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我不想有一日,這大周的江山改姓霍。”瑜王篤定地道,還是跟周帝同樣的理由。
“他從沒這樣的心思!”
“他從沒,不代表他以後不會有!”瑜王淡笑。
清平同瑜王的談話不歡而散,而對清平這個不聽話的病人,被青山散人一支迷香就放到了,從頭到尾沒給清平參與他們搶救霍凌寒的過程。
三日後,林翰雲來告訴清平,霍凌寒只要能醒來就代表脫離危險了,而白落羽跟着青山散人走了。白落羽的不辭而別,讓清平覺得不對,可也說不上那裡不對,人家要跟師父修行,難道還要經過她同意嗎?
很快,霍凌寒就醒了,他緩緩睜開眼的那一剎那,清平背過身去淚如雨下,霍凌寒從背後抱住了清平,他的頭靠在清平肩上,“我若死了必然是下地獄的,還能見到你,那我必然是沒有死,清淺,清淺……”
他一遍一遍喚着她的名字,清平心酸不已,回身抱住了霍凌寒,又哭又笑,“你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凌寒,你再也不能這樣嚇我了……”
“好,你說什麼都好,清淺,你還在,你真的還在,”霍凌寒的吐息落在清平耳際,酥酥麻麻的,讓清平難耐得想逃,卻被霍凌寒一把圈入懷中。
他的吻霸道地落下,她和他從未像這一刻這樣心和心緊貼,他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那極度酣暢淋漓的吻讓清平臉熱心跳,只覺得天旋地轉,舌與舌纏綿,蝕骨消魂的登天暢快。
一番久久的擁吻讓兩個人胸膛起伏喘息不已,霍凌寒看到清平紅腫瑩潤的兩瓣櫻脣,憐惜地將她擁入懷中。
也許在經歷生死之後,所有人都能看開,而只有看開,才能得到幸福。
霍凌寒還要休養一段時間,清平知道他素來操勞,也算是趁着這個時機讓他多將養一下。霍凌寒中毒一事,清平讓宮裡宮外都瞞了,乃至是鎮國公。
若是讓璧安國、北匈知道,必然又是一場大戰,霍凌寒是大周的支柱,決不能倒下,瑜王可以不明白,但是清平必須要更清醒。
朝中大臣不知所以然,只聽說大將
軍近日暗中巡視邊關去了,個個牟足勁盯好自己的人。所有人都能感覺得到的是,近來清平長公主霾沉了許久的臉龐開始有俏麗的顏色。
這日早朝,剛要退朝,忽然白相出列道:“啓稟皇上、長公主,臣還有一事上奏!”
“白卿何事?”
白相正氣凜然地道:“清君側之事尚有餘孽,還請長公主明察!”
清平居高臨下,輕描淡寫地問道:“不知白卿指的是誰?”
白相怒然道:“就是侍御史趙榮!趙榮當年先是藉着巫蠱一案,排除異己,濫殺無辜。後來離間太上皇和晉王父子,慫恿晉王謀逆,罪不可恕!微臣已經查清,人證物證聚在!”
清平目光輕輕掃了一遍,敬王似笑非笑,瑜王面無表情,而趙榮本人也是笑而不語。白相算是耿直的,想必是敬王找人揣掇的,敬王必然知道趙榮是瑜王的人,這是逼着瑜王救趙榮,好讓天下人知道真正的幕後主謀是瑜王。
清平不動聲色地道:“呈上來!”
內侍疾步但安穩地走了下去,衣袖漂浮若雲,將白相手裡的證據上呈給清平,清平只是隨手翻了一下,敬王將證據送到白相手中,清平不用看都知道,證據必然是十分充足的。
清平不着痕跡地掃了瑜王一眼,看他一派從容自若,清平不溫不火地道:“將趙榮收押,等候聽審。”
“喏!”
早朝後,御書房裡,兄妹兩人相對,高高的三足几案上素淨的瓷瓶斜插一枝蠟梅,瓶供一枝,卻香可盈室
清平輕輕釦着案,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清平也養成了每當放鬆思考的時候總是會以手扣案的動作,“皇兄準備怎麼救趙榮?”
瑜王背對着清平,看着這個冬天頭一次綻放,素豔似若雪凝樹的早梅,迥迥嬌態映得楚天青碧。蠟梅是梅花中枝幹最爲繁雜的一種梅花,橫橫斜斜交錯,幾乎是要糾纏出前世今生的因果。
“你爲什麼不去問問趙榮自己呢?”淡漠的聲音飄入清平耳裡,清平看着瑜王清瘦的背影,猜不透瑜王的意思。
清平以審問爲由,召見了趙
榮。
仙風道骨的趙榮邁着灑脫的步子入門,腰際懸劍,佩劍上殿那是周帝給他的特權,他跪下請安,“恭請長公主千歲金安!恭請瑜王殿下金安!”
清平看着那跪着的趙榮,清平見過趙榮寫的文章,委實是汪洋恣肆,妙趣橫生,很有先聖莊子的風骨,這樣一個人,清平不能見死不救。
清平示意碧涵將白相呈上來的證據送給趙榮,“趙卿以爲當下該如何應對?”
但趙榮沒有接,只是漫不經心地笑着,“罪臣以爲長公主什麼都不做最爲恰當。”
清平細細打量着他,心一點一點往下沉,“如今證據確鑿,趙卿讓本宮什麼都不做,莫不是早就料到有今日?”
趙榮慷然道:“罪臣既然敢自請做這細作,就從沒想過能活到最後。罪臣唯一欣慰的只是臣幸不辱命,死,不過輕於鴻毛,罪臣能爲這大周的國泰民安而死,雖死猶榮。”
清平忽然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趙榮是你的本名嗎?”
“不是。”趙榮果斷地道,看清平陰沉的臉,趙榮又道:“一個時代的進步永遠少不了流血和犧牲,此事是臣向瑜王殿下諫言的,大周應該要有一個乾乾淨淨的開始,今日的鮮血洗刷清所有的陰霾。而臣的死代表着大周過往所有骯髒的終結,腐朽糜爛的大周死去,全新的大周將會在瑜王手裡誕生!”
趙榮說得慷慨激昂,他爲他的理想而戰,他要讓腐敗的大周重新,不惜生殺白骨,不惜血流成河。
瑜王一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爲趙榮改名換姓,拋卻家門,孤身冒險,他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他一開始就決定不救,他不會留一個軟肋給別人。
趙榮心意已定,他要用死亡譜寫絢麗的篇章,以別人的死開頭,以自己的死作結,清平問:“你不恨我們?”
“長公主秉性純良,臣感念在心,但臣心意已決,請長公主成全!”說着趙榮以大禮深深叩拜在地。
他在請求清平讓他去死,清平冷冷笑開,不知道這話是要說給誰聽,“如果,本宮說不呢?本宮若是說一定要你活下去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