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如瑞孫清思所預想的那樣,轟轟烈烈上演,但是,她沒料到,她只是假裝愛他,卻將一顆心全掏了出去,她明明歡喜的是那個沒有人看他的時候總是不笑的公子的,後來是怎樣不可回頭地愛上這個無所不能的男子的呢?
也許是他一次次的保護,也許是他一次次的憐惜,叫她一次次沉淪,被這樣一個男子寵過,哪一個女子能全身而退呢?
可到頭來,她設計的戲劇,只是感動了她自己,付出了真心,且覆水難收。
霍凌寒手勁一收,幾乎要將瑞孫清思的手腕捏斷,他看着她的目光寒冷而絕情。
瑞孫清思手腕痛得以爲骨頭都被捏碎了,整個人不停地顫慄,可憐至極地喊道:“凌寒……”
就在瑞孫清思以爲霍凌寒要殺了她的時候,霍凌寒卻倏然放開了手,絕然轉身,衣襬凌空飛揚。瑞孫清思失去重心跌倒在地,慌忙之中,一把抱住霍凌寒的腿,痛泣,“凌寒!你不要離開我!求求你,不要這樣拋下我……我什麼都沒了……不要拋下我……”
霍凌寒臉色陰晴不定,“瑞孫清思,你騙過我,我利用過你,你我互不相欠,從今後,生死各不相干。”
霍凌寒猛然擡腳,沒有再給瑞孫清思再次握住的機會,大步邁出,將瑞孫清思留在了他身後。
瑞孫清思匍匐着爬了幾步,狼狽至極,但那人已經匆匆離去,她只能看着那個昂挺的背影漸漸遠去,她撕心裂肺地喊着他的名字,“凌寒!凌寒!”
“啊……啊……”瑞孫清思趴在地上哭得歇斯底里,昔日嬌羞的美人,落入泥中碾作塵,黃花已逝,只剩凋零的憔悴,急火攻心,本就病入膏肓,立時嘔出一口鮮血,她看着自己掌心的血,淒涼一笑。
霍凌寒在街上游走了許久,心痛如刀絞,六年來,多少個日夜,她是怎樣悲痛地看着他的?十年來,她是怎樣日復一日等着他明白的?
是多愛他,她纔會說,我原諒你
,凌寒,無論你怎麼傷害我,我總是會原諒你的,但終有一日,你會知道,你辜負了我,但我還是會原諒你。
是多恨他,她纔會說,我願意一次次被你傷害得更深,總有一天,你會知道,這個世界,你沒有辜負任何人,除了我。霍凌寒,有一天你會知道,你欠我這麼多。
他將他最愛的女子,逼到了怎樣的境地?漆黑的夜,如同無法醒來的夢魘,毀掉的是霍凌寒一生的信仰。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進的宮,他不知道該同她說些什麼,只是瘋狂的想要見她一面。他看到美麗的晨曦越過樹木,嫩綠的光亮清新可人,鬱鬱蔥蔥的古木直入雲霄,古木下,清平同楚荊椬雙雙散步,不知道楚荊椬說了什麼,清平一笑眼如月。
霍凌寒站在高大的樹木後,絕望地閉上眼。他知道她和另一個男子並肩走過,他知道她以爲那個男子是她十年前遇見的少年,一切他都清清楚楚,卻無法再開口,開口告訴她說,淺思,是我……
他邁着蹣跚的步伐,緩慢地移動,在旭日升起的清晨,卻落下他畢生的悲痛,悲傷永不見天日。
短短一個月,朝堂風起雲涌,那些支持霍凌寒的大臣不是被貶,就是被罷免,無一不議論紛紛,是不是狡兔死走狗烹?
而作爲當事人的冠英侯、大司馬大將軍霍凌寒,卻始終微笑着沉默。
一日在朝堂上,衛尉彈劾冠英侯、大司馬大將軍霍凌寒本家叔父強佔百姓良田,霍凌寒同流合污,又早年爲私心挑起禍國戰事,罪犯欺君,理應滿門抄斬。一語出,如同炸開了鍋,朝堂上強烈地爭執聲迴響不絕。而年輕的新帝高高在上俯瞰着他的臣民,沉默不語。
最終,霍凌寒暫停公務,軟禁於冠英侯府,着廷尉審查。這一場彈劾,掀起了軒然大波,新帝的沉默,到底是憤怒,還是暗喜?
清平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當下就去找瑞孫昭譽。他一身龍袍威嚴,端坐於龍座上,帝王的氣勢咄咄
逼人,冕冠下白玉珠懸垂,依稀的只能看見新帝清朗的輪廓。
清平微微一頓,很快俯身拜了下去,“清平扣請皇兄聖安!”
聞言瑞孫昭譽緩緩擡頭,有一瞬間的停頓,又將手裡的奏摺一放,靜靜地看着清平道:“起吧。”
白玉珠後的面容叫人看不清神色,昔日她尚在他面前耍賴哭鬧,今日他已經是高高在上的帝君,有些什麼橫在他們兄妹之間,再也無法跨越。
清平緩緩開口,“今日早朝,衛尉彈劾霍凌寒,清平可否問一句,皇兄準備要將霍凌寒怎樣?”
瑞孫昭譽低頭接着看奏摺,悠悠漫不經心回答道:“淺淺應該很清楚,司法公斷,你該去問廷尉。廷尉與淺淺很熟稔,想必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清平嘴角一抿笑了,一連幾問,“衛尉是誰的人,天下皆知,他出來彈劾霍凌寒,要麼是皇兄你授意的,要麼就是他揣測到了你的心思,這點難道還需要人猜嗎?皇兄這是要飛鳥盡良弓藏了嗎?那麼多爲皇兄豁出性命爭得天下的人,皇兄就不怕叫那些人心寒嗎?”
瑞孫昭譽猛然擡頭,那白玉珠搖晃,發出清脆的碰撞聲,“是,淺淺猜得很對,朕要霍凌寒死,很早以前朕就想要霍凌寒死。而今日,朕不但要霍凌寒死,還要誅殺他滿門,朕要霍府血流成河。”
清平怒然道:“霍凌寒爲你東征西戰,出謀劃策,若沒有霍凌寒,哪有你瑞孫昭譽的今日錦繡江山?皇兄這麼做,就不會良心不安嗎?”
瑞孫昭譽將奏摺狠狠往邊上一推,厲聲道:“放肆!”
帝王積威甚深,氣勢驚人,連清平都爲之一驚,卻毅然挺起胸膛,“皇兄要做昏君,這大周的江山斷送在你手裡指日可待,清平姓了這瑞孫姓氏,言瑞孫家之人該言之言,何錯之有?”
朝堂上那些人敢怒不敢言,跟了新帝都不是一天兩天的,深知新帝看似溫和,實則他決定的事,那是勢必要孤行到底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