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心裡焦急,怕他爲瑞孫清思分心,正要讓暗衛上去助陣,卻見霍凌寒一個果斷翩然的轉身,趁着一個間隙,將懷中的瑞孫清思一推送到清平面前,被素秋一把接住,想也沒想就塞入守衛圈。
再看霍凌寒沒有了牽絆,劍揮得更快,身形飄渺若飛梅,執劍遠影若孤鴻,挽劍的手靈活敏捷地轉動,橫掃千軍的氣勢,頃刻間,手起刀落,血染光亮的劍身,是睥睨天下的霸氣果斷。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一半的刺客已經死在霍凌寒劍下,而那羣刺客,顯然知道這麼打下去沒有絲毫勝算,突地分作兩撥,一撥拖住霍凌寒,一撥猛的朝清平方向攻來。
素秋和八大暗衛將清平圍在中間,護着她後退,因着護主心切,也顧不上瑞孫清思,就露出了薄弱環節,成爲一個缺口。刺客中兩個人連手揮劍而來,狠辣的招數兇猛如豺狼,眼看一劍就要往瑞孫清思頭上劈去。
霍凌寒立時跳出打鬥圈,飛身一躍,一劍擋開刺客,落在瑞孫清思前面,快速地一把抱住她將她整個人都護在懷裡。如此一來,就將他自己的背部完全暴露在敵人的面前。
那刺客毫不客氣一劍刺去,氣勢如虹,無比的來勢洶洶,那一劍下去,只怕霍凌寒的命都保不住。清平還沒來得及想,身體已經先做出了選擇,她撲了過去,一把推開霍凌寒,愛一個人,行動總比理智快一步。
“公主!”離清平最近的素秋大驚,執劍挑開刺客的劍,可還是晚了一步。
那鋒利的劍滑過清平的肩膀,劇痛讓清平倒吸一口冷氣,咬緊牙關纔沒有叫出聲,冷汗直下,低頭看見傷口深可見骨。
清平身邊的暗衛,都是瑜王從禁衛軍中挑選出身手最好的保護清平的,他們的任務只有一個就是保護清平,所以看刺客圍堵霍凌寒和瑞孫清思也絕不離開清平半步。如今清平受傷,難辭其咎,若是不將這些刺客拿下,瑜王震怒,只怕性命不保。
是以,這八人四人將清平和春泉、夏意圍在中間,四人拔刀狠辣地出招,招招斃命,刺客節節敗退。
這樣的打鬥聲自然
很快引來滿府的侍衛,嘩啦啦的開率而來,一百弓箭手齊齊搭好精銳的鐵骨麗錐箭,大局已定。
霍凌寒轉身看到清平捂着肩膀,鮮血從她瑩白的指縫流出,淺粉色衣襟全是刺目的鮮血,她嘴脣蒼白乾涸,整個人因爲驚嚇在不停地顫抖,他一怔。
霍凌寒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到她嘴脣蒼涼地勾出一個笑,道:“你就這麼愛她,不惜以命換命……”
眼睜睜看着他在她面前願意爲了救瑞孫清思而死,清平那一刻差點心痛地死掉了,霍凌寒怎麼可以對她這麼殘忍?
一陣辛辣直襲喉嚨,清平怕眼淚會狼狽地掉下來,慌忙倉促地轉身,推開來扶她的夏意,倔強地自己踉蹌地往裡屋走去。一顆淚承受不住痛苦的重量,還是滑落臉頰,啪地掉下來。
忽然身後的素秋大驚喊道:“公主小心!”
清平本能的回頭,只看到萬千碧葉飄揚,劍氣凌厲無雙,一點白亮破空而來,那是霍凌寒對着她直直的將劍刺來,眨眼間已經到了眼前,那一霎那清平腦袋唰的一下空白。
來不及閃,來不及躲,只來得及笑,笑得差點眼淚掉下來。
寒光掠過她的脖頸,一陣冷氣森森,瞬間有滾燙的液體灑在她後項,清平怔怔地立在原地,空氣裡是血腥味,可卻沒有痛感,木然伸手摸了一把後項,及至觸目滿掌血紅,粘稠的液體卻像是長了刺一樣扎得清平掌心生疼。
清平順着霍凌寒手中的劍一點一點看過去,臉色慘白地回身,看到春泉就在她身後,而霍凌寒的劍插在春泉的心口,血液順着劍身淙淙往下流,落入塵土裡,染紅塵埃,嘀嗒,嘀嗒……
春泉看到清平回眸,展開一個笑,俊目流眄,混若無事。春泉是一個連笑都有泉水叮咚聲音的女子,而此刻她纖手執白刃,握飛刀的手勢熟練漂亮。
清平一把抱住春泉,“春泉!春泉!”
春泉整個人靠在清平身上,重心都壓過來,兩個人狼狽地跌坐在地。
“娘娘當年薨逝並非救駕,而是被皇上拉去擋劍的事,是奴婢泄密告訴她的,
您沒有失憶的事也是奴婢告訴她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奴婢告訴她的,”春泉嘴脣蒼白,但笑得並不難過,“公主,真是對不起啊。”
“春泉,不要說了……”清平痛哭出聲,縱使清平絲毫不懂武藝,可也能看得出霍凌寒那一劍貫穿春泉的心臟,手法利落,一招斃命,即使醫術獨步天下的白落羽在也無力迴天。
“奴婢有一個雙胞胎的妹妹,奴婢當年入宮後聽說她和我爹我娘都餓死了,可是四年前,奴婢見到了她,舞陽公主對她有救命之恩,她現在就在舞陽公主手裡,”春泉以只有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說着吃力地頓了下,笑得肆意,“奴婢只要活着一天就不能不管她,就要被利用,這是對奴婢最好的結局……”
那是一早就設好的局,六年前瑞孫清思拿到霍凌寒原本送給清平的玉玦,四年前逼迫春泉成爲細作,乃至十二年前讓清平帶她迴文清宮,只怕都是局,一個人要多恨你,纔會用十年的光陰去設這樣一個性命相搏的局?
清平用盡力氣抱着春泉,在琅琊皇之後,再一次看着她想保護的人在她面前失去生命,“春泉……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您是這世上最好……的主子……是奴婢命薄……無福伺候您了……”春泉斷斷續續地道,“公主……駙馬愛的……”
春泉沒有機會將話說完,她閉上了眼睛,嘴角帶笑,那是解脫的表情。
夏意別過臉去抹淚,匆匆趕來的碧涵和凝珠、冬寧都是花容失色,看到已無生意的春泉,眼淚跟着嘩嘩掉下來,十年相守的姐妹,頃刻卻已是紅顏枯骨,這世上再也沒有那個笑起來聲音如泉水叮咚的女子。
清平擡頭痛恨地看着霍凌寒,痛心疾首地道:“你恨我拆散了你和瑞孫清思,就設計我最好的朋友初音讓太子納她做了側妃。我同琅琊相知相惜,你就逼得他自盡。現在,你又殺了春泉,霍凌寒,是不是所有我珍惜的人,你都想他們死?”
因爲激動,她的肩膀鮮血如注,森森白骨,觸目驚心,她卻像是感覺不到痛,昂挺着背,只是憤怒痛苦地看着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