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慧玉證情
“九哥,刺殺皇阿瑪的人是陳秋亭,天地會逆賊的賊首。胤祥一見到胤禟,便急急的說道。
胤禟臉色陰鬱的沉聲說道:“是他,可查清他的藏身之處?”
胤禎規矩的回道:“只知道他藏身於東城,十三哥和我怕打草驚蛇,故而先回來找九哥搬兵。”
胤禟點點頭道:“你們做的很對,那陳秋亭武功很高,二哥和我在倭國的時候和他打過照面兒,結果卻被他逃了,二哥還受了傷,這會兒已經天亮了,行動起來並不方便,我會派人將整個東城控制起來,等天黑之後便動手拿人,務必一擊既中,再不能讓他逃脫。”
胤祥胤禎連連點頭,胤祥又問道:“九哥,皇阿瑪可曾醒了?”
胤禟眉頭微擰,只說道:“皇阿瑪還睡着,你們兩個辛苦了,快去補一覺,晚上還有行動。”
胤祥胤禎也沒有多想,只去致儉齋康熙的牀前磕頭請了安,然後纔去睡覺。林海瞧着胤祥胤禎奔波了一夜,兩個孩子的眼下都有些發青了,不由狠狠的剜了躺在牀上裝睡的康熙,康熙聽着十三十四走出房間,才睜開眼睛,很沒形象的眨了眨,瞧他那樣子,哪裡還象個威嚴的一國之君。
林海瞪了康熙一眼,也沒說什麼,只是拉開門出去了。康熙在牀上摸摸鼻子苦笑了一下,他這義弟呀,又擰巴上了。算了,還是以後慢慢的使水磨功夫吧。
朝堂之上,李德全宣讀聖旨,只說聖躬違和,將奉太皇太后前去承德行宮避暑,令直親王胤褆總辦此事。依舊例以太子監國,各部臣工之折由太子硃筆批奏,雍親王以藍批輔之。
聖旨一下滿朝震驚,硃批向來是皇帝的特權,先前太子監國之時,也只是以藍批批拆子,如今萬歲爺發下這般的聖旨,難道是萬歲爺不好了?想到昨兒萬歲爺遇刺之事,文武百官不由在心裡揣測起來。可是瞧瞧太子爺,直親王雍親王,還有李德全,臉色都很平靜,彷彿那真的就是一次普通的避暑出行活動。
如今的大清朝堂,歷經數次洗牌,再加上皇家阿哥們同心協力,那些想鑽營的小人也無縫可鑽,因此百官也都息了那份投機取巧的心思,只踏踏實實安分辦差,有本事有功勞的自然會得到提升,無能之輩再怎麼鑽營也混不下去,因此朝堂之上也前所未有的清明起來,所以文武百官們只是在心裡猜測一回便放下了,反正這些年來萬歲爺時常出遊,一直是太子監國雍親王輔佐的,大臣們已經習慣了。
胤礽在寶座下首專門設的交椅上坐定,胤禛站在他的身邊。不論這兩人是不是心甘情願,他們都會踏踏實實的處理朝中政事,經過近八年的磨合,胤礽和胤禛一寬一嚴,一暖一冷,處理朝政那是相當的得心應手。胤禛也着實狡猾,每當遇到那得罪人的事,他總是搶先攬了過來,而那些賣好和得人心的事情,他便毫不猶豫的推給胤礽,胤礽的性子軟和一些,胤禛這樣的做法他自然很高興,兄弟兩人一直以這種方式處理朝政,不知不覺之間,胤禛便把胤礽的威望給擡的高高的,憑是悄悄問那一位大臣,大家都希望繼位的是太子爺,若是讓雍親王繼位,大家可以有的是苦頭吃了。
李德全陪了一程,看到朝上之事井井有條,大家並沒有因爲萬歲爺的突然不出現而驚慌無措,李德全微微低頭淡淡笑了,看來這些年來萬歲爺一次比一次時間長的讓太子監國,果然收到了他預想的效果。想到康熙傳位之後,便再也不必夙興夜寐,終於能將那萬鈞重擔卸下去,過上逍遙自在的日子,而他也能跟着清閒清閒,閒下來喝個小酒兒釣個小魚兒什麼的,李德全眼上的笑意更濃了。
李德全是側立在胤礽身邊的,因此胤礽沒有發現李德全在偷笑,可是與李德全相對,側立於胤礽另一側的胤禛卻將李德全眼中的笑意看了個一清二楚。這一夜,胤禛可以沒睡安穩了,他在牀上輾轉反側,將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前前後後那麼一串,也想明白了幾分,再看到李德全眼中的笑意,胤禛心裡便更明白了。不過胤禛心裡也清楚,這一回被算計的主要對象是他家太子二哥,他不過是個陪襯,因此胤禛便老神在在,一絲兒聲色都不露出來,只是一板一眼的陪着胤礽處理朝政。
退朝之後,胤礽和胤禛趕緊換下朝服,穿了便服便直奔忠毅王府,李德全忙也跟着一起過去了。而胤褆因爲被太皇太后點名負責辦理御駕出京之事,正忙的不可開交,只得讓胤禛替他回一聲,等他忙完手中的事,就立刻過去請安。
忠毅王府致儉齋中,康熙躺在牀上都快鬱悶死了,他想什麼點子不行,非得想出這麼個假裝沉睡不醒的主意。屋子裡總沒斷了人,他躺的骨頭都僵了,也不能動一動,生怕半路穿幫,毀了他的全盤計劃。
黛玉很是擔心康熙,便將弘毅和淨筠兩個小傢伙都帶了過來,兩個小傢伙吃飽喝足又沒睡覺的時候,黛玉便將他們兩個放在康熙的身邊,想用這種親情的召喚叫醒康熙。康熙只得強忍着想抱孫子孫女的念頭,忍林海在他的牀邊說道:“玉兒,你還沒出月子,快帶着孩子回去吧,這裡人來人往的,總不安寧。”
“林如海呀林如海,算你狠,哼!”康熙躺在牀上不住的腹誹,卻不敢露出一絲破綻。黛玉見兩個孩子對康熙似乎也沒有起到什麼作用,便失望的應了一聲,伸手抱起弘毅,林海也伸手抱起淨筠,父女兩個就這樣將弘毅和淨筠帶離了康熙的身邊,害得康熙快慪死了。
“爹爹,您是不是知道什麼?”將孩子們安頓好,黛玉遣退了旁邊服侍的人,單刀直入的問道。
林海淡淡一笑說道:“玉兒,沒事的,你只安心坐月子,用不上十來天,什麼都清明瞭。”
黛玉一聽便明白了,她先是皺了皺眉頭,復又笑了起來,只說道:“嗯,玉兒明白了,爹爹,玉兒想回江南去看看,您看如今太子哥哥和四哥都上了手,您陪玉兒一起下江南吧,我們在江南住上一年半載的,等弟弟成親再回來好不好?”
林海淺淺笑了一下,神情有些寥落。自從黛玉失蹤之後,他便再也沒有回到江南,他不敢回也不忍回,江南之於林海,是夾雜了甜蜜與痛苦回憶的地方,在哪裡,有他和賈敏的琴瑟合鳴,也有失侶孤雁的哀絕。而且,因着一些當年舊事,林海覺得自己背叛了他和賈敏的感情,因此更不敢再提江南二字。可是這一切,黛玉並不知情。
“爹爹,好不好嘛?”黛玉還和沒有出閣之前一般,搖頭林海的衣袖撒着嬌問道,那微微仰起的小臉象極了當年初嫁入林家的賈敏,林海彷彿又看到了手把輕羅小扇和羞回眸淺笑,周身洋溢着幸福的妻子。
“誒……好,我們回江南,去看看你孃親,讓她也見見弘毅和淨筠。”林海沉沉的嘆息了一聲,方纔緩緩的說道。
黛玉眼神微黯,輕聲說道:“玉兒不孝,這些年來也不曾爲孃親掃墓,爲她添一抷土,陪娘說說話兒。”
胤禟進來的時候,正看到黛玉泫然欲泣,他的岳父也是神情黯淡,這父女兩人都籠罩在悲傷之中。胤禟立刻急了,三步並作兩步奔上前,將黛玉攬入懷中,急切的問道:“玉兒,你怎麼了?”
黛玉輕輕搖頭,用帕子拭了拭眼睛,低低說道:“九哥,我想孃親了。”
胤禟聽了亦是輕嘆一聲,將黛玉摟得更緊了,他堅決的說道:“玉兒,等你出了月子,我們陪着岳父大人,帶着孩子們一起給岳母掃墓。”
林海臉色青紅不定,他無言的點了點頭,拍拍胤禟的肩,便飛步離開了這間屋子。再待下去,林海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遙想當年,他和賈敏也是過着這種兩心相知,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神仙日子。可是如今……在不知不覺之中,林海將自己架上靈魂的審判臺,不停的審判着他自己。
林海低着頭無意識的走着,不知不覺之中,他竟又走到了致儉齋,聽到對面傳來一聲:“給二叔請安”的問候之聲,林海猛然擡頭,發現自己停在致儉齋的大門前,從另一個方向走過來的胤俄正打着千兒向他行禮。
“胤俄不要多禮。”林海還了半禮,心不在蔫的說道,這會兒,他的心緒極不平靜,正在反覆的撕扯着。
“二叔來看皇阿瑪?”胤俄隨意的問了一句,林海卻臉色一變,立刻掉頭便走,鬧得胤俄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看着林海離開的方向,摸着光溜溜的腦門,傻傻的說道:“二叔怎麼回事兒?活象是白日裡見了鬼似的,怎麼到了門口卻又掉頭走了?”
胤俄天生就是大嗓門兒,他的聲音直直的傳入躺在牀上裝死的康熙耳中,康熙的心不由咯噔一沉,那是一種直覺,康熙覺得自己和林海剛剛有的一點點突破又回到了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