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一個人在睡眠中所產生的夢境,大多數和這個人的所思所想、心理波動有着很大的關係。沉浸在痛苦悲傷之中的人很難做美夢,同樣快樂開朗的人做噩夢的機率也很小。但是夢境產生的因素並不僅僅於此,日常生活中一些不經意間發生的小事或許被我們主觀忽視了,但是一些其他的東西卻被大腦偷偷記錄了下來,然後在夢裡周而復始的發生上演。

按照喬薇的說法,白先生他們三個做噩夢的原因或多或少都是主觀因素。簡單的分析下,白先生的夢裡出現了一個漆黑的人,污染了整個世界,但是這個漆黑的人卻是從白先生身體裡分離出來的。漆黑的人,可以看做是白先生內心中的陰暗面,充滿了暴力和破壞的慾望。但是這個夢遠遠不止這麼簡單,沒有污染之前的世界就一定是美好的麼?那個風景如畫的世界給人更多的是空曠和壓抑。或許,現實之中,白先生被現在的生活感到厭倦和無力,表面的光彩或許都不是他想要的。所以,白先生的夢境更像是一種心理暗示,暗示他需要換一個環境了,不要再逃避自己的內心的追求,否則很容易走向崩潰。

夏小妹,雖然在夢裡她只看到了整個夢境的一部分,班級同學的變化和殺戮過程沒有被她瞧見,那些可以認爲是她潛意識裡逃避的東西。而夏小妹逃避的東西,就是走廊裡變化、殺戮、再變化這個過程,可以理解爲循環,日復一日的循環。對放假的渴望,對學校生活的抗拒,結合現實生活中的夏小妹,可以得出她的夢境的實質——迷茫。是的,迷茫,很多在學校的學生都被迷茫困擾着。一方面覺得學習太無聊,另一方面卻又不想離開學校,不想上學的同時又懼怕畢業的到來。這是一種很自私的行徑,他們把父母的期待和汗水,變成在學校裡終日無所事事的浪費生命,雖然心裡也矛盾過,卻無法堅強起來去做出選擇!要麼發奮讀書,要麼離開學校趁早踏入社會去工作,可是他們不敢選擇,所以只有迷茫。最不幸的是,這種學生時代的迷茫是普遍性的。

藍小姐,藍小姐的夢境相對來說複雜的多,童話般的小鎮、偶然發現的秘密、漸漸浮出水面的龐大陰謀,和最終恐怖到極點的結局。整個夢境冷酷到讓人無法接受,或許讓那些終日籠罩在小鎮上空的灰色霧氣一直欺騙者藍小姐的眼睛纔是最好的選擇,可是在夢裡藍小姐卻恰恰發現了真相。夢境的最後藍小姐發現了小鎮的秘密,也發現了自己實際上也是一個活死人,是夢境在欺騙她呢,還是她在自欺欺人?這是一個問題,可能也是藍小姐產生這個噩夢的原因所在,在現實中,藍小姐肯定因爲什麼巨大的秘密而惶恐不安,她怕這個秘密被別人發現,自己卻已經開始承受不了壓力了。

以上就是喬薇的分析。

“那咱們現在幹什麼,你打算怎麼治療他們?”我聽完了喬薇的長篇大論,感覺這些和我沒什麼關係,他們三個肯定是有毛病才做噩夢的,趕緊解決了就完事了,我這邊纔是真的鬧人呢。

“那你等我一下吧,我進入他們三個的夢境,用我的辦法暗示夢境中的他們,希望可以醫治好他們的心病。”喬薇對我說。

我點了點頭,在三個發夢者的慘叫聲中,看着喬薇的身影消失。她第一個治療的是白先生,雖然我沒有跟着她進入白先生的夢境,但是我知道這個治療過程肯定不輕鬆。說白了這一切再神奇說到底還是個夢,喬薇也說了只能給他們一些心理暗示,讓他們找到自己的心病,解除了自身因素之後或許就可以擺脫這無休止的噩夢了。

我想白先生和夏小妹的心理問題應該比較好解決吧。白先生說白了就是壓力太大,有點受不了現在的生活了。而夏小妹則是在學校不好好學習,內心裡卻無比矛盾迷茫的主兒,一面無法忍受學業的枯燥,一面又對自己的不負責任感到羞恥,或許也包含着對未來的一些恐懼吧。其實她這種情況很好辦,要麼好好學習,要麼學點什麼手藝去,混吃等死的人往往沒什麼好下場。

我就這麼胡思亂想着,只聽一聲脆響,沙發上的白先生忽然不見了,而喬薇則眨眼間站到了我面前。

“什麼情況,搞定了?”我問喬薇。

“嗯,應該可以了,現在他已經清醒了,所以意念就不會留在夢境裡了。”喬薇說着,開始往夏小妹那邊走去。

不一會,又是一聲脆響,夏小妹也不見了,而喬薇出現之後徑直走向藍小姐。她之前說過藍小姐的情況比較特殊,不知道能不能順利的接受她的心理暗示。看着她的身影第三次消失,我無聊地坐到了之前白先生所在的沙發,等待喬薇出現。

白先生和夏小妹都醒了,所以他們的精神表現形式幻化出的人就消失了,離開了喬薇的夢境,我看了一眼沙發的另一個我,有些發愁。那個童遄到底代表着什麼,喬薇如果想進入我的夢境,是進入我的身體還是進入那個童遄的身體呢?或許這個和我一模一樣的傢伙就是繪皇在我體內行術產生的,如果我把他弄死是不是這個術就自動解除了?可是眼前我是在喬薇的夢境裡,這夢裡出現的東西我實在不敢太確定其真實性,還是老老實實等喬薇出現吧。

可是過了好半天,怎麼還是聽不到脆響?一邊的藍小姐一遍又一遍重複着變成殭屍的過程,我實在受不了看着一個活人腐爛成那個德行。看來喬薇遇到了很大的阻力啊,我等了足有十分鐘,還是不見喬薇成功,不禁有些急了。

我這一着急可倒好,那邊的藍小姐忽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嚇了一跳,看着正在腐爛的她,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喬薇在她的夢境裡出現了什麼變數麼?天,她怎麼好像有知覺一樣,奔着我走過來了!我嚇了一跳,急忙也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飛快的繞到了沙發後邊,可是殭屍藍小姐卻伸出雙臂,歪歪斜斜地向我走來。

“你要幹啥?喬薇!喬薇能聽到麼,這是怎麼回事,這貨詐屍了?”我大聲喊着,但是殭屍藍小姐卻沒有任何反應,繼續往前走着,我倆之間很快就隔着一個沙發了。

我還想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就說不出口了,因爲殭屍藍小姐已經張開散發着惡臭的嘴巴,露出一嘴凌亂的獠牙向我撲來了!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喬薇對藍小姐的治療失敗了麼,怎麼藍小姐忽然就發瘋了!雖然現在這是在喬薇的夢境裡,不是現實,但是我還是不想讓她咬我一口。我瞥了一眼坐在另一個沙發上的另一個童遄,那貨依舊闆闆整整的坐着,似乎一切與他毫不相干,媽的這個死殭屍怎麼不去咬他啊!

殭屍藍小姐撲倒在了沙發上,這沙發十分柔軟,她這一下子倒陷在了沙發裡,短時間內無法掌握好平衡了。我趕緊繞開沙發,往門口跑去,我跑得很急,一不小心撞倒了那個小圓凳,喬薇的香爐也掉在了地上,似乎摔壞了。 夢裡的東西壞就壞吧,我可管不了那麼多,因爲面目全非的殭屍藍小姐已經從沙發裡爬了出來,狂吼着向我追來。

“媽的,一定要打開啊!”我飛躥到門邊,希望喬薇的夢境不要就是眼前這門一點空間,這個門一定要打開。這個雅間的門是拉門,我狠狠一拉,門很順利的打開了,可是打開門後我卻是一驚,門外竟然站着白先生和夏小妹,他倆一臉迷惑的樣子。

“屋裡怎麼了,什麼東西打碎了?”白先生問。他倆怎麼還在這裡,不是已經清醒過來離開喬薇的夢境了麼?

我卻不敢過多遲疑,因爲身後還有一個要命的主兒呢,我一把推開白先生和夏小妹,大叫一聲“快跑”,從他倆之間擠了出去。

我用力太猛,有些剎不住車,差一點撞到對面雅間的門上,使勁收住身子,踉踉蹌蹌的沒有撞過去。卻聽到身後傳來慎人的慘叫,回頭一看,殭屍藍小姐正瘋狂的啃咬着白先生的脖子,一隻手則插進了夏小妹的胸膛,可是沒有被白先生身體擋住的半張臉上,赤紅的眼睛依舊緊盯着我,閃爍着貪婪殘忍的光芒。

“這是他媽的什麼情況,喬薇你在哪啊!”我瘋狂地跑着,一路跑出白先生的咖啡廳,皚皚的白雪幾乎吞沒了無人的街道,刺骨的北風毫不吝嗇的帶來深入骨髓的寒冷。殭屍藍小姐拋下白先生和夏小妹的屍體,邁着扭曲的步子在後邊追趕着我,一路發出噁心的怪叫。

這到底是怎麼了,我們不是在喬薇的夢境裡進行治療麼,已經清醒的白先生和夏小妹怎麼又重新出現了?難道是她倆又睡着了,夢境自動和喬薇的夢境連在一起了?

他們在夢裡被殺死應該不會有事吧,我強行找這樣的藉口安慰着自己。可是這怎麼也說不過去啊,可是這夢境卻又不是他們自己的啊,我有些混亂,搞不清現在的邏輯。但是我知道肯定出問題了,喬薇在藍小姐的夢境裡一定遭遇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