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慧玉證情
雖然黛玉清婉瑾瑜達蘭都沒有打發人告訴胤禟斯欽布赫擅闖龍帳禁地之事,胤禟還是很快收到消息,不只他,就連胤禩胤俄嘎必雅圖也收到了消息。他們都沒什麼心思再參加那達幕大會的比賽,胤禟胤俄表現的最直接,兩人跳上馬便往回奔,胤禟一眼看到青玉,便高喊道:“青玉上來,我們回去了。”
青玉縱身躍到胤禟的馬背上,笑嘻嘻的問道:“九哥,那達幕還沒結束呢,怎麼現在就回去了?”
胤禟皺眉道:“青玉,你不是在陪着玉兒麼,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青玉臉上一紅,忙說道:“姐姐叫我過來的,清婉瑾瑜達蘭三位姐姐正陪着姐姐。”瞧見胤禟的臉色不對,青玉緊張的問道:“九哥,姐姐出事了?”
胤禟淡淡道:“沒什麼,回去再說。”
只是幾句話的工夫,胤禟胤俄青玉便來到龍帳的外圍,胤禟急急丟下一句,“十弟,你問問他們怎麼敢擅自放人進來。”說完便拉着青玉匆匆跑向黛玉的營帳。
青玉變了臉色,緊張的問道:“九哥,是誰闖進來了?”
胤禟沉聲道:“斯欽布赫,幸好清婉和瑾瑜將他擒下,纔沒嚇着你姐姐。”
青玉一聽這話,氣得小臉鐵青,大怒叫道:“斯欽布赫在哪裡?我要殺了他!”
胤禟拽住青玉沉聲道:“先跟我去看你姐姐。”
這是胤禟頭一次用這麼重的語氣和青玉說話,青玉自知理虧,耷拉着腦袋被胤禟拽進了黛玉的營帳。
“玉兒,你怎麼樣?”胤禟一進帳便奔到黛玉的身邊,拉着黛玉的手關切的問道。清婉瑾瑜達蘭都瞧着黛玉抿着嘴笑,黛玉臉色羞紅,輕輕搖頭道:“我沒事。斯欽布赫還沒接近我的營帳就被清婉姐姐和瑾瑜姐姐擒下了。”黛玉略一停頓,又笑道:“其實咱們都不用處置斯欽布赫,只將他栽在兩位姐姐手裡的事情宣揚出去,斯欽布赫就再也沒臉出現在草原上了。”黛玉說的沒錯,斯欽布赫今年二十多歲,正是身強力壯的時候,卻被兩個加起都沒他大的小姑娘收拾的很慘,這對一個蒙古男人來說,是一生都擡不起頭來的奇恥大辱。
青玉氣惱道:“不行,我還要斯欽布赫更丟人,我要向他挑戰,在所有蒙古人面前打敗他,讓所有的蒙古人都知道,他連一個三歲小孩兒都打不過。”
清婉聽了這話立刻笑了起來,她摸摸青玉的頭道:“青玉,斯欽布赫不配,他擅闖龍帳禁地,已經犯了死罪,此事當由皇上公開處置才能服人。”
黛玉眼睛裡閃着慧黠的光,假裝一本正經的點頭頭道:“清婉姐姐說的極是,不過在皇阿瑪處置之前,我們總得收點兒小利息纔是。”
胤禟最明白黛玉的意思,他立刻將青玉拖到門口,和他咬了好一陣子耳朵,青玉的眼睛閃閃發光,一掃剛纔的氣憤之色,撒腿便往外跑,轉眼便跑得無影無蹤。
胤禟向黛玉比了一個黛玉曾經教過他的手勢,黛玉滿意的點點頭,達蘭便故意笑道:“看來我們在這裡既礙眼又礙事,乾脆出去算了。”
黛玉拉着達蘭嗔道:“達蘭姐姐你又胡說八道。”
達蘭笑着抽出自己的手,拉着瑾瑜清婉說道:“咱們去瞧瞧青玉那小鬼搞什麼鬼明堂。”三人向黛玉笑笑便走了出去,黛玉白了胤禟一眼,輕嗔道:“都是你不好,你一來她們便走了。”
胤禟笑着在黛玉身邊坐下,柔聲問道:“玉兒,腳還疼不疼?”
黛玉搖搖頭道:“不疼了,我想明天就能正常走路。”
胤禟攬着黛玉的肩皺眉道:“不行,你得多歇幾天。”黛玉笑笑,聰明的不去和胤禟爭執這個問題,反正到最後她也爭不過胤禟。黛玉只輕輕靠着胤禟,拉着他的手,用手指描繪着胤禟手中的略顯粗糙的繭子,笑着說道:“誰能想到堂堂九阿哥的手會如此粗糙。”
黛玉不輕意的行爲讓胤禟的心一陣又一陣的悸動起來,他反手包住黛玉的小手,呵呵笑道:“不只我如此,我的兄弟們都是這樣,皇家阿哥從四歲開始便要學文習武,大家的手都是這樣的。”
黛玉輕嗯了一聲,低笑着問道:“九哥,你剛纔對青玉說了些什麼?”
胤禟笑道:“過會兒你那三位姐姐一定會來告訴你的,我若說了,她們會失望的。”
在臨時囚帳中,斯欽布赫被捆得如同一隻待宰的肥豬,青玉掀開帳簾走進去,手裡正把玩着一把三寸來長的泛着寒光的雪亮匕首。斯欽布赫看到青玉,驚恐的瞪大了眼睛,雙瞳急速收縮,卻因爲被破布堵了嘴而發不出任何聲音。
青玉笑得非常無邪,他慢慢走到斯欽布赫身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斯欽布赫見過青玉一回,知道他是固倫公主的親弟弟,雖然他不知道青玉有多厲害,但是那把閃着寒光的雪亮匕首足以說明一切。
青玉忽然向斯欽布赫極燦爛的一笑,笑着斯欽布赫心裡直抽抽,他見過很多小孩子,從沒有哪個小孩子的笑讓他如此膽顫心兢。青玉笑完之後,站起來扭頭便走,竟然沒有對斯欽布赫做任何事情。斯欽布赫盯着青玉的背影,不由鬆了口氣,出了一身的冷汗。可是不等他將那口氣鬆完,便聽到了悉悉索索的聲音。斯欽布赫將目光轉向地面,驚得他雙眼鼓出,拼命的扭動着身子,極欲避開從帳外游進來的各種蛇。那些蛇雖然都不是三角頭的,可是被那數不勝數的蛇爬滿全身,那裡面還有一條水桶粗的大蟒蛇,那條蛇都不用纏緊斯欽布赫,只用體重壓便能將他壓死。
蛇無毒,斯欽布赫便不會被咬死,他希望自己被嚇暈,可是說來奇怪,他的神經卻比任何時候都清醒,無論怎麼樣他都無法讓自己暈倒,甚至連閉上眼睛都成爲一種奢望,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越來越多的蛇爬到他的身上,越來越多……
康熙回到營地之時,斯欽布赫已經被無數的蛇折磨的生不如死,康熙命人來提斯欽布赫之時,那些蛇又神奇的忽然消失無蹤,若非斯欽布赫渾身上下滿是羣蛇留下的粘液,再沒人能相信他剛剛被一羣蛇狠狠的虐過。
與康熙同來的還有阿如溫查斯王爺和其他的蒙古諸王,當然更少不了喀爾喀王爺,看到兒子被攢豬扣緊緊的捆着,喀爾喀王爺的臉色很難看,他跪下沉聲說道:“請皇帝陛下不要聽信片面之辭,也聽布赫說說。”
康熙沉聲道:“讓他說。”
侍衛將堵着斯欽布赫嘴巴的破布拽下來,斯欽布赫立刻慘厲的怪叫道:“蛇……蛇……蛇……”
喀爾喀王爺嚇壞了,忙撲上前抱住斯欽布赫大叫道:“布赫,布赫,我的兒子,你是怎麼了?”
斯欽布赫已經不會說別的話了,只會叫着一個單字,“蛇……”
康熙皺眉道:“來人,帶值守侍衛。”
不一會兒所有當值的侍衛都被帶了過來,這裡面不只有大清的御前侍衛,還有蒙古諸王派來做外圍警戒的蒙古侍衛,其中自然也有喀爾喀王爺派來的人。康熙點了一個與喀爾喀無關的蒙古侍衛,沉聲說道:“你說。”
那蒙古侍衛將斯欽布赫闖入龍帳禁地,被清婉瑾瑜兩位格格打敗之事原原本本說了一回,那侍衛本不是個能說會道的,他邊回憶邊說,其他的侍衛聽着這名侍衛的話,紛紛點頭表示同意,喀爾喀王臉色灰白,他看向那名他派來的侍衛,只要這名侍衛能給出不一樣的供詞,斯欽布赫還有救。可是那名侍衛卻低着頭不說話,喀爾喀王爺面如死灰,撲通一聲跪倒在康熙腳下,連聲哀求道:“臣知罪,求皇上看在滿蒙一家,看在老祖宗的份上,饒了臣的兒子吧。”
康熙冷冷的看着喀爾喀王爺,這兩年來喀爾喀王爺倚仗自己是太皇太后的堂侄孫,越來越不把朝庭放在眼中,康熙早就對他極爲不滿,此次秋狩大會蒙古諸王,康熙早就作好了恩威並施的打算,這喀爾喀王爺就是康熙選定的殺雞駭猴的最佳人選,喀爾喀的腦袋上早就架起了鍘刀,可他卻是死到臨頭不自知,還妄想仗着太皇太后逃過此劫,卻不知此番太皇太后爲了成全康熙,特意稱病留在承德行宮,並沒有跟隨康熙到木蘭圍場。
喀爾喀王爺見沒有一個蒙古王爺出來爲他的兒子求情,心裡才知道後悔,他一慣對這些蒙古王爺頤指氣使,這一回也算是自食惡果了。就在這冷場的時候,自從秋狩以來就沒怎麼在康熙面前說過話的明珠忽然出班說道:“臣啓萬歲,斯欽布赫世子擅闖龍帳禁地,犯了必殺之罪,本當處以極刑,然吾皇寬厚爲懷,何不法外施恩,許王爺代世子捐功贖罪,也可顯得吾皇恩典澤被四海。”
康熙心中暗道:“還是明珠瞭解朕的用意。”不過他並沒說出來,只是淡淡掃了喀爾喀王爺一眼。喀爾喀王爺心裡咯噔一下,一面是自己的嫡子,一面是王爺的重權高位,他應該選擇那一個?
斯欽布赫這會兒好似忽然明白了,他哭喊着大叫道:“阿瑪救救兒子……”
喀爾喀不捨得王爺位份,有心放棄斯欽布赫,反正他又不是隻有這一個兒子,家裡還有三四個庶子,而且他又沒有多老,再娶個正妻生個嫡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喀爾喀王爺正想開口,斯欽布赫忽然叫道:“舅舅,救命呀……”喀爾喀心裡一顫,他怎麼把他那大舅子給忘記了,斯欽布赫的舅舅是回疆的大和卓,他最疼愛斯欽布赫和蘇迪雅這兩個外甥外甥女兒。喀爾喀立時轉了心念,向康熙磕頭道:“臣願以王爵爲臣子抵罪,求皇上成全。”
康熙看着喀爾喀王爺,看得他心裡發虛,此時胤禩出來說道:“皇阿瑪,看在王爺愛子心切的份上,何不成全了他,老祖宗常日唸叨沒個孃家親眷在京城裡,兒臣以爲將王爺罷王爵,闔家遷往京城,一來全了王爺的愛子之心,二來可慰老祖宗的思鄉之情。請皇阿瑪聖斷。”
康熙微微點頭,沉聲道:“喀爾喀,你說呢?”
喀爾喀心中叫苦不疊,可嘴上還不得不連連謝恩。康熙沉聲道:“喀爾喀教子無方,以致斯欽布赫犯下死罪,着罷其王爵,降爲奉恩將軍,廢斯欽布赫世子名份,廢蘇迪雅公主之位,即日起舉家遷往京城,胤禩,此事交由你負責。”
喀爾喀沒想到康熙會這麼狠,竟然將他貶爲最低的奉恩將軍,只是斯欽布赫的命在皇上手裡,他毫無反抗的能力,只得磕頭謝恩,打落牙齒往肚裡嚥了。
康熙隨既又頒了一道旨,封喀爾喀的庶弟,年方十一歲的查布罕爲王爺,統率喀爾喀的所有部衆,接管他的領地,如此一來,便徹底斷了喀爾喀的後路,他離開草原,就永遠都不能再回來了。無論喀爾喀有多恨,他都沒有任何的辦法,在胤禩幾近冷血的看管下,舉家遷往京城。其他的蒙古王爺們見大清皇帝如此鐵腕,也都收起那不該有的心思,康熙殺雞駭猴的計策完全收到了他預想的效果。
蘇迪雅正在帳中拼命的用花汁子擦自己的身體,指望着能用花香去掉她身體上的臭味,可是她的侍女卻驚慌失措的跑進來叫道:“公主,大事不好了……”
蘇迪雅心情本就極爲煩燥,聽了侍女大叫,想也不想便抓着桌上的茶杯砸過去,怒道:“嚎什麼喪!”
侍女忙跪下說道:“公主,真的大事不好了,世子擅闖龍帳犯下死罪,王爺用王位交換世子的性命,如今已被皇上罷了王爵,降爲奉恩將軍,皇上下旨令八貝勒押着王爺一家入京,八貝勒已經帶人往公主這邊來了。”
蘇迪雅大驚,猛的站起來抓着那名侍女驚道:“這是真的?”
侍女忙說道:“皇上封查布罕爲新王爺,明珠大人已經去冊封他了。”
蘇迪雅知道侍女不敢胡說八道,忙說道:“你快去找兩身男裝,我帶你去找噶爾丹。”侍女心中一喜,忙去找男裝,而蘇迪雅卻冷笑一聲,將身上的公主服飾換下,悄悄旁邊的營帳找了一身侍女衣服換上,牽着馬便往外走,偷偷向噶爾丹的營地逃去。等那那侍女找到男裝衣服匆匆趕回來的時候,胤禩也到了蘇迪雅的營帳,將那侍女抓了個正着,問遍喀爾喀營地上的所有,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們的公主去了何處。
胤禩大怒,他好不容易得了差使,正憋着勁要做得乾淨漂亮,好讓他的皇阿瑪重新樹立對他的信心,可是這蘇迪雅公主卻逃之夭夭,這豈不是扇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麼,胤禩絕不容忍。他命人將喀爾喀營地上的人盡數看管起來,自己則拉了馬飛奔而去,查問了外圍侍衛,得知有一個侍女剛剛離開,胤禩便上馬急追。蘇迪雅見有人追來,心知這樣直着跑必然逃不出去,她竟然掉頭往回跑,胤禩心中暗自警惕,已經暗提內力,只等蘇迪雅跑過來便將她打落馬下。可是蘇迪雅還未曾跑到胤禩面前,她甩出的袖箭便到了,那三棱袖箭正射下胤禟座下馬匹的咽喉,馬血噴涌而出,轟然倒地。蘇迪雅得意的一笑,拔轉馬頭向噶爾丹的營地跑去。
胤禩是孤身一人來追蘇迪雅的,此時已經離開大營近半個時辰,他沒了馬匹,無法再去追蹤蘇迪雅,便是走回大營,至少也要兩個時辰,胤禩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蘇迪雅打馬逃的無影無蹤。等趕來接應胤禩的侍衛們趕上胤禩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多時辰之後的事情了,胤禩就這樣辦砸了他的這份差使。
胤禩辦砸了差使自然心情極差,這時達蘭卻來到了胤禩的營帳,對胤禩笑道:“八哥,我有個法子能幫你抓住蘇迪雅。”
胤禩根本就不相信達蘭的話,沒好氣的說道:“你別煩我。”
達蘭一本正經的說道:“八哥,我真的有辦法幫你抓到蘇迪雅,你信我一回也不會吃什麼虧的。”
胤禩聽了沉聲問道:“你有什麼法子?”
達蘭笑盈盈的說道:“我們有好些獵犬,只將蘇迪雅的衣服給獵犬們聞了,再將獵犬放出去,派人隨着獵犬去追,還怕追不上麼麼?”
胤禩眼睛驀的一亮,把着達蘭的雙肩說道:“我怎麼沒想到?達蘭,謝謝你。”達蘭微微一笑道:“八哥,我已經將獵犬帶來了。”胤禩點頭,撩簾而出,帶着犬奴和獵犬去了蘇迪雅先前住過的營帳。那種獨特的臭味極爲明顯,獵犬們聞後便向西北方追去,胤禩帶着士兵趕緊追上去。這一追便追了大半夜,在月亮偏西的時候胤禩終於追上蘇迪雅,順利的將她擒住,等胤禩回到大營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