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逸軒走了,和他忽然出現幫助我一樣沒有理由,不過這一次倒是給我留下個電話號碼,讓我有事可以打給他。我始終摸不透這個人的真正意圖,和他吧還算不上是朋友,但是又提不起戒備的心理。他總是說會有需要我幫忙的時候,但是我自己都不知道能幫助他什麼,希望那一天晚點到來吧……

就這樣,我在懷光寺住了下來。我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單獨小房間,房間很小很小,放了一張上下鋪的牀之後基本放不了別的東西了。上鋪放一些我的雜物,下鋪用來睡覺。讓我欣慰的是,沒有人提剃度這事,我帶着統一發的帽子混在和尚之中,整天也是念經拜佛的,沒有人質疑過我。和我一樣的,戴着帽子的人有不少,我們私下裡一聊,才知道原來不剃度而戴帽子的人多半都是來“結緣”的。

所謂結緣,倒不是說是避難,這些人大多數都招惹過神院的勢力,來此結緣,意思就是放下對神院的成見,以後不再難爲彼此。說到底這懷光寺和神院還是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但是成功來此結緣的人,神院確實就不會再追究了。

一開始我聽了之後挺震驚,害怕哪天結緣的人攢多了被一起賣給神院,但是後來才知道結緣這個傳統已經有好幾千年了,是鬥魔界不成文的規矩。結緣,諧音就是解怨。

不過在懷光寺的日子十分無聊,眼看已經到了年末了,卻要天天和一幫和尚吃齋唸經,這對我來說絕對不是什麼修心養性,而是度日如年!最讓我無法忍受的就是吃素了,我這個人倒不是肉不離口,但是住到這裡這麼久了葷油星都沒見過,當真讓人受不了。

起他來結緣的人基本都是如此,每天我們一個個都是眼睛發綠,看着素食就腦袋疼。但是我們又不能出去,每個人結緣的時間長短不一,要懷光寺通知之後纔可以離開。而大部分完成了結緣的人,並沒有離開,而是真的在懷光寺做了和尚!

這一點我挺納悶,又不是什麼青春期的小少年,爲情所困然後看破紅塵什麼的,好端端的做什麼和尚呢。要是在這裡做和尚唯一的好處,那就是可以學習一些懷光寺獨有的術法。寺廟,在鬥魔界可以歸爲通玄一脈,修習的都是佛門正宗的佛法。當然也有一些外邪之道,也以佛門自居,不過懷光寺倒是正正經經的和尚廟,真正的和尚在這裡都能學習佛門傳承千年的正宗術法。

我對這個其實很感興趣,但是真的拜入懷光寺門下,就得剃度出家,這個我實在是接受不了,所以心裡打定主意完成結緣之後就離開這裡,希望這日子早點到來吧,我可不想在和尚廟裡過年。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就進了十二月了,天越來越冷,雪越下越厚,我越呆越無聊。又是一個寒冷的雪夜,我跟着和尚們唸了完了晚課,搖搖晃晃的回房間休息。躺下之後卻怎麼都睡不着,唸了一天的佛經我沒感覺自己如何被感化,更別提什麼清心寡慾,躺在牀上開始想外邊的滾滾紅塵。

哎呀,真想找幾個哥們吃燒烤喝啤酒啊,冬天了,應該是吃火鍋喝散白。一想起酒來,煙癮更是犯了起來,翻來覆去的十分難受。很快我就坐立不安了,所有的慾望一股腦的都涌上心來,最後變成了食慾。

晚飯的那齋菜素面我實在吃不慣,結果這半夜就開始餓了。媽的,這樣不行!我翻身從牀上爬了起來,感覺自己雙眼冒光,再不吃點正經東西就得死。我抹黑穿好衣服,輕輕打開自己小房間的門,媽的,這破地方雖然通電,但是卻沒有燈!走廊裡極黑,但是並不安靜,其他小房間中不斷傳出各種聲音,想必其他結緣者也睡不着,在牀上翻滾着。

出了自己的房間,我倒是有些後悔了,自己這麼大半天的跑出來幹什麼?懷光寺就這麼屁大點地方,除了廚房哪也不可能有多餘的食物啊,那廚房還有和尚值班,想去偷點東西吃根本不可能。我這不是自找沒趣麼,想到這裡我決定還是回房間吧,趕緊打消腦子裡的雜念睡過去,就一切都好了。

可是,我剛打定主意想回去睡覺之後,卻忽然感覺到黑暗的走廊裡,除了我之外有其他的東西!這走廊設計的很是操蛋,兩邊都是小房間的門,隔着很遠纔有一扇窗戶,光線很暗,離開那窗戶五步之遙就是弄弄的黑暗了。

我屏住呼吸,果然聽到了在我身邊不遠處有一個呼吸的聲音,這個人也在閉氣,但是多多少少我能聽到點聲音。發現有人,我倒是沒覺得怎麼害怕,只是好奇這個人大半夜不睡覺躲在走廊裡幹什麼呢,難道也是和我一樣飢餓難耐跑出來了?

我轉念一想,掏出手機按亮了,淡藍的手機光下,我看到身邊不遠處蹲着一個人,正滿臉尷尬地看着我,原來是隔壁的那小子,我不知道他叫啥,平時都稱呼爲小吳。

“你幹什麼呢?大便啊。”我調侃着問了小吳一句。

“哎我湊,我以爲是誰呢,你啊,嚇我一跳。”小吳聽出了我的聲音,從地上站了起來,他以爲我是誰?我還沒把這話問出口,卻聽到旁邊不遠處還有響動,緊接着又有光亮了起來,手電筒、手機,甚至還有打火機!走廊裡一下子出現了七八個光源,媽的這幫人半夜不睡覺都跑到走廊裡幹什麼呢?

“嘿!你們趕緊把亮都滅了,小心嚇走了食神!”這時候走廊深處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這是誰的聲音?我一時半會倒也想不起來,不過他說的食神是什麼玩藝?

那個人剛說完話,其他光源都熄滅了,我身邊的小吳湊過來,讓我把手機關掉。我不明所以,遲疑了一點,黑暗中的其他人開始紛紛指責我,無奈只好關掉手機,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哎,這是幹啥呢?”黑暗中,我問旁邊的小吳。

“你小點聲!”小吳小聲喊了一句,過了一會繼續說:“你是新來的,不知道這的一些事,這是在迎食神呢,迎到了食神我們就有好東西吃了。”小吳興奮地說。

“食神是什麼啊,能有啥吃的啊?”一聽好吃的東西我當時就來神了,盡力壓低自己的嗓音,着急地問小吳。

“你說啥好吃的,當然是肉唄!食神是這的一個神靈,專門給飢餓的人送肉吃,但是它怕光亮和大聲說話的聲音。”小吳解釋着,但是我還是不知道這什麼食神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說起食神,我唯一的印象就是星爺的一部電影,至於什麼神靈之說還真沒有絲毫印象。

“那你們怎麼知道食神會來啊。”我繼續問。

“是老吳請來的,就是那個聲音沙啞的人,他在這結緣很久了,隔三差五就請食神給大夥改善伙食,今天晚上你也能吃到肉了,不過記住千萬別和那些和尚說。”小吳說着,聽到老吳的名字我忍不住撲哧一樂,不知道的還以爲老吳是我身邊這位小吳的爹呢。

小吳似乎沒想明白我爲什麼樂,愣了一會,只是告訴我別出聲,安安靜靜的耐心等着一會就有肉吃了。

管他什麼老吳小吳,食神食鬼的,如果真的有肉,讓我在這黑暗中倒立我都幹!當下,我逼近嘴巴,連呼吸的聲音都儘量放低了,專心致志等待着食神的到來。

隱隱的,能聽到走廊那邊傳來模模糊糊的說話聲,是那個叫老吳的在念叨着什麼,可能是請神的儀式吧。以前黃三兒給我講過簡單的降靈術,降靈術學到高深的地步了就是請神術,莫非這食神也是請神術的一種?

在黑暗中站了足有十分鐘了,我開始有點不耐煩了,但是一想到還有那麼多人呢,估計這事也不可能是假的,只好繼續等。這時候我忽然想到了自己的那個假臉兒,帶上那玩意就可以開陰眼還不損耗任何東西,我不如回屋把它拿出來,帶着它可以看穿黑暗。

於是我輕手輕腳的摸到自己的房門處,輕輕地開門回到屋裡,在枕頭底下摸出白色的人骨面具,扣在了臉上。假臉兒假臉兒的叫着,總感覺不舒服,但是戴上之後我確實可以入陰開眼,一陣冰涼之後,我就看清楚了周圍的一切,比白天還清晰。

我不聲不響地走出房間,看到走廊裡蹲了足有二十個人,幾乎所有的結緣者都在這,看來這食神一說是真的!我能看見他們,但是他們都看不到我,這事挺有意思。我往走廊深處看去,在走廊的最裡邊跪着一個人,是一個很胖很胖的男人,這一身肉估計足有二兩多斤吧!就衝着這一膀子肉,我都信他能請來食神。此時他整費力地跪在地上,雙手十指交叉舉在頭頂,閉着眼睛嘴裡唸唸有詞,估計這就是請神術吧。

又過了五分鐘,胖子老吳還在跪着請神,我雖然能看清周圍黑暗中的事物了,但是一種不安感卻忽然從心底生了出來,我覺得這周圍有什麼不對勁的東西呢?剛這麼想着,我就感覺身上的殘龍紋開始了細小尖銳的疼痛,而走廊中的一扇窗戶外,忽然出現一個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