着樑簡,他還沒打開絲絹看呢,怎麼會這麼說?
姜鬱冰氣急道:“止心是長公主,誰娶了她便是我大梁的駙馬爺,那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可你也不看看這人是誰,真是荒唐!本宮不過訓斥她幾句,她便尋死覓活的,哪有一點公主的樣子。”
樑簡也不太高興了,他就這麼一個一母同胞的親妹妹,自然不想讓她受一丁點委屈,壓下聲音道:“臣弟不明白,什麼人讓皇嫂起這麼大反應?”
公西意暗自拉着樑簡的衣袖不鬆手,一看皇后的神情就全明白了。她還真想象不出來,樑簡要是知道止心的心上人是大將軍忽哲宇,他會有什麼過激反應。
姜鬱冰和樑辰都默不作聲,公西意又很緊張地扯着樑簡。
樑簡這才發覺事情恐怕不像自己想的那麼簡單,伸手抖開絲絹。鵝黃色的柔軟的絹布一角繡着一個小小的“宇”字,頓時樑簡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但願是自己想錯了,怎麼可能是他?
忽哲宇?他足足比止心大了二十歲,況且他已經娶妻,怪不得皇兄和皇嫂覺得荒唐。
“早日給止心指一門親事,斷了她的念頭。”樑簡的聲音異常堅決,這種事情宜早不宜遲。
“樑簡!”公西意生怕皇帝順口就答應了,趕緊開口道:“這麼做只會把止心逼上絕路。讓我去跟她談談好不好,感情的事情不能這麼草率。”
“西意說的有理。朕很欣賞範天北,那日跟止心提了提,沒想到她一口回絕,問起緣由她竟毫不羞恥地全說了。朕氣上心頭說話沒顧忌,鬧成現在這樣。”樑辰揉了揉眉心,這些兒女情長的事情最惹他頭疼。
姜鬱冰道:“這事一時半會兒也解決不了,晚上讓西意留下來勸勸止心,她們如同姐妹是說的上話的。至於止心的婚事還是再緩緩。”
話說到這裡,公西意也不好說什麼了。只好默默低頭扒飯,心裡卻惦記着等會見了止心該怎麼說,這種事情又哪有對和錯。
一時間,飯桌上只能聽見瓷器輕微的碰撞聲,沒人說話。
也許是太過安靜略顯尷尬,也許是想掃除剛纔談話的不愉快氣氛,皇后姜鬱冰溫婉地笑道:“不提止心的事情,本宮倒想起另一件事。阿簡和西意成親有一段日子了吧?”
警鈴大作,公西意太明白姜鬱冰接下來會說什麼了。前一世每逢過年串親戚,七大姑八大姨的就開始滔滔不絕地進行洗腦。上學的統統好好學習;工作單身的一律好好相親;至於結婚的那就是生孩子傳宗接代,這些革命人物倘若都完成的人加入遊說一族,樂此不疲。
果不其然,姜鬱冰這麼一說,皇帝也笑了:“朕看西意挺喜歡小孩子的,慕傾和慕城也都喜歡黏她。樑簡,你們打算什麼時候要孩子?皇家血脈單薄,你們可要努力了。”
“多生幾個孩子王府也熱鬧。”姜鬱冰補充道。
公西意只能乾笑,繼續幹笑。生孩子?開玩笑!她和樑簡的感情還風雨飄搖,時好時壞呢。
樑辰見公西意不接話,只當她害羞,轉而擡眼看了看樑簡。
“孩子的事情勉強不得,順其自然。”樑簡面不改色,說的理所當然理直氣壯。公西意莫名戳中笑點,好一個順其自然,說得好!
樑辰聽罷好像想起了什麼,溫柔地看着姜鬱冰笑笑不說話。
公西意晚上去見了止心,可惜也沒能說上什麼有用的話。止心只是蜷縮在她的懷裡一直哭一直哭,就像一隻受傷嗚咽的小貓。哭累了被公西意勸着好歹吃了點兒東西。累了倦了在公西意的懷裡睡着。
跟着樑簡回到王府,依舊心生感慨。
如果止心對忽哲宇那種撕心裂肺的疼痛感是愛情,如果何默對越洛凝的等待守護是愛情,如果越芒丹對誠王八的百依百順是愛情,如果樑辰對姜鬱冰的專一深情是愛情,如果夜初言對樑簡的不擇手段是愛情……好吧,她不是在寫排比句,她只是在思考自己和樑簡的感情是什麼呢?
樑簡是絕對想不到公西意心裡又在醞釀什麼,他一回王府就急着去從書房處理公事,連和公西意多說兩句話的功夫都沒有空出來。因爲姬回雲傳消息來,那件事有眉目了。
公西意一時間的玻璃心碎成渣渣了,他倆果然不是真愛。就這麼憂傷的一個人回到上院,憂傷的推門進去,然後憂傷地發現自己的屋子還被忽美男佔着呢,鳩佔鵲巢!於是拉鋸談判開始。
“解藥也給了,也能下地走路了,你去睡廂房!”公西意把對樑簡的不滿發泄到忽哲格身上。
“我是不能見人的,廂房那邊下人來來往往的,不安全。”忽哲格試圖講道理。
“我不管,你一大男人睡我屋裡,我渾身不爽。”公西意突然想起來是樑簡把他安插到自己這兒的,於是更生氣了。忽哲格也不知道公西意到底怎麼了,但是炸毛的公西意還是挺好玩的。
就這樣兩人吵吵鬧鬧了一會兒,忽哲格扛不住只好挪窩。公西意對於能趕走忽哲格還是深感順心的,讓木紅把房間裡裡外外,上上下下換了一遍才罷休,睡覺之前還囑咐王爺要是來了堅決不能開門。
深夜,皇宮門禁。一道黑影越過重重宮牆,消失在內廷。
樑辰一身華服臨窗而立,初冬的風掃過脖頸,一片冰涼。
“查到江府斷了。”樑簡一身夜行衣坐在椅子上。
“西意身上的蠱毒怎麼樣了?”樑辰太清楚那些蠢蠢欲動的勢力,南臨動了不該動的東西,容不下則盡滅。
“過了這個冬天就無礙了。”樑簡聽不出皇兄的態度,倘若真是江府勾結南臨利用夜初言也就罷了,只怕初言……
樑辰伸手合上窗戶道:“太鬆了就該緊緊,這件事難免牽扯到將軍府和公西家那邊。”
“臣弟明白。”樑簡相信公西誠是個聰明人,懂得明哲保身,不然爲了大局他也無能爲力。
回到府裡燈火都熄滅了,樑簡摸黑到上院,看到廂房的燈亮着心裡一暖。這丫頭還算有良心,遂向廂房走去。
“回來了?”忽哲格躺在牀上調笑道,他就知道。
聽到男人的聲音樑簡着實一愣,忽哲格怎麼在這兒?
看着樑簡疑惑的眼神,忽哲格無奈道:“你家小王妃把我轟出來了,先聲明我可沒招惹她。”
“她任性,你也跟着不分輕重?”樑簡的眉頭又皺起來了,廂房這邊護衛少並且人多耳雜,難免惹人注意。
忽哲格怒了,自己就這麼不招待見?被女的嫌棄就算了,連師弟都能訓斥自己!酸溜溜的哼唧:“人家是我的救命恩人,有任性的資本~樑簡,今晚你能上得了那妮子的牀,再來訓我不遲。”
“她睡下了,本王在這兒湊活一夜。”忽哲格的話讓樑簡感到微微尷尬,奔忙了一天也懶得跟他解釋,索性和衣睡在忽哲格旁邊,幸好牀夠大。
忽哲格嚇得差點跳起來:“喂!喂!你別睡啊,你一大男人睡我牀上合適嗎!我可是喜歡男人……”
樑簡隨意伸伸手,封了忽哲格的穴道,真是吵死了。
一夜好眠,公西意清清爽爽地洗漱一番,出了內廳就看見樑簡坐在那兒用早膳,旁邊還做這個夜初言。本就因爲昨晚的事情對樑簡頗有微詞,一大早就看見兩個人像夫妻似的坐在一起吃早餐,公西意本來的好心情瞬間凝結。
“木紅,跟我去望仙樓。”公西意咬牙切齒道。
“是。可是……”木紅還沒說完,公西意已經氣沖沖地出去了,她只好小跑跟上,小姐啊小姐,你下館子好歹帶上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