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那麼一回吃撐了,想到後清平一呆,沒想到瑞孫昭譽只是擔心她吃了不舒服纔不讓她的,可自己當年是爲這個生過幾次氣的,不禁覺得自己那時真是幼稚。
這之後,瑞孫昭譽越發小心隱忍,幾乎都讓人們記不得周帝還有這樣一個兒子。
清平依舊時不時去宮裡,時不時在周帝面前提皇后做了什麼什麼好吃的,然後抓着周帝去皇后那討吃的,吃完了清平走了,周帝留了。有過幾次後,周帝就養成去皇后那的習慣了。皇后和太子對清平笑得越來越和善,皇后甚至跟周帝替清平請了可以隨時出入皇宮的旨意。
這年的夏天在這樣的太平和樂中到來了,歷來盛夏前,周帝都會帶着得寵得權的嬪妃皇子公主前往清涼宮避暑,這年也不例外。今年皇后、太子、沐貴妃、惠妃等都在列,只是聽到惠妃惋惜說晉王母妃宋婕妤和晉王不能去甚是可惜後,皇后突然病倒了,自然是去不了。
帝都酷夏難熬,挺不住的不止皇后一個,還有瑜王妃。瑜王妃因帝都炎熱身子不適,要去柳城疏涼山莊避暑,瑞孫昭譽放心不下,讓清平一道去,一則照顧瑜王妃,二則消暑。瑞孫昭譽難得拜託清平一件事,清平自然欣然而往。
清平到了疏涼山莊日子本也過得愜意,只是一個月後突然聽到一個出其不意的消息,晉王造反了!
聯想到瑞孫昭譽突然讓自己陪瑜王妃來疏涼山莊消暑,炎炎夏日,清平卻覺得一股寒流直衝心頭。
清平坐了半個時辰,纔去找瑜王妃,柳樹遍岸滿夏意,荷葉如浮水碧玉,一池荷花正迎風弄影,流光溢彩美不勝收,瑜王妃坐在水閣裡執着扇輕輕搖。
清平在瑜王妃身邊坐下,“嫂嫂,皇兄讓您帶我來消暑,只怕是避禍吧,晉王謀逆之事,是不是皇兄策劃的?”
瑜王妃打量了下清平,“王爺做什麼事之前,第一個想的總是安頓好妹妹。清平妹妹做任何人事之前,可會第一個想王爺會怎樣?”
晉王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造反,想到當年巫蠱一案數萬人無辜被牽連而死,這次只怕會死更多的人,而這些將會是更無辜的人。
清平本意是想要說服瑜王妃,然後放她回去見瑞孫昭譽,勸服瑞孫昭譽。可被瑜王妃這麼一問,清平只能訥訥地道:“天下百姓是無
辜的……”
瑜王妃眼裡浮起涼意,“那麼,王爺就是該死的人嗎?”
“嫂嫂……”清平慌了。
瑜王妃婉婉笑着,“晉王一碗毒藥端到你面前,準備讓冠英侯、王爺跟太子鬥得你死我活的時候,可曾想過蒼生無辜?太子讓皇后將毒藥送到王爺面前的時候,可曾念過手足之情?淺淺,你要做這有情有義的人,可他們什麼時候給過你和王爺活路?”
清平默然,她終究不能做到那樣狠心,她不是他們。
瑜王妃目光定定地看着清平,“一將功成尚且萬骨枯,帝王家的鬥爭,那必然是要犧牲無數英魂的。今日晉王不死,明日,死的就是那無數跟着王爺的人,王爺如今不是自己一個人,淺淺你要看着那些忠於王爺的人命赴黃泉嗎?”
誰的身後不是數萬人的身家性命呢?這場鬥爭,由不得她說不。
這場政變來得突然,卻如平地驚雷,事情的原委瑜王妃很快說清楚了。
宋大將軍是周帝都不能動的人,除非宋大將軍謀逆,要想讓宋大將軍不得不反,其實也簡單,瑞孫昭譽找來幕僚,很快有了計較。
一個月後,在皇后的允許下,留守帝都守衛的郎中令八百里加急奏摺送到清涼宮,言宋大將軍忽然無君令調十萬虎騎軍往清涼宮方向移動。周帝着侍御史趙榮前往帝都查看,趙榮對晉王言周帝疑其謀反欲誅,但恐兵權特着他來安撫,返清涼宮,上奏晉王聽聞聖體抱恙,太子正統儲君,恐無機會登大寶,遂鋌而走險密謀造反。
周帝大怒,令衛尉率二十萬大軍回京平亂。在太子誣陷,趙榮栽贓下,宋大將軍和晉王無法自明。晉王和大將軍見此,知事情已經無法挽回,只有放手一搏,一場政變就此拉開序幕。
瑞孫昭譽尚在帝都,而清平無法得到任何消息,同瑜王妃兩個人只能彼此相互勸勉,不過十幾日兩個人都瘦了一大圈。
度日如年過了二十三天,終於瑞孫昭譽派人前來報平安,言帝都之亂已平,清平同瑜王妃喜極而泣。又過了半個月,瑞孫昭譽纔派人來接她們回去。
等到她們回去,才聽說瑞孫昭譽爲了救皇后受了重傷,兩個人看着躺在牀榻上的瑞孫昭譽,雙雙飛撲過去。
“皇兄!”
“王爺!”
瑞孫昭譽兩手各握着兩人的手,笑道:“我沒事,不過是苦肉計,若是我好好的,怎麼顯得我勞苦功高呢?瞧把你們嚇的。”
清平眼眶一紅,在那樣的節骨眼上,皇兄還不得不救那個害他的人,不禁垂淚,“皇兄,我以後都會聽你話的。”
清平心裡越發堅定一個想法,所有傷害過別人的人,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瑞孫昭譽卻只是寵溺地看着清平笑了,沒說什麼。
走出瑜王府的時候,清平看到湛藍的天空澄淨得純粹,知了還在叫着這個夏天最後一輪的喧譁,它們都不知道帝都那一場腥風血雨毀滅了多少生命。
清平低聲對碧涵道:“咱們往日收集的證據送到惠妃娘娘那,讓惠妃娘娘幫忙想個辦法,不動聲色地將清思假意投靠太子,實際上是晉王的人這件事告訴給皇后。”
“喏!”
睚眥必報的太子若是知道自己被人利用,後果當然很嚴重。讓這樣的一條毒蛇盯上,那瑞孫清思絕無活路。
清平回到冠英侯府時,看到霍凌寒在等她,他英氣的眉宇微微蹙在一起,有些人,就這樣帶着讓你心疼的姿勢出現,讓你一生都爲之痛苦。清平慢慢走到霍凌寒面前,笑靨如花地道:“聽聞帝都這一戰,衛尉居功甚偉,不關侯爺什麼事,真是可惜了。”
“可惜什麼?”
清平嘴角揚起美好的弧度,“可惜,少了一個讓侯爺爲大周捐軀的大好機會。”有些人明明心裡難過得要死,可總是言不由衷,說出來的話傷敵三分,自傷七分。
霍凌寒一把抓住清平的手腕,目光灼灼,“三個月不見,這就是你想說的話嗎?”
清平揚揚眉,笑吟吟的,“那三月不見,侯爺大駕光臨親自等在這,難道就是爲了問清平這句話嗎?”
那握住她玉腕的手倏然縮回,霍凌寒語氣緩和了些,“不要太爲難她。”
清平那千瘡百孔的心,本以爲已經再也不會痛,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卻還是覺得血一直流,清平穩穩地從霍凌寒身邊走了過去。
她這一生,這麼多的傷悲都是拜瑞孫清思所賜,他,憑什麼要她不要難爲她?這不公平,不是嗎?
第二日,瑞孫清思以與晉王勾結裡應外合之名被軟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