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理會那些充滿惡意的目光,穿過低矮的平房區繼續往前走。從出現了第一間平房開始,路上的建築物和人都多了起來,我挺詫異的,沒想到灰域之中竟然又這麼多人,真不愧是人類經營了千年之久的陰空間。

這一路上倒也是趣味不斷,什麼事情都能遇上,光是打架鬥法的就遇到了好幾夥。術者鬥法的方式千奇百怪,有的是兩人站得遠遠的,不斷驅動氣流相互衝擊;有的是行術弄得四周流光溢彩;有的是召喚出奇奇怪怪的鬼物或者是請神上身相互搏鬥。說起來,我手底下倒是沒有什麼特別厲害的能與人鬥法的術,除了身上有一條得不了的殘龍紋之外,我和人幹起來就基本只能靠拳頭了……

除了遇到打架鬥法的,我還看到了一些在人世間永遠都不可能看到的東西,形形**的鬼傀,千奇百怪的術者,總之一路上精彩不斷,我倒是有些喜歡上這個灰域了。但是一想到我要去做的事,我依舊是一個腦袋兩個大,樑逸軒給我指定了好幾個計劃,基本上都是想辦法混入神院的研究所,然後通過不同方式把王透帶出來。不過神院是什麼地方他要比我清楚,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老虎窩,所以還有一些其他的方案,但是我聽了之後就希望一輩子都別用上那些方案。

總之一路上我見聞了各種各樣的離奇事物和人,自己懷揣滿肚子的計劃終於接近了灰域的核心地帶。現在這片區域已經快被神院完全佔領了,之前與其爭奪控制權的眷影教會已經徹底被清除。

這裡幾乎真的是一座城市了,遠遠的我就看到了拔地而起的樓房,大片大片連接在一起的灰色建築有着一種獨特的魅力。雖然有些建築有其他的顏色,但是灰域之中灰色永遠是主基調。整個城市看着十分嚴肅、壓抑,走在街頭的人都是灰壓壓的一片,好像流動的鋼筋水泥。

我不知道這是怎樣一個城市,只是覺得肩頭的擔子越來越重了。我站在城市的邊緣,前所未有的迷茫,在這樣一個冰冷壓抑的地方,我真的能完成任務麼?哎,還是着眼於現實吧,怎麼混進神院,這是第一步啊。

說起神院,這灰域核心的灰域城裡百分之五十的建築都是神院有關係。我研究了一下城市內建築的屬性成分,大約百分之五十的是住人的住宅樓,百分之三十的是各種各樣的研究所,其餘的百分之二十有日常生活必需品的供給站、少量的娛樂場所摸樣的地方,以及一些我也看不出是什麼地方的建築。而王透,就在隸屬於神院的一所研究院裡,我要混進去的就是這所研究院。

照着樑逸軒給的路線,我很快就找到了這所研究院,一個巨大的工廠一般的建築羣落,門口還有一個門衛室,裡邊坐着個穿着灰衣服的老頭子。我又把早就準備好的說辭在腦海裡過了一遍,然後硬着頭皮走了上去。

“哎哎哎,幹什麼的?”老頭子的腦袋伸出窗口,叫着我。

“哎呦,老爺子你好啊,我是一個修壽者,來這找人的。”我嬉皮笑臉地說,然後走過去遞了一根菸。

老頭子一聽我是修壽者,臉上的神情頓時變了,原本就不多的戒備消失的無影無蹤,看着我遞過去的煙梗死眉開眼笑了。

“是自願報名參加神院試煉的吧。”老頭子問我。

“對,對,我是。”看來樑逸軒給我的情報沒錯,神院的研究院常年招收各種實驗人員。

“看到那個大門沒,進去大廳往右拐,倒數第二個門,在那報名。”老頭子笑着看着我,感覺好像在看一堆待煮的豬肉。

我點了點頭,不再理會他,直接往研究所內走去。樑逸軒告訴過我,灰域中各種研究院所研究的項目基本都是人世間明文禁止的,而參與的實驗者大多都是被騙進去的,經過試驗又倖存下來的人很少很少…….雖然這神院是鬥魔界扛大旗的組織之一,但是也不見得其研究所裡的東西有多麼光明正大。值得一說的是,灰域中的第一間研究所,就是神院建造的。

我按照門衛老頭的指點,走進大門,進了大廳之後往右拐,一路上也遇到幾個人,但是誰都沒有搭理我,這裡的警戒還真的挺鬆的,估計也沒什麼人敢在神院頭上動土吧。我來到報名的地方,裡邊坐着一男一女兩個人。

基本沒有什麼對話,女的給了我兩份表格讓我填。我一看,這些表格還挺詳細,第一份基本上都是讓我填在人世間的種種情況,連身份證號碼都需要填寫!還好我早就有準備,身份完全是假造的,但是他們如果去核實的話還有這麼一個人,只不過已經消失很久了。第二份表格則是和神院合作的一些細節,神院的實驗有許多項,而所得到的報酬也不一樣,最誇張的報酬是免除在人世間的一切刑事責任!單憑這一點,就有許多在人世間的囚犯被騙了過來,只不過與之相應的實驗存活率……呵呵不提也罷。

我所參加的實驗項目是一項叫做“人格精神體抽離”的實驗,看名字就不是什麼好玩意,但是之前樑逸軒就囑咐過我一定要選擇這個實驗,因爲我會遇到目標人物王透。

填完表格之後,報名處的男人拿着我的表格領着我,走向研究所的深處。這個研究所遠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得多,我在他的帶領下七拐八繞走了將近半個小時,纔到達目的地,“人格精神體抽離”實驗的試驗場地。

進行了簡單的交接之後,經過一系列的身體檢查,名爲“李紹年”的我正式成爲了實驗人員之一。值得慶幸的是,身體檢查的時候,我那被油彩塗抹成完整紋身的殘龍紋沒有被發現。

我不知道這實驗要如何開始,也不知道實驗的方式是什麼,但是管理人員告訴我,我要先在這裡生活半個月,適應一下這裡的環境,把身體的狀態調整到最好纔會開始實驗。而這個實驗場地,實在是個讓人鬱悶的地方。

整個實驗區域是在一個巨大的水池中,一些樣式古怪的灰色建築浸泡在水裡,參與實驗的人員都要生活在這裡……看着那淡灰色的水我有些眼暈,但是還是一咬牙跳了進去,好在特製的實驗服質量不錯,身體基本不會和水有接觸。

實驗區域很大,我開始漫無目的的在裡邊閒逛,這要是在水裡住一個月,是不是下輩子都得在風溼病的陪伴下度過啊!看着一個在水中建築上睡覺的中年人,我擔憂的想着。不過我最首要的事就是找到王透,她應該就以某種形態存在於這個試驗場地中。

回想起上一次遇到王透,她的存在形式是一個挺無腦的無臉女,雙手一個勁穿插在自己的頭髮裡尋找自己的臉……(參見《貓算》)想起這一幕我很無語,如果王透真的是那種智商程度的話,這事就難辦了。

很快,我發現這水池中有兩種人,一種是像我這樣的實驗人員,大多數都是無精打采的呆在水池中的建築上,死氣沉沉。而另一種,應該不能說是人吧,那是一種半透明的淡藍色人影,應該是鬼物,但是我身上的殘龍紋卻沒有任何反應。這些淡藍色的透明人影除了身體和人類不一樣外,其他的行爲舉止都和人一模一樣,很快我就意識到了,這些就是具有獨立人格的精神體!暫蓮的人格被召喚之前就應該這樣。

我的搜索目標縮小了,定格在那些精神體上,但是這些玩意都是透明的,分辨起來很吃力,我不得不一個個盯着細細觀察。好在樑逸軒之前告訴過我王透的特徵,這特徵不是體貌特徵,而是一種靈魂波動。帶着白色面具的我,可以隨時保持入陰狀態,對每一個存在個體都十分敏感,不論人鬼都有其獨特的靈魂波動,但是這種波動必須在很接近他們的時候才能感受到。

一個小時之後,我終於找到了王透!她呆的地方很奇葩,在一個高腳樓的下邊,大半個身子浸泡在水裡,只留出小半個上身還縮在在樓底下。當我感受到她的靈魂波動之後,找了半天才找到人。

“是王透麼?”我看着縮在高腳樓地下的淡藍色人影,有點冒汗地問。

“你……你是誰?”王透的聲音很飄渺,空洞洞的。

“我是樑逸軒的朋友。”我小聲說,慢慢向她湊過去。

“樑逸軒,那是誰哦……”王透託着讓我很不舒服的長音說。

“啊……是你男朋友。”王透這個問題當真是把我雷住了,雖然具有獨立意識的精神體的人格是不完整的,但是怎麼感覺這王透有點……有點腦殘呢?而且我更好奇的是,樑逸軒到底是怎麼和王透勾搭在一起的,他倆究竟有着怎樣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故事?爲什麼王透不知道他是誰?

“帶我去找他吧。”王透停頓了一下,忽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