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玉江等人出了飯館,並沒有離去,而是在不遠處的自行車環城賽的休息點站定。他要在這裡等候省委書記陳功成騎行至此,然後有一個簡短的發言。
顏永正陪在他身邊,小聲的說着什麼。他只是微笑着望着遠處,時不時點點頭。
霍家俊看了看遠處的左玉江,對旁邊的菅剛小聲說道,“怎麼回事兒?左省長怎麼會過去?”
菅剛擡頭隱蔽的看了遠處一眼,低頭輕聲說道,“聽說是智小庭打的電話。”
霍家俊心頭一顫,不再出聲。智小庭的話還到不了左玉江這裡,何況還隔着藺向北。十有八九是陳成功的意思。
菅長江臉上掛着笑容,心裡卻不是滋味兒。一個體制外的癟三,居然能牽着左玉江。唉!又錯過了。人生的變數莫過於此。
智小庭單獨的站在最前邊,遙望着遠處,心裡有些茫然。陳書記爲什麼要這麼做?兩人之間第一次出現了不默契的情形。這讓他感到惶恐不安。對即將的靜吳之行,不敢再心存樂觀。
任凱依舊在飯館裡,正透過玻璃窗戶望着外邊,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雷胖子級別不夠擠到外邊,只好待在他的旁邊,說道,“任總,你不出去迎迎陳書記?”
任凱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
紀婉彤也趴在他身邊,心不在焉的看看外邊,時不時裝作看手機來掩飾對旁邊那人的好奇。
叫丹丹的女孩反而更直接,不住的找任凱說話,“任總,我叫葛丹丹。諸葛亮的葛。她是紀婉彤,你一定看過她主持的節目。”
“任總,您在哪一行發財?”
“任總,您認識紀清河嗎?那是彤彤的親哥哥。”
“任總……”
任凱皺了皺眉頭,雷胖子見了,說道,“小陳,你再給這位,葛丹丹做份筆錄。詳細一些。”
嚇得女人臉色發白,不敢再多嘴。
紀婉彤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瞬時,千樹萬樹梨花開,雷胖子都覺得有些眼暈。
“剛纔的事兒,謝謝你了。任總。”紀婉彤柔聲說道。
“不客氣。這麼隆重的活動,你怎麼會缺席?”任凱沒有看她,依然望着外邊,漫聲問道。
紀婉彤微微一笑,向他靠了靠,低聲細語,“我請假了,至於原因,你也看到了。”
任凱其實並沒有在意她的回答,他還沉浸在左玉江插手此事的緣由中。
這時,休息點周圍開始清場,道路立刻寬了許多。
陳功成到了。
自行車環城賽並不是什麼正規的標準賽事,只是因爲它的贊助商而被人們熟知,HK李氏集團。
陳功成有點發福,畢竟是六十多歲的人了,騎到這裡已經渾身冒汗,略微有些氣喘。李氏的大公子一路陪同在側。
迎接順序是有嚴格的講究,左玉江在最前方,袁季平、郎安平、查德求、藺向北等依次走過。
智小庭比較特殊,在隊列之外另起一行。
李大公子首先做了開場白,之後是陳功成。
陳功成的講話比較簡潔,卻令人意外。他提到了翠府,算是在翠府集團表示搬遷之後,第一次官方正式的公開表態。
他用“寤寐思服”與“周公吐哺”來形容對翠府投資天南的企盼之情。
作爲迴應,翠府的下代接班人孔燕燕女士在接下來的發言中高度肯定了天南省委省政府對翠府發展的幫助,並提到未來幾年將會加大在天南的投資力度,尤其是在貧困地區的投資。但對總部是否搬遷沒有正面回答。
女人什麼時候最美?
有人說專注某事的時候最美,有人說溫情脈脈的時候最美,也有人說那個的時候最美。
錯了。
美人在任何時候都美。
如果在任凱認識的女孩中,東邪是皇甫,西毒是溫如玉,南帝是李亞男,北丐是趙玫玫,那孔燕燕絕對是中神通王重陽!
別人的美尚能予以描述,她的美卻很難恰如其分的表示出來,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任凱癡癡的望着她,心下明白了左玉江的苦衷。
“唉!”
兩聲長嘆同時響起。
任凱與紀婉彤互望一眼,都沒有吭聲。
葛丹丹茫然看着他們,不知道好端端有什麼可嘆氣的。
雷胖子裝作沒有聽到,只是抽了抽嘴角。
“彤彤,那女人是翠府高層嗎?真漂亮。我還真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長舌婦人說完,又趕緊補了一句,“跟你差不多漂亮。”
紀婉彤臉上一紅,看了看發癡的男人,小聲說道,“死丫頭,哪壺不開提哪壺。那是孔燕燕,是翠府的接班人。做過一期節目,算是相熟。唉,不是我滅自己威風,比她漂亮的女人,我也沒見過。”說着輕輕拍了拍任凱的胳膊,玩笑道,“嗨,男人,不要發花癡了,你高攀不上的!”
任凱轉頭微微一笑,說道,“那你呢?能高攀一下嗎?”
紀婉彤白了他一眼,哼了哼,沒有說話。
葛丹丹哈哈一笑,說道,“你也說過,可以試試哦。說不準,真就成了。”
隨即兩女孩嬉笑着扭作一團。
說話功夫,外邊的活動已近尾聲,陳成功等人先後離去,只有他們口中的孔燕燕卻孤身一人向着這邊走來。
“看,太子女過來了。”葛丹丹推開紀婉彤的手,喘着氣說道。
紀婉彤也看到了,有意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短髮。
任凱眼睛眯成一條縫,右手的食指不住的輕輕敲擊着大腿外側。
孔燕燕推門進來,衝飯館內的人露齒一笑,指了指任凱吃飯的桌子,說道,“老闆,照着這個來一份。餓死我了。”說完還有意的吐了吐舌頭,可愛嬌俏。
老闆愣了愣,趕忙跑過去要收拾一下。
女孩攔住他問道,“不用收拾。”
老闆不知所措,站在那裡眼巴巴的瞅着她。
誰知道女孩更離譜了。一屁股坐下來,拿着任凱的筷子,就吃起他剩下的小菜。
任凱嘆了口氣,在衆人詫異的眼神中走過去,坐在她對面。“你就不怕這是別人吃剩的?”
女孩展顏一笑,滿室皆春,“我能聞到你的氣味,真的。況且,這不是你的手機嗎?”女孩邊吃邊說。
葛丹丹眼睛瞪的溜圓,下巴都快脫臼了。
紀婉彤心下一陣莫名的酸楚,勉強收拾情緒,來到兩人跟前,“孔總,你們好。”
女孩呵呵笑道,“紀大主持,我家男人救了你,你準備怎麼謝?”
紀婉彤身形滯了滯,咯咯一笑,白了男人一眼,對女孩發狠的說道,“無以爲報,只能以身相許了。”
兩人同時笑了起來,只是眼中全無笑意。
飯館老闆見了,這才笑着去準備飯菜。
雷胖子隱隱約約知道那人與幾個女子都糾纏不清,李誠的妹子李亞男,省高檢的溫處長,以及眼前的翠府年輕一代的掌門人。只是親眼見到還是第一次。不好上前寒暄,只能留在原處,裝聾作啞。
任凱沒有理會其餘人,依然看着孔燕燕,面色凝重,緩緩說道,“麻四找的你?”
女孩笑着說道,“你把馮三打發過來,麻四自然也就過來了。吃我的穿我的,就該聽我的!”
一旁的雷胖子聽了,不動聲色的看了看飯館裡的幾人。
任凱點點頭,說道,“孔總知道嗎?”
女孩有些委屈,倔強的低下頭,不再說話,只是一個勁兒的吃菜。
任凱苦笑一聲,對周圍的幾人陪笑道,“我有幾句私底下的話,各位能不能……”
雷胖子急忙點頭,也不管紀大主持人滿眼幽怨,趕着幾人出了飯館。
任凱看看對面的女孩,低聲說道,“我知道你是幫我。可這麼做,會給孔總帶來麻煩的。就在昨晚,我已經拒絕了他們。你又……唉。也就是說孔總並不知情了?”
女孩依舊一言不發,只是雙肩開始聳動,似有抽泣之聲隱約傳來。
男人心有不忍,探出手輕輕拍了拍女孩的胳膊,說道,“孔總的心思並不是他們想的那樣,爲了一些閒氣就作出如此重大的決定。他定是看出天南省馬上就要不再平靜,以退爲進,來換取免死金牌的。你這樣一搞,讓他怎麼收場……”
“夠了!”女孩終究還是擡起頭來,滿臉淚痕,猶如梨花帶雨,我見尤憐。
“我昨晚一夜沒睡,今早又要準備這個準備那個,到現在只喝了一杯牛奶。我餓了。知道嗎?”女孩“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男人默然。也不勸她,起身到吧檯拿了些清淡的小菜,放在女孩面前。
“爸爸最初是這樣想的,只是出現了意外。”女孩看到男人滿是失落,柔軟的內心被扯了一下,生疼。
男人目光凝了凝,擡眼望着女孩。
女孩本想撐一撐,以作報復。可見到男人望過來,立刻就吐了口,“我老舅……陳書記可能要離開天南了。”
任凱聽了可真是被嚇了一跳。
陳功成年初到任,滿打滿算才十個月,怎麼會被調整?
“不是天南的問題。是臨省出了狀況,需要陳書記去救火。這事兒過幾天就會傳出來。”女孩把腦袋往前湊了湊,低聲說道。說完之後,還用兩手抓住男人的左手不住的摸索上邊的牙印。
兩個牙印並不重疊,一大一小交錯排列,像是一對畸形的眼眸。
“你說,再多幾個女人喜歡你,會不會湊成一個奧迪車的車標?”女孩憨憨的問道,點點淚水依舊掛在彎彎的睫毛上,居然有些閃耀。
任凱並沒有聽清她說什麼,隨口“嗯”了一聲,腦子裡還在想着陳功成離去後,對自己所做事情的影響。
“嗯什麼嗯,聽到我說什麼了?瞎應承什麼?”女孩有些惱了。
男人茫然的看着她,突然說出一句,“你真漂亮!”
女孩先是一愣,之後便是一串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