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頭忽然軟下來的屍體,我隱約明白了什麼。

有時候人的執念,就像是一把鎖頭,給他相應的鑰匙,那執念也就解開了。死人亦是如此,我覺得,鐵門的破壞是讓打更老頭死不瞑目的原因,而我發現了這一點也解脫了老頭。我身上的殘龍紋肯定有某種未知的力量,它吸引着冤魂!那些看不見的寒冷氣流實際上就是冤魂的能量,它們都附在了我的殘龍紋上!

想到這裡,我不由得一陣驚慌,如果我的猜想是正確的話,這幾天已經不知道有多少髒東西附在了我的身上。一時間我如坐鍼氈,思索片刻趕緊反身回家,我今天就走!不能再拖了。

一邊上樓一邊給幾個哥們打電話,黑昭、沈航和池尚寒都在長春上學,原本打算我們幾個一起回去的,但是現在看來我必須提前走了。不出所料,幾個懶鬼誰都沒接電話,估計都睡死了,於是我分別發了短信。

回到家裡,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編了個理由搪塞了母親,我就坐車來到火車站。不一會到了車站,買好票發現還要等一個多小時,只好無聊的坐在候車室。

還有半個小時發車的時候,沈航給我來了個電話。

“怎麼今天就走啊?今天可是五一啊!”沈航疑惑地問。

“你別問了,吉林那邊出了點事,我得回去一趟。”我不想把他捲進來。

“行,那你自己小心,對了,那幾把砍刀還在麪包車裡呢。”沈航說。

“就放你那吧,這次帶回來過安檢就費老事了,我可懶得帶回去,你藏起來,以後有什麼事好有個傢伙事。”我還真忘了那幾把砍刀,但是實在沒精力管它們了。

“那行,我放我對象家了。”沈航說。

“隨你便了,行了先這樣吧,有事電話聯繫。”我說完掛斷了電話。

掛斷沈航的電話,我心裡有些鬱悶,轉到門外點了一根菸。現在怎麼想怎麼後悔,自己沒事得瑟什麼,非得紋身,我真是自己不往好路上走。這次和沈航半夜坐火車回來,我就覺得已經和他已經有了一些隔閡,不是關係上的,而是交流上的。

仔細審視一遍,和我關係好的沒幾個正經人,上大學的一隻手就能數出來!沈航算是最好的了,在長春的省藝術學院學畫畫,黑昭和其他幾個高中哥們不是技校就是大專。而和我從小玩到大的池尚寒也是大專,還有就是當兵了沒退伍的冷澤天。

我自己也只是在一個破大專掛了名,多數時間都在社會上混,大事不惹,小事不斷。或許我就不是好人命,一輩子只能做個東北小混混。我狠狠碾滅了菸頭,無神地看着遠方。

又百般無聊地逛了一會,總算盼到了檢票。從我們這去長春的沒多少人,估計往回來的人要很多。上了車,發現空蕩蕩的,隨便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就坐下了。

一路無話,略過不談。

到長春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從長春駛往吉林的城際動車一小時一車次,方便的很。可是我一進售票廳傻眼了,我忘了今天是五一了,什麼車票都賣沒了!售票廳裡滿滿一下人,一半是退票的,一半是票販子,真正能從窗口買到車票的人太少了。

看來只能花高價打車回去了,多花點就多花點吧,保命第一。想到這裡我轉身打算離開候車室,找人拼車回吉林。

“哥哥,能幫個忙麼?”我剛要走,忽然被一個女孩拉住了。女孩看樣子是學生,戴着眼鏡,拖着一個很大的提箱。

“什麼事?”看她的樣子不像那種要錢耍賴的人,我淡淡地問。

“我……我想去廁所,你能幫我看下行李麼。”她臉紅着說。

“呵呵,那你快去快回吧。”我被她逗樂了,這麼多人怎麼就選中我了呢,這說明我看起來還是像好人的。

女孩連說幾句謝謝,小跑走開了,看來真是內急。我拎起她的大提箱往我這靠了靠,還真沉!第一下我竟然沒提起來,不知道這女孩都裝了些什麼在這。

“小雨啊,站着幹啥呢?快過來。”我剛放下女孩的提箱,旁邊一個老頭忽然拽了我一下,認錯人了?

“你認錯人了。”我不耐煩地甩開他的手。火車站這種地方最好少理會陌生人的搭訕,十有**都是玩野路子的,不是騙子就小偷!幫這個女學生看行李已經是我的極限了,換別人我肯定不搭理。

“我是你爺爺啊,你小子糊塗了?”那老頭子竟然沒完沒了,又湊過來拉我,我的警惕性瞬間就提了上來。

“你給我一邊去聽到沒,誰TM是你孫子。”我指着老頭大聲說,周圍的人紛紛閃避,好像我會發瘋殺人一般。

“爺爺,你幹什麼呢?”就當我吹鼻子瞪眼的時候,旁邊跑過來一個和我年歲差不多的小子,一把拉住老頭。

“不好意思啊大哥,我爺爺歲數大了,我這上趟廁所的功夫又犯糊塗了,真不好意思啊。”那小子一個勁道歉,我一看,他長得和我還真有幾份相似。

我揮揮手示意沒事,小子領着老頭走開了。

“一天天真晦氣,那小姑娘怎麼還不回來?”我嘀咕着。

忽然我聽到一陣喊聲“德瑪西亞萬歲!德瑪西亞萬歲!”這是一個遊戲裡的配音,很多人用來做手機鈴聲,我的手機鈴聲也是這個。聽到這聲音,我不由自主一抹褲子兜——手機沒了!

“幹!那小子你站那!”我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也不管女學生的提箱了,拔腿追向剛纔的小子和老頭的方向。我都這麼小心了,竟然還是失算了。

車站裡真是人擠人,跑了幾步我就知道自己追不上了,放眼望去所有人好像都一個樣,那小子和老頭子早不見了。我氣急敗壞的原地轉了一圈,暗罵倒黴。

忽然!“德瑪西亞萬歲!德瑪西亞萬歲!”的聲音又在不遠處響了起來,因爲這個聲音實在太特別了,是我玩那個遊戲的時候印象最深刻的聲音之一,所以我很容易就在周圍嘈雜的環境中分辨出來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果然,在售票廳出口不遠處,那一老一小站在那,我的手機正拿在老頭子的手裡,他倆還笑呵呵地看着我!

“賊孫子偷到混混祖宗身上了是不。”我擰着眉頭,惡狠狠地走了過去,很奇怪這一老一小看到我過去竟然沒有溜走的意思。

我尋思過去先制服那小子,搶了手機趕緊走,說不準這周圍有多少他們的同夥呢。可是我剛回去的一剎那,老頭子的一句話讓我沒了脾氣,站在那不知所措。

“羊刃血,殘龍紋!”老頭子說了這麼一句話,同時把手機塞給了我,他已經一點沒有了老糊塗的樣子,一雙眼睛精光四射。

“老先生您……”我知道自己遇到高人了,能一下子就看出我身上紋着殘龍紋,語氣也變得客客氣氣。

“先離開這吧,雖然車站人多陽氣旺,現在跟着你的東西太麻煩了,和我們走吧。”說話的是一旁的小子,他無比嚴肅地看着我。

“好,聽你們安排。”我沒多想,跟在兩個人身後離開車站。

我不知道,我們三人剛離開車站五分鐘,售票廳裡發出一陣陣刺耳的尖叫,一隻靠在角落的無主大提箱流出了血,保安打開皮箱的剎那,一具屍體滾了出來!那是一具女屍,年齡不大,戴着眼鏡,看起來像個女學生。

“我是司徒尚,這是我的師傅。”路上,老頭身邊的小子對我說。

“我姓狼,叫我老狼頭就可以。”老頭子說。

“哪裡哪裡,我得叫您狼師傅。”我急忙說。

狼師傅帶路,我們三人走了大約十分鐘,進了一棟居民樓,一口氣上到六樓才進屋。屋內看起來就像是普通的人家,沒什麼特別。

“不用換鞋,進來吧。”司徒尚看我要換鞋,微笑着阻止了我,進屋後我知道了不用換鞋的願意。大廳的一角,趴着一隻巨大的狼狗,說實話我長這麼大沒見過這麼大的狼狗,能有這個頭的,就見過聖伯納。家裡養了這麼一隻狗,地面可想而知了,自然不用換鞋了。那狗一看也不是凡物,我們三人進屋了,它擡起頭撇了我一眼,就又趴下了,那德行別提多牛B了。

“那是我師傅養的狼犬,叫醜寅。”司徒尚解釋說。

“哦,好狗,好狗。”我不知道怎麼接茬,只能說好狗。這時候我想到,寅是生肖裡的虎啊,這狗的名字還真霸道,這麼大個,頗有老虎的架勢。

“你叫什麼?”狼師傅在屋裡轉了一圈坐在了沙發上,也示意我坐下。

“我叫童遄。”我急忙回答。

“童遄,童遄,名字很一般嘛。”狼師傅忽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來,我以爲他琢磨半天要說我天賦異凜骨骼清奇呢。

“脫下衣服,讓我看看你身上的東西吧。”狼師傅沉默了一會,讓我脫衣服,我知道他要看我身上的殘龍紋。我沒什麼猶豫脫下了衣服,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我豁出去了,再說眼前的老頭子也看不出有要害我的意思。

脫下衣服,狼師傅和司徒尚都湊過來緊緊盯着我的紋身看,最讓我無語的是趴在角落裡的大狗醜寅也湊了過來,毛茸茸的嚇了我一跳。這要是咬我一口可夠受了,還好它只是蹲坐在狼師傅身邊,伸着頭看我的紋身,沒有別的舉動。

兩人一狗就這麼盯着我看了足有五分鐘,我自己都不自在了,狼師傅才示意我穿上衣服。

“還記得我剛纔的話麼?”狼師傅問。

“哪句話啊?”我無奈了。

“羊刃血,殘龍紋。”狼師傅緩緩地說。

“哦,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啊?”我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你是身神煞羊刃之人,如今又身上被下了殘龍紋,一陽一陰兩者結合,你所到之處一切陰魂鬼物、亂七八糟的邪門東西都會被吸引,給你紋身的人用心險惡啊!”狼師傅說。

“是啊,自從有了這紋身,我遭遇了不少邪事,大師你看怎麼辦?”終於遇到明白人了,我急忙求助。

“難辦啊,這羊刃是四柱神煞之一,屬司刑之特殊星,是煞氣沖天的命格!而這殘龍紋,則是外物,亦是極煞至邪之咒,兩兩結合,難解難分啊!我這麼說你明白麼?”狼師傅說了一大堆我聽不懂的話,但是我知道我身上的問題嚴重了。

“我不大明白。”我撓着腦袋說。

“正常。”狼師傅又說了一句讓我無奈的話,“這些都是偏門的東西,一般人是不明白的,但是你必須知道的啊,因爲你的特殊命格,你身上的殘龍紋是擺脫不掉的。”

“那怎麼辦?大師你得救我啊!”我着急了,我可不想天天被髒東西纏住。

“通玄探異十八音,冥司降靈縱獸禽,控心趕屍摸骨術,走喪天猜鬥魔人,你跟着我學探異吧。”沉默了半晌,狼師傅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