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很久?”任凱望着像鵪鶉一樣瑟瑟發抖的溫如玉,許久無波的心中居然有些許悸動。
“也不是太久。”溫如玉笑笑說道,面部有些發僵,笑的時候,顯得格外怪異。
一身米色長款羽絨服,簡單的絨線帽子,顯得女人身材高挑,麗質天成,與旁邊低矮憨傻的雪人相映成趣。
“這麼冷的天兒,爲什麼不進屋等,老牛難爲你了?”任凱語氣溫和,心下卻大怒,要麼乾脆別讓她進門,進了門不讓進屋,是什麼意思?
“沒有,東家,絕對沒有。”老牛從西屋雜物間急匆匆的走出來,甕聲甕氣的說道。
雜物間是存放醃菜與米麪的,沒有暖氣,而且門也沒有關。看樣子,老牛也凍的夠嗆,鼻涕都直吹泡泡。。
任凱愣了愣,照說平時這個時候,老牛應該回家了。皺了皺眉頭,看着滿臉侷促的老牛問道,“她來多久了?”
想來是溫如玉讓老牛爲難了,無奈之下,只得陪她挨凍。看了看女人,老牛嘴裡諾諾說道,“不到八點就來了,到現在有三個多小時了。”
任凱點點頭,微微一笑,說道,“嗯,你回家吧。謝了。以後再遇到這種情況,不要讓她進門。”
老牛聽了,有些不解,又不敢問,疑惑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跳了幾次,便匆匆離去。走時,尤不忘把門關好。
“沒吃飯吧,來,看我給你做碗正宗任氏刀削麪。”任凱扶着女人來到廚房。
“不要關門,也不要靠近火,會傷了臉。”任凱一邊和麪一邊淡淡說道。
女人實在有些累了,就靠牆站着,隔着老遠望着男人熟練的把一團面削的漫天飛舞,像雪花一樣紛紛飄落鍋內。騰騰熱氣中,男人消瘦的面龐凸顯剛毅,微皺的眉頭卻像一把鎖,她就這麼呆呆的望着,默不作聲。
“你這麼做,只會讓大家都爲難。何苦如此?”任凱把剩餘的麪糰放在盆裡,用笊籬在鍋裡攪了攪,搖頭說道。
溫如玉沒有擡頭,出神的望着鍋裡不斷起伏的麪條,輕聲說道,“奧黛麗·赫本去世前,曾送給一位友人一件大衣,跟他說,當你覺得孤獨,穿上這件大衣,就好像我緊緊擁抱着你。這位友人就是紀梵希。他從相識那一年開始,便始終陪伴在她左右,看着她身邊的愛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說着她擡起頭看看在鍋邊凝神傾聽的男人,柔聲說道,“爲了避免彼此的尷尬,他曾對赫本說過一句話,我愛你,你隨意。”
任凱點點頭示意自己聽到了,但沒有作聲。
女人想了想,接着說道,“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完全沒有必要。我承認你的吸引力對我非常致命,可我與李亞男、孔燕燕不同。從未想過天長地久,只想在風大雨大的時候,能來你這裡吃碗熱湯麪。”
任凱笑了笑,終於開口說道,“你的家世顯赫,與華省長的關係又如此特殊,不怕我有所企圖?”
女人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認真的說道,“我願意!只要我有,你想要,我就給。”
任凱笑一笑,架起油鍋,打好蛋液,從角落裡拎出一瓶醃好的番茄醬,一頓翻炒,香氣四溢。
女人抽着鼻子,循着香味走了過來。
細長雪白的削麪,淋着番茄滷汁澆頭,賣相十足。
“沒想到,你還有這一手,怪不得皇甫秀秀至今對你念念不忘。”女人端着碗,邊吃邊含糊不清的說道。
任凱把手洗淨,順便把門關好,又把一些醃菜和滷肉端了放在桌上。還舀了兩碗麪湯過來。
“二十多年前,秀秀隱瞞身世與我走到一起,擔心我囊中羞澀,便只在宿舍做飯吃。這手藝就是那時候練就的。時光如刀,面還和當初一樣,吃麪的人卻……”任凱長嘆一聲,頗爲傷感。
女人聽了不再作聲,速度也慢了下來。好半天才遲疑的問道,“當年,你真的一腳踏兩船?”
任凱略一猶豫,低頭望着眼前的麪湯,點了點頭。
“我不信!連孔燕燕都沒有得手,我不信還有比她更漂亮的女孩子。”溫如玉調皮的笑道。
“唉,當年的對錯連當事人都說不清,何況是你?”任凱搖頭說道。
“那女孩兒叫什麼?秀秀知道嗎?”溫如玉吃飽了,喝足了,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她……叫趙薔……,秀秀不知道,她們沒有見過面。”話一出口,任凱頗感後悔,不着痕跡的偷偷看了她一眼。
“趙薔?你老婆不是趙薇嗎?”溫如玉手託着下巴,眨着桃花眼問道。
“是趙薇啊。我說趙薔了嗎?你聽錯了吧。喝點湯,涼了就不好喝了。”任凱瞪着眼睛看着她,說道。
“我聽錯了?不對,你剛纔明明說的是趙薔。哦,薔薇,她們是姐倆,是不是?”女人頗具風情的橫了他一眼。
“趙薇是獨生女。哪來的姐妹。你是不是把耳朵凍傷了?”任凱眯了眯眼睛,笑道。
“是嗎?”女人有些不確定了,擡手摸了摸耳廓,燙的厲害。
“好了。別疑神疑鬼的了。你先回正屋暖和暖和。我把這裡收拾乾淨。”說完也不理她,轉身刷洗碗筷去了。
女人出了一身透汗,渾身粘粘的,臉上、手上又開始發癢,便沒有深想,轉身戴了帽子,出門直奔正房。
任凱聽她走遠,手裡的活兒就停了下來。轉身來到窗前,望着院中孤苦伶仃的雪人,良久之後才喃喃低語道,“都快十七年了。你在那邊還好吧。女兒很懂事,不要掛念。至於我,一切安頓下來,就……,又快過年了。”
路邊一輛埃爾法商務車內,被改裝成一間奢華的微型會客廳。
郭建軍望着單豆豆,也學着任凱,把眼睛眯了起來,無奈他的眼睛大,眯起來不僅不顯威嚴,反而像個盲人,平添幾分可笑。
單豆豆就在笑,笑的像個孩子,可說出的話就不怎麼可愛了,“高樹靡陰,獨木不林。我知道你是他的朋友,甚至是兄弟。可我剛纔的提議是在幫他。難道你就不想幫他?”
郭建軍眯着眼睛,淡淡說道,“你想幫他,就不該瞞着他。再說,我憑什麼相信你?”
單豆豆點點頭,沉吟片刻,說道,“我瞞着他,自有我的道理。至於,你不相信我,也不打緊。來日方長,以後與郭書記打交道的機會還多的是。這是邊媛媛現在的落腳地,你隨時都可以找到她。”說完從小茶几上推過一張紙條。
郭建軍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說道,“翟克儉那邊,是單家使得力?”
單豆豆呵呵一笑,隨口說道,“單家是單家,我是我。我只是個想嫁人的寡婦。”
郭建軍冰冷的臉上有了少許暖意,點頭說道,“好,我與你合作。”
單豆豆反而有些詫異,“就因爲我是寡婦?”
郭建軍嘿然一樂,點點頭。
紀清河面沉似水,冷笑一聲,“紀大小姐,在家就別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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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婉彤緩緩的翻身坐起來,紅撲撲的臉上滿是醉意,唯有一雙眸子賊亮。笑道,“哎呀,哥哥生氣了?”
紀清河忍了忍,終究還是沒忍住,吼道,“好端端的爲什麼要裝醉。想過沒有,要是有人用手機錄一段發到網上,你就完了。爸爸、媽媽,他們怎麼交代?壓根就不該讓你去。”
紀婉彤笑吟吟的站起來,倒了杯水,先漱了漱嘴,去衛生間吐了,又擦了擦臉,纔來到哥哥身邊。
此時的她哪有絲毫醉意,神采奕奕的說道,“沒法子,他問起我,知道於東來的心思嗎,我怎麼回答?只能裝醉了。”
紀清河皺了皺眉頭,手託着下巴,說道,“這麼說,他幫你,十之八九是於東來的意思。顏明的事情解決了?”
紀婉彤笑着把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單家的女子連省長夫人都能指使,真是財大氣粗。”紀清河悠然神往。又問道,“智小庭邀請郭建軍去靜吳地區,被拒絕了?”
“都這麼晚了,誰的電話?”田依人睡眼惺忪的問道,自從有了身孕,尤其嗜睡。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是任凱的電話。”於東來急忙走到妻子跟前,體貼的把牀頭的溫開水遞過去。四十多歲的人,這麼快又要當爹了,自是喜出望外。
田依人接過來喝了幾口,握着杯子定了定神,似笑非笑的看着丈夫不說話。
老於呵呵一笑,湊過去輕輕一吻,說道,“舅舅的事兒了了。”
田依人從事鑑定研究,有些輕微的潔癖,用手背不着痕跡的把丈夫留在自己臉上的口水拭去,嘆聲說道,“丈夫的前妻來婚禮上搗亂,好說歹說勸走了,這又幫着丈夫的情人捉弄自己的舅舅。唉,命苦啊。”說完偷着看了丈夫一眼。
老於苦着臉,也不敢頂嘴,滿是委屈。
“好了啦,又裝可憐。彤彤的事兒呢?也解決了?”田依人只是爲了提個醒,並不希望丈夫真的爲此害怕自己,畢竟生活纔剛剛開始,今後的日子還很長。
“還不接電話?”華海天剛放下電話,靠在椅背上邊喝着參茶,邊問道。
“死妮子,這下乾脆關機了。”賈若雲一身絲質睡袍,若隱若現,把個老丈夫看的心潮澎湃,血脈賁張。
“咳咳咳。也許是手機沒電了。不早了,睡吧。”畢竟是高級幹部,言辭相當隱晦。
賈若雲聞言先是一愣,再看看老丈夫的模樣,咯咯一笑,用手指點了點他,娉娉嫋嫋的回臥室了。
華海天起身醞釀了醞釀,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邊,嘴裡哼着,“這一封書信來得巧,天助黃忠成功勞,站立在營門傳營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