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煉公寓一樓大廳裡,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除了漩渦的吸力與殘龍紋的陰氣碰撞產生的劇烈摩擦聲音之外,周圍都是靜悄悄的。無數不可思議的目光聚集在我的身上。

但是此刻我卻沒那麼好受,殘龍紋瘋狂地吸收着詛咒力量,我感覺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極陰冷的狀態,相信此時我身上所蘊含的陰氣要比一般的厲鬼強得多,甚至可以與都市傳說級別的鬼物比肩。因爲,除去之前吸收的無數孤魂野怪,我已經吸收掉了整整兩個都市傳說級別鬼物的能量!

“楚化雲,我要你死!”趁着衆人都走神的瞬間,我猛地衝向站在不遠處同樣呆若木雞的楚化雲,TMD要不是這個混蛋搞鬼,哪來這麼多事?我從來不覺得殘龍紋吸收了很多陰氣會發生什麼好事,既然你想讓我死,那麼我就讓你死!

雖然右手的拳石早就已經碎裂了,但是**上身的我此刻全身都散發着濃烈的陰氣,我相信一般的鬥魔人都會認爲我是鬼怪!我幾大步衝到楚化雲身前,握緊拳頭就對着他那張簡筆畫一樣詭異的臉打了過去。

我不知道楚化雲的腦袋會不會像那些人頭紙人一樣被我打碎,即使真得殺了他我覺得也應該沒什麼大不了,塵世的法律早已離我遠去了。怒吼聲中,拳頭卻停在了離他鼻尖不到一釐米的地方。

楚化雲舉起一隻手,竟然輕描淡寫的抓住了我的手腕!這傢伙的反應竟然這麼快,一點不像他的臉那樣平淡無奇。但是我沒這麼容易對付,一鼓作氣,我趁着胸口的惡氣未消,另一隻手握成拳頭狠狠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哼!無論你扎紙的在鬥魔界多有名,行術多狠,但是要比起街頭混混的打架方式,你還照我差得遠,我心裡暗自得意。

“你敢打我。”楚化雲神色木然地看着我,嘴沒動,聲音卻傳了出來。而我已經打了他三拳了,拳拳貼肉,估計一般人的肚子都無法承受這種打擊。楚化雲究竟不是一般人,當我想打出第四拳的時候他的另一隻手又抓住了我的手腕。

其實從我第一次出拳到楚化雲第二次抓住我的手腕,整個過程很短,也就比他那短短一句話長了幾秒。但是我已經成功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到了我的第二個拳頭上邊。停在他面門的拳頭忽然張開,五指成爪,狠狠扣在他的臉上!

“老子就弄你了,怎麼的?”我兇狠的吼着,提起左腿,用膝蓋側頂在他的右肋處。果然,他發出了痛苦的叫聲。

雖然抓撓在打架中是很下流的手段,但是我此刻還是狠狠抓着他的臉,好歹要留下五條血痕。果然他放棄了抵抗,兩隻手都鬆開了我的手腕,去保護自己的臉,我的另一隻手當然不會閒着,拳頭像雨點一般落在他的頭上。

說來也奇怪,我抓在他臉上的手雖然十分用力,但是他想要把我的手拽開也不會很吃力,可是此時他卻癱軟在地,兩隻手也只是徒勞的握着我的手腕,似乎一絲力氣都沒有。

“媽的,放開老四。”看到我把楚化雲按倒在地,離他最近的舟化白忍不住了,一邊罵着一邊走過來,但是這個慘白的小矮子卻並沒有行術,只是站在一邊指着我開罵,似乎要用語言擊退我。

其他人聞聲也紛紛動手,安歌的笛聲最先響起,半空中王雪靈和紙胎又打成一團,王尼瑪搶先出手把齊化龍從紙人上拽了下去,拳打腳踢。其餘的人頭紙人又圍住了安歌、灰原和王夜犀,而灰原則開始怒吼着發出有如實質般的氣流,保護好三人。黎化柳還在監控者其餘的公寓住戶,可是原本安靜的住戶們此刻開始竊竊私語,扎紙四人衆開始似乎慢慢控制不住場面了。

我心中憋着一股子怒氣,拼命地毆打這被我按倒在地的楚化雲,一直打到自己的拳頭都要碎了,生疼生疼!這要是正常人胸口的肋骨怎麼都得斷幾根吧。舟化白只是站在一邊直轉圈,似乎沒有任何阻止我的辦法,難道他能拿出手的本事只有一個紙胎麼?不可能是,這個傢伙不是這四個人的老大麼,絕對不會如此不濟。

想到這裡我心生警覺,正好打的也累了,索性想站起身來,再狠命踢他幾腳作罷。可是一直腰,卻發現,一直按在楚化雲臉上的手拿不下來了!不是說他的臉有多粘稠把我的手站住了,而是不知不覺中我的五指竟然深深陷入了他的臉裡!幾乎前兩個指關節都扎進了他的臉,這是怎麼回事,人的腦袋有這麼軟麼?

“MD,着道了!”我嚇得大叫,只感覺自己抓着一團極惡心的東西,狠狠往回拽,刷的一下竟然真的把手抽了回來,五個指頭上,竟然連着一張溼淋淋的人臉皮!我倒是沒覺得有多害怕,只是這也太噁心了。

“哈哈,後悔晚了,小子你最好站在那別動。”一邊的舟化白忽然笑了起來,隨後我發現地上躺着的根本不是楚化雲,而是一個被撕碎了臉的白紙人!難怪之前怎麼看他怎麼彆扭。可是我沒時間注意那個紙人,因爲我手上的這個東西,竟然微微發熱,轉眼間變成一個小巧玲瓏的紙人,竟然是個紙胎!

冷汗瞬間爬滿了我的後背,中了紙胎是什麼後果我可知道,一時之間僵在那不知道該怎麼辦,甩開它也不是,拿着它也不是。另一隻手捂住口鼻,希望紙胎不要鑽進我的腦袋,不得不再次向安歌投向求助的目光。

看到安歌的樣子,我才知道,不僅僅是我遇到了麻煩,而是所有人都遇到了麻煩,局勢竟然又逆轉了!安歌還在努力吹這笛子,但是小姑娘白稚的面孔上滿是痛苦的神情,而口鼻之處竟然有星點血跡,完全一副電視劇裡受了內傷的武林大俠的樣子!

灰原的氣勢也弱了下來,畢竟已經持續釋放力量很久了,他聯手和安歌拖住了那十多個紙人,此時也是筋疲力盡了。王夜犀也是滿臉着急,束手無策地擡頭看着王雪靈,王雪靈的身體又變成透明的了,而且淡淡的彷彿要消散了一般!和王雪靈纏鬥多時的紙胎已經被解放出來了,而這個危險之極的東西,此刻正停留在王尼瑪的鼻子前方,王尼瑪則被齊化龍召喚出的高大紙人抱的結結實實。

“風水輪流轉,你以爲吸收了大量陰氣就能改變你是個一無是處的垃圾的本質麼?”舟化白走過來,囂張地用手指戳着我的臉說。旁邊的齊化龍也得意洋洋的舞弄着哭喪棒,圍着王尼瑪之繞圈。

我瞥了一眼舟化白,沒吱聲。不遠處的人羣又安靜了下來,顯然這羣牆頭草沒有一個願意站出來幫助我們,其實他們中有能力的人不在少數,我知道一個血墨紙人肯定不會有這麼大的威力能降服這麼多人,只是他們不願意惹火燒身罷了,我想舟化白他們四人身後的神秘勢力一定強的可怕。

等等,不對,他們不是四個人,是三個人!一開始被稱爲楚化雲的那個是紙人,而現在他也沒有重新出現,難道一開始來的就是三個人?還是說這裡隱藏着更大的陰謀。我又看了一眼安歌,她已經放下了笛子,鼻孔卻滴滴答答的流血不止。而我們所有人,面對舟化白的挑釁,都一聲不吭。

“王尼瑪,都到這個時候了你哈死扛着什麼啊,再不交出他來,我就先餵你吃了這個紙胎。”舟化白沒有繼續挑釁我,而是繞開我走到王尼瑪那用紙胎威脅他,果然王尼瑪的臉色變了。

處於極度緊張中的王尼瑪,不禁扭頭看了看人羣中的僞娘!這一個動作宣告了我們徹底的失敗,一直監視着公寓住戶們的黎化柳瞬間行術,懸浮在半空已久的血墨紙人直直飛向僞娘,停在了他的頭頂,一根虛幻的、透明的黑色鎖鏈從紙人怪異的嘴巴中吐出,纏繞在僞孃的脖子上,僞娘竟然不聲不響的被吊了起來。

然而看到這一幕,我卻沒有覺得緊張,而是陷入了思考,因爲剛纔頭腦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眼前的情景太熟悉了,因爲早晨的時候僞娘就是不聲不響的被吊在走廊的天花板上的,仔細回憶起細節,似乎當時的情況和現在一模一樣。這麼說來……有問題,這裡邊絕對有問題。

看到僞娘被抓,大家都慌了。王夜犀顧不得肩膀上已經淡化的若隱若現的妹妹,對着我大喊:“童遄,快入陰,召喚他,召喚那個人降臨。”

我剛想苦笑着說我到現在爲止的幾次入陰都不是主動的,我怎麼知道如何入陰?可是還沒張嘴,頭腦中便傳來了入陰的方法,安歌又一次通過心蠱給了我心靈傳輸。來不及道謝,我趁着舟化白他們的注意力都在僞娘身上的時候,按照安歌告訴我的辦法開始入陰。

閉上眼,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努力嘗試着想自己已經與這個世界隔絕了,關閉五感,感受自己體內的陰氣。把陽氣壓制到最低點,讓體內佈滿陰氣,外放、外放……身體之外的世界已經變了,睜開眼,你能看到的東西只剩下灰白兩色,你入陰了。

那種久違的感覺又回來了,即使我還閉着眼,我卻能全方位的感知到周圍的所有事物,而這些事物的景象不再以我們認知的方式傳輸進我的大腦,我看到的不再是影像,而是一切。

“暫蓮!”我沒有開口,卻感覺自己的聲音傳出了很遠很遠,只是活人聽不到的聲音。

一種巨大的、冰冷的意識忽然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