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懷裡的雷暮雨用手指在我手心寫字問。

“沒事,我想一下。”我細聲說,但是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到什麼好辦法。

走路的時候我不小心踩了雷暮雨一腳,低頭看了一眼她被我踩髒的鞋子,我忽然計上心來。現在樓裡除了入侵者就是我和雷暮雨,想要無聲無息的逃過入侵者的追殺很難,但是如果有很多個我一起逃呢?同一個概念換一個套路,我打算放出大批鬼物混餚入侵者的視聽。我的陰空間中有許多之前無聊時候禁錮的鬼物,其中最強大的是喪面女,弱小的就多了去了。

我伸手拿起牀邊桌子上的一個筆記本,上邊記錄着我的食譜,撕下一張紙,三兩下疊成一雙粗陋的紙鞋。把那紙鞋扔在地上,隨即開啓陰空間放出一個最弱小的遊浮靈,指尖一抖彈出一點陰氣凝結在紙鞋之上,那呆頭呆腦的遊浮靈見狀就把自己的兩條腿塞進了紙鞋,走起路來嗒嗒有聲。

我打開門放那穿着紙鞋的遊浮靈出去,隨即把本子扯成兩半,分給雷暮雨一沓紙,我倆就開始疊紙鞋。紙鞋載鬼不算是什麼術法,不過卻是民間傳說中十分邪惡的一種請鬼術,普通人都可以掌握。關於這紙鞋載鬼之術,我還聽過一個恐怖的傳說。

紙鞋載鬼的傳說:

在舊社會的東北農村,流傳着形形**的山村恐怖傳說,其中不僅有山野鬼狐的怪談,也有惡人行邪的秘聞,其中紙鞋載鬼,就是最爲驚悚詭異的傳說之一。

故事發生在一個靠山的大屯子裡,我們就叫那靠山屯。那年大雪,山溝溝中的靠山屯比以往更早的封山了,屯子裡的人要在熱乎乎的炕頭貓上一整個冬天。貓冬的日子是清閒的,人一閒下來,就喜歡幹一些閒事。男人們三兩成幫喝酒賭博,女人們則天天坐在炕頭上傳閒話。

這個冬天,靠山屯那些長舌婦們的閒話話題是屯子裡最窮的老陶家的小兒子。老陶家是靠山屯最窮的一戶人家,當家的男人死的早,剩下陶寡婦拉扯着三個兒子長大。有這麼一句挺操蛋的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老陶家的可恨之處,就是他們家的三個窮光蛋兒子竟然同時喜歡上了鄰居家的王二丫。王二丫雖然名字俗氣,但是卻是靠山屯這一輩子年輕姑娘里長得最水靈的一個。小時候她總跟着老陶家的三個小子漫山遍野的瘋玩打鬧,可是過了十八歲就脫胎換骨的變成了方圓百里最嬌豔的一朵花。

上王二丫家提親的人絡繹不絕,最後王二丫他爹相中了屯子裡的最帥的小夥子,那小夥子是個教書匠,家境相當不錯,雙方父母一拍即合,這就成親家了。東北農村結婚的程序十分繁瑣,先要定親,過段時間纔會正式結婚。

王二丫和教書匠定親那天,老陶家的三個窮小子喝得一個比一個多,結果發生了很不愉快的事情。鄉親們都很憤怒,心想這三隻窮癩蛤蟆有什麼資格惦記靠山屯最美的天鵝?不過還沒等鄉親們出手趕走三個醉鬼,陶家三個小子自己就走了,臨走時放出狠話,兄弟三人要外出賺錢,今年年底王二丫結婚的時候回靠山屯,非得辦點什麼熱鬧事把全屯子的人都邀請過去,誰去給誰錢,一定要把王二丫的婚禮攪合黃了。

農村的熱鬧事就那麼幾件,翻新房子修祖墳,請客吃飯紅白事。當時就有嘴損的人說你們老陶家的熱鬧事別是白事!沒想到一語成讖,剛剛下雪的時候,老陶家就真的辦白事了。出事的是三個窮小子中的老大,三個外出的兄弟中他是第一個回來的,在外打工的他被黑心老闆連騙帶坑,最後幹活時不小心受了重傷,拿不到一分錢只能回家等死。陶家老大死的很悽慘,老二和老三都在外未歸,只剩下個幾乎哭瞎眼睛的陶寡婦。最後還是鄉里鄉親看不過去了,幫忙安葬了陶老大,據說下葬的時候王二丫也隨着父母去了,那陶寡婦不知道好歹,不懂感恩反而惡語相向,說什麼自己的二兒子和小兒子肯定帶着大把大把的錢回來,氣死在這裝好人的王二丫一家人。

結果,雪剛剛沒腳脖子的時候,陶家老二也回來了,這小子在外邊的世界轉了一圈,也是一分錢沒賺到,差點陷在黑煤礦裡出不來,回來的時候身上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比走之前又瘦了好幾圈。屯子裡的人都等着看老陶家的笑話,陶家老二果然給了他們開懷大笑的笑柄,不過這笑柄還不是最大的,他們在等着陶家的小兒子。

等啊等啊,大雪封山了,王二丫的婚期也到了。在全屯子人幸災樂禍的等待中,王二丫的婚禮籌備的有聲有色,雖然是隆冬時節,但是排場絕對不比其他時候小,教書匠更是向屯子裡院子最大的一戶人家租借了院子,要大辦宴席宴請全屯子的人。或許是出於嘲諷,陶寡婦和陶家老二也收到了請帖,這對面黃肌瘦的母子把請帖惡狠狠的捏在手裡,四隻眼睛死死盯着被大雪封住的山路,他倆,在等陶家小兒子。

結果,在王二丫婚禮的前一天下午,陶家小兒子回來了!他是騎着高頭大馬回來了,還帶了好些人,那些人一個個穿金戴銀氣度不凡,屯子裡的鄉親們都看呆了!陶家小兒子回到屯子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家看老媽,而是徑直來到屯子裡院子最大的那戶人家租借院子!讓人瞠目結舌的事情發生了,原本已經答應借給王二丫和教書匠婚禮用的院子借給了陶家小兒子,陶家小兒子要辦什麼熱鬧事?給他大哥重辦白事!

教書匠很是氣憤,雖然心中嫉妒陶家小兒子忽然得勢,但是他最讓他生氣的還是院子的主人出爾反爾,明天就是自己的婚禮了,被陶家的白事撞了不說,現在連辦宴席的地方都沒了,這可怎麼辦?憤怒的教書匠在天黑的時候不顧父母的勸阻,隻身一人前往大院子,冬天的夜在有月亮的時候有一種朦朧的美,但是沒月亮的時候就只剩下無盡的壓抑黑暗。這一夜,就沒有月亮。

教書匠站在大院子外,驚奇的發現整個大院子所有房間的燈都亮着,但是卻沒有一點聲音傳出來,從窗子裡投射出的那些觥籌交錯的人影似乎在演啞劇一般。不過教書匠正在氣頭上,沒管那麼多直接就往院子裡走。院子門口處,他看到了陶家小兒子騎的那匹駿馬,黑夜中那匹馬不像是馬,而是像一隻其他的什麼東西,悄然無聲的站在那,連喘氣的聲音都沒有。

教書匠繞開那匹不喘氣的馬,闖進了一間屋子。推開門的剎那他愣住了,他看到,在這間不大的屋子裡,幾乎全屯子的人都在!所有人都盤着腿,一個挨一個密密麻麻的坐着!他們都端着碗,似乎正在喝酒。教書匠闖進去之後,所有人都保持着端碗的動作,呆呆的看着教書匠!教書匠注意到,那些碗都是空的,那些眼睛裡卻盛滿了冰冷的恨意!教書匠驚恐的發現,王二丫一家人竟然也盤腿坐在這些人中,王二丫更是靠在陶家小兒子的懷裡,但是她臉上卻沒有那種戀人相處的媚笑,而是煞白一片不帶有任何感情,看起來…….看起來像個死人!

教書匠嚎叫着奪門而出,離開燈光輝煌的大院,跑進黑暗隱藏的雪地裡。他瘋了,是嚇瘋的,在他瘋之前想到了一個恐怖的問題,陶家小兒子回屯子之後沒有回家就說要給自己的哥哥辦白事,他是怎麼知道自己的哥哥死了呢?教書匠思考了片刻,然後就瘋了。

瘋書匠在黑夜的雪地裡狂跑,一路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可是整個屯子都是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出來看看是怎麼回事。每一家的燈都亮着,透過窗戶都可以看到坐在炕頭上的人影,但是那些人,都坐着一動不動,連聲音都不發出半點。

瘋書匠最後變成了死書匠,他在雪地裡跑了一整夜然後昏了過去,被活活凍死了。可是直到第二天的太陽爬到了天空中最高的位置,也沒有人給書匠收屍,全屯子的人都縮在家裡瑟瑟發抖,因爲昨天晚上,他們都做了同一個噩夢!他們夢到原本坐在炕頭的自己忽然不能動了,緊接着有人把一雙白色的紙鞋遞到他們眼前,他們的身體不受控制的穿上紙鞋,一路飛似的走到了大院子,然後所有人擠在一起盤腿坐着,每個端着一隻空碗,參加陶家老大的白事宴!

主持白事的自然是陶家小兒子,他也坐在人羣裡,旁邊就是王二丫。所有人都發不出聲音,也不敢起身離開,即使教書匠忽然闖進門來然後又奪門而出,他們都沒有絲毫動作。因爲他們進屋的時候都看見了,那些跟着陶家小兒子回屯子的穿金戴銀氣度不凡的人們,一個個都貼着棚頂掛着,那些人的臉煞白煞白,眼睛血紅血紅,腳上,都穿着白色的紙鞋……

靠山屯的故事就到此結束了,沒有人知道那裡最後到底怎麼樣了,但是紙鞋載鬼的邪惡法子卻流傳開來。紙鞋不僅可以讓鬼物穿戴着化成人形四處行走,據說也可以強行讓活人的魂魄離體,船上紙鞋受人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