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慧玉證情
黛玉一聽蘇麻喇姑說了正殿之事,騰的站起來便往外跑,佟佳老福晉也是急的不行,忙叫清婉不用管自己,趕緊去給黛玉打下手幫忙。
黛玉奔到配殿,見康熙躺在牀上,面色如金紙一般,看着既又心酸又心疼。黛玉忙上前把脈,康熙只是急火攻心,倒也沒有大礙,黛玉便從隨身的荷包裡拿出兩隻極小巧的深色水晶小瓶,沉着冷靜的吩咐道:“蘇嬤嬤,請您到御膳房看看,若有葡萄籽榨的油最好,若是沒有,便取些新榨的芝麻油,要用生芝麻榨的,清婉姐姐,準備燭臺清水。”蘇麻喇姑和清婉忙去準備了,黛玉又對太皇太后說道:“老祖宗您別太擔心了,皇阿瑪沒有大礙。老祖宗,皇阿瑪需要打開窗子通風,還有,這裡並不用太多人伺候,讓他們下去吧。”
太皇太后看到黛玉鎮靜自若的樣子,便放下心來,揮手道:“按公主的吩咐去做,你們都到外面伺候。”
清婉準備好燭臺和盛着清水的小瓷碟,黛玉將兩隻小瓶的瓶塞取下,分別滴了一滴在清水中,燭火的熱力將清水緩緩加熱,一陣讓人心情平和寧靜的香氣便悠悠飄了出來。配殿中的人聞到這種淡淡的花草香氣,都覺得渾身爲之一鬆,心情也平靜了許多。
躺在牀上,雙眉緊皺的康熙聞到這種味道,眉間的緊皺也有了鬆動的跡象。
蘇麻喇姑端着一碗青綠色的油走了進來,黛玉看了點頭道:“有勞蘇嬤嬤,有葡萄籽油做基油,再好不過的。”
在葡萄籽油里加入幾滴精油,黛玉先用溫手淨手,然後伸指點蘸了調好的精油,在康熙的頭上額上輕揉推拿起來。
隨着黛玉的小臉兒漸漸變紅,細細的汗珠兒從她的額上滲出,康熙的神色越來越平和,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康熙竟然打起了呼嚕,他自從六歲登基,便再沒有這樣香甜的睡過一覺。
黛玉雙手撫過康熙的額頭,結束了這一套精油芳療的程序,然後指指門外,向大家用脣語說道:“皇阿瑪至少能睡三個時辰,我們出去吧。”
太皇太后點點頭,大家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配殿,這慈和宮也能算得上宮中最安寧的地方,康熙在這裡睡覺,比在乾清宮裡還安全些。
“玉兒,你也沒給你皇阿瑪吃藥也沒用針,只不過替他按摩幾下,怎麼你皇阿瑪的臉色就好了起來?”太皇太后不解的問道。
黛玉輕聲解釋道:“皇阿瑪的身子一直很好,剛纔的昏倒是因爲怒極攻心,並不是身體出了什麼毛病,所以不需要針藥,只要能讓皇阿瑪感到心裡舒緩,皇阿瑪自能不藥而癒。而且皇阿瑪夙興夜寐,總是得不到好好休息,玉兒便想法讓皇阿瑪深深的睡一覺,等皇阿瑪睡到自然醒,便沒事了。”
太皇太后點點頭道:“玉兒,你說的很對,烏庫媽媽和你皇阿瑪真沒白念着你。”
達蘭將林海和青玉都請進宮來,林海一路疾行,汗水滲透了衣裳,他雖然平日裡總愛和康熙擰巴着,可是一聽到康熙昏倒,林海比誰都着急,他跳上馬便向皇宮狂奔,進了宮門後便運起輕功,如流光一般掠過重重宮牆,在最短的時間趕到了慈和宮。青玉這才發現自己的爹爹可是真人不露相,爹爹使出的浮光掠影的身法,是江湖上已經失傳了的絕頂輕功。
“老祖宗,皇上現在怎麼樣?”林海微有些喘息的急切詢問,連行禮都顧不上了。這若是被人抓了小辮子,鐵定要被狠參一本,只是這些,林海全都顧不得了。
太皇太后微笑道:“玉兒剛纔已經給皇帝瞧過了,沒有大礙,這會子正在裡面睡着,他難得睡得這麼香,看樣子兩三個時辰之內不會醒的。如海,先陪哀家說說話吧。”
林海長出一口氣,整個人都鬆了下來,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腳下一個踉蹌,險些兒向一旁栽倒,青玉趕了上來,忙扶住林海,一探手便知林海這是強行提升內力,使脫了力導致的。青玉忙將自己的內力輸給林海,林海的氣息才漸漸平穩,也有了力氣。
達蘭的功夫比青玉林海差遠了,她趕到慈和宮的時候,青玉已經給沉睡中的康熙診了脈,果然康熙的脈象沉穩平和,氣機也很順暢,完全沒有危險。
林海聽完青玉的話,心中大石徹底落地,他向太皇太后說道:“老祖宗,臣在這裡陪着皇上。”
太皇太后笑着點點頭,相信等康熙醒來,見到林海一定會很高興,有林海的勸解,也許,康熙心裡的傷痛能少一些。
青玉對黛玉的芳香療法非常感興趣,只纏着黛玉,要求黛玉細細的講解,黛玉自然是傾囊以授,青玉本就有基礎,不過一個多時辰,便掌握了芳香療法的精髓。黛玉將自己隨身帶的薰衣草精油和大馬士革玫瑰精油給了青玉,笑着說道:“我隨身只帶了這兩種以備不時之需,船上還有好多其他的,等運到京城後再給你。”
清婉在一旁聽了黛玉的話,便笑着說道:“青玉,公主爲你準備了六十大箱的禮物,可不只有些精油,我們走一路,你姐姐就爲你選一路的禮物。”
青玉臉上卻沒有高興的神色,只是悶聲說道:“我不要禮物,只要姐姐陪着。”
黛玉心裡涌上一陣難過,她將青玉抱入懷中,青玉卻彆扭的扭動着身子,如今的青玉已經是十二歲的大男孩了,個子比黛玉還高出半頭,他害羞着呢。
黛玉卻不放開青玉,只拍着青玉的背說道:“青玉,姐姐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青玉推開黛玉,悶悶的坐在一旁,不開心的說道:“姐姐都十六了……”清婉一聽這話撲哧一聲笑了,她摸摸青玉那油光鋥亮的腦門兒,笑着說道:“傻青玉,難道你姐姐嫁了人,就不是你姐姐了?”
黛玉輕啐了清婉一下,青玉卻忽一下站了起來氣鼓鼓叫道:“哼,想娶我的姐姐,沒那麼容易。”清婉在心裡同情了一下九阿哥胤禟,他這條追妻之路,可真是充滿了艱辛。
黛玉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便說道:“青玉,姐姐回來後還沒見過蘭芷,她現在怎麼樣了?”
青玉彆扭的哼了一聲,扭過身去氣哼哼的說道:“我不知道。”
黛玉一瞧青玉這神色不對勁兒,便坐在青玉的對面,笑吟吟的說道:“青玉……”
青玉臉上閃過一抹狼狽的紅色,又想扭過頭去,黛玉卻回頭說道:“來人,去請蘭芷格格來見我。”
青玉象被踩了尾巴的小貓兒一般,跳起來叫道:“不許去!”
瞧着青玉的神色,黛玉和清婉多少猜出些什麼,看着黛玉和清婉意中的笑意,青玉毛了,跳着腳叫道:“不許笑!”
黛玉忍笑攬着青玉的肩笑道:“好好好,不笑,不過青玉,姐姐記得小蘭芷是我的女官……”
青玉白淨的小臉兒刷的紅透了,嗖的一下便躥了出去,黛玉搖搖頭道:“七年,青玉都長大了!”
青玉被兩個姐姐笑了一回,便衝到胤禟養傷的房間,想找胤禟的麻煩,可是胤禟正面朝外側臥着,在講他在海上和巨鯊搏鬥的故事,聽得胤俄伸着脖子瞪大了眼睛,不錯眼珠兒的盯着胤禟,生怕錯過了一句。
胤禟看到青玉氣沖沖的進來,便揚聲笑着說道:“青玉,你來的正好,我正有東西送給你。”
所謂兇拳不打笑面,青玉再有氣,也不好衝着胤禟發作,胤俄急急叫道:“九哥你別停下來,快講呀,青玉,來聽九哥講他在海中勇斗大鯊魚。”
胤禟從衣領里拉出一條青黑色皮繩,繩端墜着兩枚雪白色的三角形的東西,將皮繩拿下來,胤禟笑道:“這是鯊魚牙,十弟,你和青玉一人一顆。”
鯊魚牙可是件稀罕東西,而且那形狀極爲適合做暗器,可是隻有一顆,用完就沒了。
胤禟雖然七年沒見青玉,可是對青玉的瞭解卻一絲沒減少,他笑道:“青玉,我在法蘭西找到一種細線,既強韌又透明,只穿了這鯊魚牙,就能做成改良版的飛去來,等我好了就和你一起做。”
青玉原本是找來胤禟麻煩的,可是胤禟這麼一說,他倒不好意思起來,只挨着胤俄坐下,忽閃着大眼睛問道:“九哥,什麼是大鯊魚?很厲害麼?”
胤俄搶着說道:“那鯊魚可大了,在海上就象一條船似的,一口就能吃掉一個大活人。”青玉立刻來了興趣,和胤俄催着胤禟快講,胤禟只用了一小段驚險經歷,便收服了青玉。七年的漂泊,可以講的故事實在是太多,青玉聽故事聽得上了癮,每天都來纏着胤禟給他講,就這麼着,一直講到胤禟和黛玉的大婚之期。胤禟上演一出東方版的一千零一夜。
康熙醒來之時,天色已經擦黑了,他習慣的喚道:“茶來……”
林海忙倒了一杯茶送到康熙的手中,康熙睡眼惺鬆,也沒有細看,只一口喝乾了茶,隨口問道:“李德全,什麼時辰了?服侍朕更衣吧。”
“大哥,已經酉時三刻了。”林海淡淡說着,聲音裡帶着一絲笑意。
康熙一怔,他猛然睜大眼睛扭頭去看,見林海手裡拿着一襲明黃常服,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二弟,怎麼是你在這裡?”康熙下牀從林海手中拿過衣服,自己穿了起來,林海微笑道:“大哥若不想見到我,我便回家去了。”
康熙忙說道:“二弟,我幾時不想見到你,只是怎麼能讓你做這種服侍人的事情。你剛纔說什麼?已經酉時三刻了,這麼晚,我怎麼會睡得這樣沉?”
林海挑亮了燈燭,又倒了一杯茶送到康熙手上,淡淡說道:“大哥太累了,上午又動了氣……”
康熙回想了一下,黯然說道:“想起來了,我將那個孽子逐出宗室,被他氣昏了。可是爲何我現在卻覺得周身輕鬆,完全沒有發怒過後的難受感覺?咦,這是什麼味道,聞着倒是舒服。”
林海淡淡說道:“是玉兒從西洋帶回來的東西,叫什麼精油,她給大哥做了按摩,大哥纔會覺得輕鬆。”
康熙點點頭道:“哦,原來如此。二弟,你一直守着我?”
林海嗯了一聲,對窗外說道:“皇上醒了,快傳晚膳。”
一時李德全帶人送上晚膳,康熙讓林海陪着他一起吃了,兄弟兩個邊吃邊說話,一頓飯吃下來,康熙關於胤禩的心結便被林海打開了,現在將胤禩關到大牢裡去,不過是將他秘密圈起來,免得鬧到不可收拾到地步,到那時,怕是一定要骨肉相殘了。
康熙用過晚膳,對林海說道:“如海,胤禩的事情有古怪,那衛家的情形如何?我細細想了一遍,衛家父子沒出現之前,胤禩還是個好的。”
林海點點頭道:“大哥,我剷除得意樓的時候,卻也發現了一些線索,可是這些線索都指向西北的馬三鷂子,而衛氏父子被赦爲平民之後,便去了西北,可是我查遍了西北,都沒有得到任何與衛氏父子有關的消息。我有一個猜想,那衛德納就是衛三鷂子。只是現在還沒有確鑿的實證。”
康熙眼中寒光一閃,沉聲道:“這有什麼可爲難的,朕能貶了衛氏,難道就不能抄了衛德納的家?李德全,傳老四過來。”
胤禛很快到來,康熙將寫好的聖旨交與胤禛說道:“老四,你立刻帶着御林軍查抄衛府和所有相關產業,務必不可有一條漏網之魚。”
胤禛跪下接旨,便帶着御林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撲衛府。此時衛府只有衛德納一個主子在家,衛若蘭陪着史湘雲回孃家去了。史侯爺雖然沒有出任實缺,可到底有爵位在身,比衛家自是高出幾分,衛若蘭又有心替胤禩拉攏史侯爺,因此走動的比較頻繁。
衛德納一見雍親王爺親自帶人抄家,便知大事不好,他根本不去見胤禛,而是開啓了機關,進入隱藏在他臥室牀下的秘道。御林軍士將衛府翻了個地朝天,卻沒有搜到衛德納。
胤禛雙眉緊鎖,親自帶人搜查,查到衛德納的臥室之時,胤禛發現牀上的被褥非常凌亂,可是伸手試一試,卻是冰冷一片,根本就沒有人睡過的痕跡。胤禛冷冷道:“來人,仔細檢查這張牀。”
牀上所有的被褥都被丟到一旁,一個御林軍士仔細的敲打着每一塊牀板,果然聽到了空空的聲音,用刀在四邊一撬,牀上便出來了一個三尺見方的洞口,胤禛冷笑說道:“放濃煙。”然後又低聲吩咐了幾句,便有十多個御林軍士跑了出去,各帶一隊人馬向四面八方奔去。
濃煙被扇入洞中,可是並沒有聽到意料中的咳嗽聲,胤禛心裡有數了,沒過多久,便有一騎輕騎飛奔而來,胤禛聽了回報,立刻下令停止放煙,命一部份人用溼布捂住口鼻,從洞口進入密道,其他的人則隨他向城南飛奔而去。在城南的一處民宅之中,忽然之間便冒起了濃煙。
果然不出胤禛的推測,衛德納果然就在這所民宅之中,他原本躲藏在密道中的小室之中,可是胤禛下令放煙,他便再也待不住了,只有趕緊逃出密道,纔不會被燜成薰肉。衛德納剛從密道里逃出,那股濃煙也從密道中躥了出來,被胤禛派到高處瞭望的士兵看了個正着。
衛德納剛緩過神來,胤禛便帶兵殺了過來,衛德納什麼也不顧了,亮出一雙奪命子母連環鉤便直取胤禛,胤禛手使長劍與衛德納戰成一團,衛德納的左手使子鉤鎖住胤禛的長劍,右手的母鉤便直直鉤向胤禛的脖子。
胤禛沒想到衛德納的功夫如此之高,只得棄劍後退自保,而衛德納則直衝上前,眼看他右手上的母鉤便要鉤上胤禛的脖子。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只聽兩聲清斥:“賊子爾敢……”
然後,兩個黑乎乎的東西便朝衛德納的面門打來。衛德納大驚,忙撤鉤回緩,子母鉤擋在面門之前,只聽噹啷啷兩聲脆響,衛德納身不由已的被震得後退四五步,他驚駭的瞪着從遠處飛奔而來的兩條身影,不知道這兩個是誰,竟有如此了得的身手。
“四哥,我們來助你一臂之力。”兩聲特有的變聲期少年的聲音傳來,胤禛冷冷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原來是他的十三弟十四弟來了。
“四哥,您先歇一歇,讓我們兩個練練手。”十四阿哥胤禎笑着叫道,完全不把衛德納當回事。
胤禛剛纔和衛德納過了幾招,他知道自己打不過衛德納,便說道:“好,十三弟,十四弟,多加小心。”
“四哥放心吧,我們皇家雙雄出馬,再沒撂不下的。”胤祥爽朗的笑着說了一聲,便和胤禎兩個衝向了衛德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