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慧玉證情
說了一通心裡話的胤禛明顯輕鬆了許多,只對黛玉笑道:“玉兒妹妹,你明兒就出京麼?”
黛玉點頭笑道:“是啊,明天上午還要巡查鋪子,下午出京。
胤禛搖搖頭道:“這也太趕了,你一個小姑娘家的,如何非要讓自己這麼辛苦,真不知二叔到底是怎麼想的,便是把你當兒子,也沒得這樣往死裡用。”
黛玉知道這是胤禛在替自己抱不平,兩隻眼睛彎了起來笑道:“四哥,是這玉兒自己願意的,若是玉兒不願,爹爹再不會勉強玉兒,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小姐的日子,我可過不下去,遲早得被悶死,四哥,你可不希望妹妹我少年早夭吧!”
“呸,胡說八道,你這丫頭初初看時還是個乖巧的,怎麼骨子這樣皮,再不許這麼咒自己!”胤禛臉一板沉聲斥責,語裡卻透着濃濃的關心。黛玉聽了只是歪頭一笑,並不解釋什麼。
胤禛解下自己腰上的一方碧玉佩放到黛玉面前,對她說道:“玉兒妹妹,我知道你要和老九出遠門,四哥也沒什麼好送的,只送你一方玉佩,佟家的人都認識這塊玉佩,若是你遇到什麼難處,只管去找他們。他們一定會鼎力相助。”黛玉知道佟家素有佟半朝之譽,門生故舊更是遍佈天下,完全能和索家抗衡,而四阿哥是佟佳皇后名下唯一的子嗣,佟家的力量,似乎是康熙皇帝專爲四阿哥準備的。這是制衡之術,還是別有用意,黛玉不由自主的陰謀化了。
瞧着黛玉好一會兒沒反應,胤禛不免叫道:“玉兒妹妹,你在想什麼?”
黛玉回過神來,只笑道:“啊……沒什麼。四哥,這是你的信物,我怎麼好樣?”
胤禛聽了這話笑道:“傻丫頭,佟家的人誰不認識我,哪兒還用着信物,況且我只在京城裡,也用不上的,你不一樣,雖然郭絡羅氏也是大族,可比佟佳氏到底差了一點,萬一你們去的地方沒有郭絡羅氏的人,又遇上麻煩了,佟家是一定能幫上你的。你只收着,讓四哥放心些。”
聽了這話黛玉只好將四佩接了過來,一面刻着如意雲紋,另一面刻着個‘禛’字,看着黛玉將碧玉佩收到荷包裡,胤禛這才露出笑容。
時候也不早了,胤禛看了看小懷錶,對黛玉說道:“玉兒,我得回宮了,明天不一定能來送你。你萬事自己小心。”
黛玉站起來點點頭,胤禛忽然又說了一句:“玉兒,九弟可是隻小狐狸,你小心些,別上了他的當。”
黛玉一楞,尋思着胤禛這話是什麼意思,她正想問個清楚,胤禛已經打開門快步走了出去,黛玉只得慢慢回味胤禛這句話了。
雪雁雪羚見主子有些兒魂不守舍的,也不敢多問,只隨着黛玉向外走,掌櫃的忙上前來送,黛玉只是擺擺手,也沒說什麼就走了出去。興源樓的大堂中,一個女子盯着黛玉看,雙眼含恨,黛玉卻沒有注意。只走出了興源樓的大門。那女子忙叫起坐在對面大吃大喝的男子,吩咐丫頭會了帳,便拉着那男子急匆匆的追了出去。
“妹妹,我還沒吃飽,你拉我做什麼?”那身着綠袍的肥胖男子不高興的叫道。這男子黛玉認得,正是那無法無天的霸王薛蟠,他叫的女子自然是心比天高的薛寶釵。
薛寶釵指指前面的黛玉的身影對薛蟠說道:“哥哥,那個人就咱們在濟南客棧裡遇到的公子。”
薛蟠糊里糊塗的問道:“什麼濟南客棧遇到的公子,妹妹,你說什麼呢?”
薛寶釵氣得一跺腳道:“哥,你忘記咱們在濟南受的罪了?”
薛蟠這才明白過來,只將眼一瞪道:“真的,妹妹,你看見他那幾個高手侍衛了麼?”
薛寶釵壓低聲音說道:“我沒瞧見,她好象是隻帶了兩個丫頭出來的,而且,哥哥,她是女扮男裝的。上一回我便瞧着她耳上有耳洞。哥哥,你瞧她瘦瘦弱弱的,身邊又沒有侍衛,上回你還說她生得好,何不將她搶了回去做小妾,我們也好出口惡氣,她比香菱生得好多了。”
薛蟠被薛寶釵說的直咽口水,連聲道:“好,妹妹,就是這話。你帶着丫頭先回去,我跟上那個丫頭,到了人少的地方再下手。”
薛寶釵點點頭,又小聲說道:“哥,這個小丫頭怕是有來頭,你一抓到她,就得收了她,她沒了清白,便是有再高的身份也沒用的。”
薛蟠嘿嘿的奸笑,這等好事他還用別人提醒麼,只擺擺手道:“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哥哥鐵定把她變成你的小嫂子。”
薛寶釵看着前方不遠處黛玉的身影,狠狠的剜了一眼,心中暗道:“只要進了我薛家,你當日加在我身上的,我定當萬倍奉還。”
黛玉這會兒還不知道有人在算計自己,只悠閒的在街面兒上走着,雪雁跟在她身邊一直勸道:“主子,天色不早了,咱們上車回家吧。”黛玉卻是不肯,非要自己走走,害得雪雁小丫環拉着臉撅着嘴,一臉的不樂意全明明白白的寫着。
黛玉只是笑道:“我走累了自然上車,雪雁,成日家你們都不許我多走走路,整天都是坐車坐車坐車的,我這身子可怎麼好的起來?大師伯伯都說了,讓我多活動活動,這樣身子骨纔會好。”
雪雁無言的翻了個白眼,她家的小姐整天東跑西溜的,那曾有一刻兒安穩,這樣的運動量若還不夠,那些個大家閨秀們可都別活了。
薛蟠帶着幾個奴才尾隨着黛玉,雖然隔的遠,可還是被雪羚察覺了,雪羚靠近黛玉低聲回了,黛玉眉頭微蹙,低聲問道:“今天是誰暗中跟着?”雪羚低聲道:“應該是逐電。”
黛玉聽了笑道:“原來是他,可真是老熟人了。成了,咱們不管那薛大傻子,只往偏些的地方走,瞧瞧他想幹什麼。”
雪雁聽了這話可不樂意,只上前說道:“主子,您金尊玉貴的,怎麼能以身犯險,那薛大傻子只讓他們打發,您快回府吧。”
黛玉只着雪雁的手笑道:“我的雪雁姑奶奶,你就少管一些吧,好不容易有個樂子,你還不讓我看,太傷你主子我的心了!”雪雁被黛玉氣得直跺腳,這是什麼主子嘛!
黛玉瞧着旁邊有一條小衚衕,衚衕裡好似有兩扇門擋在路盡頭,黛玉便拉着雪雁走了過去,雪羚好笑的搖搖頭,也跟了過去。她的眼角餘光向左後方一瞄,果然看到逐電的身影,這下子她的心裡便更加放心了。薛蟠一見黛玉拐到衚衕裡,喜的直搓手,只吩咐道:“只給爺把那三個人抓住,爺重重賞你們。一人賞十兩銀子,爺還帶你們去醉紅樓快活。”
那些個奴才嗷嗷的應了,人人興奮不已直往黛玉去的方向追去。一直暗中保護黛玉的逐電如今也有些瞭解這位小主子的脾性,只無奈的搖搖頭,快步跟了上去。
那衚衕盡處果然有兩扇門擋着去路,此時薛蟠已經帶人堵住衚衕口,薛蟠哈哈大笑,那一身肥肉被他笑的抖了起來,掀起一波又一波的顫動。黛玉一個沒忍住,竟笑了出來,她只對雪羚說道:“你見過人形豬麼?”
雪羚機靈,只用眼睛在薛蟠身上掃了一圈方纔回道:“回爺的話,奴婢先前沒瞧見過。”
薛蟠聽了只氣得大叫道:“大膽奴才,竟敢這般說你薛大爺,哼,你薛大爺不給你個厲害瞧瞧,你不知道馬王爺長了幾隻眼?”
雪羚瞧着逐電就在後面,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薛蟠脆聲罵道:“啊……呸,我們回主子的話,你插什麼嘴,我們又沒指着你說,你自己願意當豬,非上趕着接茬兒,還能怪着我們不成,馬王眼長了三隻眼我們自然知道,只是那不做人非上趕着做豬的,我們還真沒見過。”
薛蟠本就是個笨嘴拙舌不善說話的,這會子被雪羚一搶白,只氣得暴跳如雷,大叫道:“給爺上,把這三個丫頭抓回去,那兩個丫頭賞你們,這個主子給爺做妾!”
薛蟠話一出口,黛玉眼神一暗,雪羚雪雁一驚,本能的護到黛玉前頭,逐電大怒,他手一張吸住地上的一塊石頭,腳尖一點躍到薛蟠的面前,就在電光火石之間,那塊鴨蛋大小的石頭便被硬生生塞入薛蟠的口中,然後便聽啪啪啪幾聲脆響,逐電連抽薛蟠耳光,將薛蟠抽成活生生一個豬頭,滿嘴的牙齒都被打落,卻被石頭擋着吐不出來,薛蟠只能往肚裡嚥了。
那些個家僕忙圍了上來,逐電冷笑一下,只見他身形如電,不過在瞬息之間,所有的薛家家僕都被打得爬不起來,只倒在地上哎喲哎喲的直叫喚。
黛玉正要說話,她身後的門吱吖一聲開了,兩個腰繫藍帶子的旗人走了出來,這兩人一眼看到黛玉腰帶上掛的墨玉小貔貅,不由暗自吃了一驚,忙上前跪下說道:“奴才給主子請安。”
這一請安倒把黛玉給請楞了,這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兩個奴才呀?她可不知道。逐電對京城比黛玉熟悉,只四下一瞧,便知道這是誰家的角門,他只笑了笑,向黛玉躬身行了個禮便退了出去。
黛玉皺眉問道:“你們是誰家的?”
那個個旗人沒得黛玉的話,竟是不敢起來,只跪着回道:“奴才是鑲黃旗郭絡羅氏門下。”
黛玉點了點頭,可還是不明白他們爲什麼管自己叫主子,貌似郭絡羅鑫她就認識一個人,那就是宮裡的宜妃娘娘。黛玉是不明白,原來宜妃已經發了話,將那墨玉小貔貅畫影圖形傳了下去,令所有郭絡羅氏的奴才只要瞧着這墨玉小貔貅,便要奉那持有人爲主。這兩個旗人才瞧過的,自然不會忘記,所以啥也不說,先跪下拜主子。
“你們起來吧,我也不是你們的主子。”
兩個旗人大驚,連連磕頭道:“奴才有罪,請主子責罰。”這話可把黛玉說懵了,只皺眉問道:“你們怎麼了,好端端的請什麼罪?”
兩個旗人一同磕頭道:“奴才聽主子吩咐。”
黛玉瞧着這倆旗人有點兒一根筋,只能說道:“罷了,你們起來吧,那幾個人對爺不敬,你們瞧着處理了。嗯,別鬧出人命。”黛玉只隨意說了一句,趕緊抽身走人,再不走,還不得被人供起來。
黛玉帶着雪雁雪羚走了,那兩個旗人也站了起來,走到薛蟠等人的面前,其中一個說道:“哥哥,主子吩咐別鬧出人命!”另一個便應道:“行嘞,老三,這缺胳膊少腿半身不遂行動不能自理不算是鬧出人命吧?”剛纔那位又說了:“不算,當然不算,頂天了只算是半條人命!不算違了主子的意思。”
薛蟠嚇得直哆嗦,這二位看着是在說笑,可那眼神卻無比認真,也是薛蟠倒黴,這二位是郭絡羅氏的老底子,出過兵的,對郭絡羅家無比忠心,尤其是他們二位早年受過還在家裡作格格的宜妃的恩惠,對於宜妃說的話,這二位向來是想也不想便直接執行,每每還會做過了。
薛蟠倒仰在地上,只用手肘支地往後退,他那些個奴才們已經喪失行動能力了,自顧尚且不能,更不要說再爲薛蟠賣命了。一個個頭略矮些的的上前一把拎住薛蟠的腿,大叫了一聲:“哥哥,瞧兄弟給你演一手!”說着,他將薛蟠往半空裡一扔,薛蟠非常想尖叫,可是他嘴裡還堵着石頭,壓根兒叫不出來,只瞪大了一雙眼睛,眼裡滿是驚恐,老三身輕如雁,嗖的跳了起來,只見他拳打腳踢,好有二百斤的薛蟠在他的眼裡,竟只如一隻毽子一般,被踢的上下飛舞很是好看,足足踢了有一刻鐘,薛蟠楞是沒掉到地上,只把個薛蟠嚇得昏死過去又疼醒過來,然後再昏死過去再醒過來,薛蟠長了這十七八年,從來就沒受過這種罪,那一刻兒,薛蟠無比希望自己是個死人,至於死人不用受活罪不是。
“老三,你歇會兒,換哥哥玩一陣子!”高個子技癢,便叫了起來,只見他也不知從哪兒變出一根長長的繩子,只那麼一甩,這繩子便纏到薛蟠的腰間,再一抖,薛蟠便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便飛速的轉了起來,原來這高個兒把薛蟠當成了人形空竹,抖得那叫一個歡呀!
“好,哥哥,好手法!”老三見高個子將薛蟠高高拋起,還在這並不寬敞的衚衕裡耍了個獅子滾繡球,便大聲喝起彩來,高個子這一抖,抖得薛蟠大小便失禁,白眼兒一翻徹底昏死過去。老三瞧着不對,便叫道:“哥哥,放他下來吧,主子爺可說了,不能鬧出人命。”
薛蟠終於回到地上,大地原來是安穩踏實,薛蟠頭一次感受到了。老三瞧着薛蟠那慫樣,只說道:“哥哥,這小子倒皮實,還挺經摔打的,要不咱們留着他,沒事就拿出來練個手?”
高個子想了想說道:“嗯,先留着玩幾天,玩膩了再丟到刑部去。”這兩個郭絡羅氏家的奴才只在說笑之間便決定了薛蟠的命運。老三回去叫了兩個人將薛蟠拖進去,又瞅了瞅那些個奴才,只揮揮手道:“聽說西邊礦上缺人手,瞧他們幾個還有把子力氣,送到礦上去吧。”高個子點頭道:“也好。”於是又叫了幾個人趕着一輛大車,趁着城門還沒關便拉上薛蟠那幾個奴才出了城,連夜送到西邊礦上去了,一個都沒落下。
這下子連個去薛家報信的人都沒了,薛蟠下落不明死活不知,把個薛家太太急得火燒火燎,只抓着寶釵邊哭邊問道:“寶釵,你是和你哥哥一起出門的,他怎麼還不回來?”
寶釵也嚇壞了,這會兒天色已經黑透了,哥哥怎麼還沒回來。難道出了什麼差錯?她不也敢直說是她攛掇着薛蟠去報仇,只小聲說道:“哥哥瞧上了一個姑娘,便打發女兒先回來,他說辦了事就回來的。”
薛太太急的直跺腳道:“這裡是京城,咱們家不過就是個小小皇商,那裡敢在京城橫行的,京城街面上隨便一個小丫頭都指不定有什麼大來歷,你哥哥不省心,你怎麼也不知道勸着些,他若是有個什麼,我怎麼向你死去的爹爹交代!”
寶釵心裡一驚,想起當日在濟南受的罪,心裡打起鼓來,只是這會兒她並不敢說,還想着薛蟠是玩的起興忘記回來,她那兒知道薛蟠這會子生不如死,被人玩的起興,想回來也不能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