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拎着裝了人皮的塑料袋,把過陰錢的陽面重新貼在身上,捂着鼻子飛奔出樓,樓外不遠處的花壇邊,站着一個胖老頭子,白冥司。

“挺有膽兒,辦事利索。”白冥司撇撇嘴說,不知道是誇我還是諷刺我。

“你要把這倆人皮子怎麼辦?”我把塑料袋遞給白冥司,他用那瘦得如同枯枝的手接了過來,揣進了懷裡。

“她倆修煉了煉屍術中的禁忌邪道,脫皮附屍之術,要放在鐵屍之上受刑四十九天,煉淨邪氣方可昇天。”白冥司冷笑着說。

“鐵屍是什麼?”我問。

“生鐵做成的空心人形,把這皮子套在上邊,頭頂開個口子,往鐵屍裡倒煮沸的焦油,七個小時換一次……”白冥司輕描淡寫地說,我卻聽得毛骨悚然,心想這刑罰也太殘忍了。

“所以說啊,人不能往邪路走,走得遠了,沒有天罰,也有人怨。”白冥司意味深長地說,說完轉身就走。

“這就完事了?”我看着白冥司的背影問,不知道爲什麼我一點也不想跟着他走。

“完事了,你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去吧。”白冥司也不回頭,聲音如雷的回答着,走遠了。

原本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是我似乎沒有追上去的勇氣,摸着胸口的過陰錢,覺得很累。那個神秘的紋身師依舊沒有找到,看來我要面對的東西還有很多很多。蕎焉的事情還沒調查清楚,我還得在四華呆幾天。

站着琢磨了半天,我也沒相出什麼好對策,我倒有點後悔剛纔壓制住那人皮子的時候爲什麼不問清楚蕎焉的死到底是怎麼回事,皮子扒下來了她的邪術也就破了,和活死人沒有區別。這事也不能指望白老頭,還是得我自己搞清楚。

這時候,我想起一個人,黃絮兒。

剛纔樓裡的黃絮兒是真人麼?樓裡的幾具屍體是誰的?這一切似乎和蕎焉以及她所在的班級有着不可割捨的聯繫。還有孟小憶,她的張眷究竟有沒有問題。真是一團亂麻,抓到了一張皮子,但是整個事件還是沒有浮出水面。不過事到如今已經樹倒猢猻散了,我相信自己肯定調查清楚。

給孟小憶打個電話吧,問問她看沒看到黃絮兒。我摸出電話,剛要撥號,卻來了個電話,來電人正是孟小憶。

“喂,怎麼了?”我知道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死了,死了好多人!”電話那邊孟小憶帶着哭腔慘叫到。

“怎麼回事?你在哪?”我嚇了一跳,難道人皮子的其他同夥對學生們下手了?

“我在……”孟小憶沒說完,電話就斷線了。

我趕緊把電話撥了過去,可是怎麼也打不通。我告訴自己冷靜,然後給張眷打了電話。

“喂,你在哪呢?”我儘量讓聲音顯得平靜。

“我在廁所抽菸呢,怎麼了遄哥?”張眷用吊兒郎當的聲音回答着。

“知不知道孟小憶她們班級參加活動在哪舉行?”我問。

“啊,是一個什麼剪綵湊人數,在轉盤廣場,你要去啊?”張眷還問。

“嗯,我得去一趟。”我一邊說一邊拔腿往學校外跑去。

“沒什麼熱鬧,有啥好看的。”張眷懶洋洋地說。

“呵呵,再說吧,我先掛了啊。”說完我掛了電話,剛纔我決定了,不把張眷牽扯到這件事裡來,所以自己一個人前往轉盤廣場。

轉盤廣場不遠,打車不到十分鐘就到了。還沒下車,就遠遠看轉盤廣場附近人山人海,一個剪綵不可能有這麼多人圍着看熱鬧啊。我急忙下車,往人羣裡擠。

周圍人確實很多,我擠了半天才接近轉盤廣場,我看到廣場中大批的JC和警戒線,還有好多躺在地上被白布蒙着的人形!難道那些都是死人!孟小憶呢?

“大爺,這是咋回事?”我問旁邊一個老頭。

“死人啦!一羣好好的小姑娘,剛纔忽然就倒下那麼多,直接就死了!”老頭神情緊張地說。

“好好的人忽然就倒下死了?”有些東西在我腦海裡一閃而過。

“是啊,忽然就死了!”老頭說。

我不再作聲,轉身往回走。事情的大概我已經明白了。

從某個時間開始,兩張人皮子侵入了四華學院所在的商貿大樓,爲了達到某種目的,她們殺害了很多學生,然後用控屍術控制這些死去的學生屍體。蕎焉可能就是其中的被害者之一,蕎焉和其他學生的屍體被兩張皮子控制着四處行兇作惡。直到其中一張皮子在老王頭家載了,我被耍的團團轉的局面纔有所改觀。而四華學院的陰謀只是一場大動亂的冰山一角,白冥司也是因此抽不出身,所以給了我過陰錢去收拾第二張皮子。

我清晰的記得,剛纔當我扯下皮子的那一刻,周圍的幾具屍體都爛泥般癱軟在了地上,說明控制它們活動的是那張皮子。這也就可以解釋轉盤廣場上參加剪綵的學生忽然倒地死亡的事件了,倒地死亡的其實根本就是被皮子控制的屍體,它們早都死了!

我估計蕎焉的死因基本也就是如此了,其中的細節我沒必要去探究了,商貿院大樓裡的事件已經告一段落了,隱藏在黑暗中的紋身師還沒有現身,因我身上殘龍紋所招惹的危險還遠遠沒有結束。

我離開了轉盤廣場,忽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去哪,躊躇了一會,決定先回學校,再等等孟小憶的消息,我預感這次的事情一定會鬧得很大,畢竟無緣無故的死了那麼多學生,而且死法詭異。

剛走進校門,忽然手機響了,一看,來電人是溫泉。

溫泉是我遊戲裡認識的一哥們,一起玩了好多年,關係特好。現實中溫泉大我幾歲,在延吉市的一家醫院工作。

“什麼事啊老流氓?”我壞笑着問。

“你前段不是和我說你紋身紋了條殘龍麼?”溫泉說。

“對啊,怎麼了?”一聽到殘龍紋,我意識到溫泉給我打電話不是閒扯。

“昨天我們醫院死了個人,打仗打死的。”溫泉不緊不慢地說。

“然後呢?”我追問。

“死的那個人身上也紋了條殘龍,放在停屍房裡,今天早上,你猜怎麼了?”溫泉的聲音賤賤的。

“屍體不見了?”我問,心想難道皮子還有同夥?

“屍體還在,但是身上紋着殘龍的皮膚,被人撕了下去,整個屍體好像被扒皮了一樣!”溫泉忽然大聲地說。

“什麼!”我嚇了一跳,看來情況比我想的要壞。

“嚇人吧,估計這事要傳好久。”溫泉的聲音恢復了常態。

“我過兩天去趟延吉。”我決定了,爲這事必須去一趟。

“真的啊?”溫泉高興地問。

“嗯,真的,到時候住你家。”我嘴角也泛起了一絲笑意。

“行,洗乾淨的來啊,我好好稀罕稀罕你。”溫泉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