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了,明明有一個看不到的東西存在着,爲什麼我發現不了它究竟在哪?這是我第一次遇到醒心名目決無效的情況,有點發蒙。

我是發矇了,可那對雙胞胎卻在一邊玩的特別開心,跑來跑去在我周圍繞個不停。她們是在故意氣我麼?實在想不出她們在這裡扮演的到底是什麼樣的角色。但是我知道,面對這種未知的情況,如果我怕了就真的不好辦了,惡意與威脅永遠優先選擇軟弱的人,我絕對不能按照它的劇本走它設定的路線。

我走過來,攔住兩個女孩中的一個,輕輕拉着她的手,把她領到了一張藤椅旁。另一個女孩也跑了過來,她們一左一右坐在我兩邊,瞪着烏黑的大眼睛看我。

“你們的爸爸真的有妄想症麼?”我問道。

“有啊,她總是幻想許多奇奇怪怪的事情,還不讓我們出去玩,天天憋在別墅裡悶死了。”坐在我左邊的女孩說,我現在分不出她們誰是若涵誰是若瑾,她們今天穿的衣服領口沒有繡字。

“是啊,他總是說外面的世界有很多危險,而且別墅裡也不安全,什麼事都疑神疑鬼,不是妄想症是什麼。”右邊的女孩跟着說。

兩個女孩變成了訴說心事的小妮子,七嘴八舌說了許多事,從她們的透漏出來的消息可以看出,程先生可能真的有點問題。首先,若涵和若瑾都否認了身上有鬼面瘡的存在,而我問及那張臉的時候她們會選擇迴避。其次,在她們的描述中,程先生是一個極端敏感的人,不知道他在懼怕什麼,只要有一點點風吹草動他就認爲周圍有危險,可以說是個神經質。

在這兩個孩子不撒謊的前提下,我可以得到許多有用的消息,於是他又問了一下關於她們母親的情況,她們的答案和程先生的話對上了,很小時的她們的母親就過世了,她們幾乎沒有印象。

當我問及苑太太的時候,新的情況出現了,在我背後冒冷汗的同時,我也找到了突破口。在雙胞胎的口中,苑太太是一個存在感很低很低的人,談不上是個兇惡的繼母,也不能說是一個善良的後媽,雙胞胎對她的印象不冷不熱。但是她們話中的一個細節引起了我的注意,苑太太會魔法!

什麼是魔法?在孩童眼中難以理解的事情都可以說是魔法,在我的追問下我知道了苑太太的魔法。苑太太的魔法就是——可以和一個看不到的孩子說話。那個看不到的孩子是個男孩,經常出現在雙胞胎身邊,發出些奇怪的聲音但是卻從不和她們交流。

一個相對完整的構圖出現在我的腦海中。住在別墅裡的人分爲兩部分,一部分是程先生一家,另一部分是兩個傭人。而混雜在這些人中間的,有一個看不到的人。這個看不到的人,可能是出現在雙胞胎周圍的那張臉,可能是阿月的隱形男朋友,也可能是和苑太太交談的男孩。

在每個人口中我都能得到一個幾乎完整的故事,而現在,就只剩下阿月了。找到阿月,聽她說說阿黑到底有怎麼的病,或許我就可以把一直破碎的圓畫的完整。隱隱的我已經抓住了很多東西,不可能每個人說的都是真話,也不可能每個人都在撒謊。

我站起身來,和雙胞胎告辭,心裡琢磨着僅剩的信息來源阿月。這別墅太大了,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去哪找阿月,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倒不如我先回房間,等柳師傅來,估計到時候這一家人肯定都會到場,誰真的有問題到時候就能看出來了。不過我還是希望這一切別和我牽扯上太深的關係。

回到房間,我心情愉快的發現那種被窺視感不見了,看來隱藏在這房子裡的東西不想繼續糾纏我了。時間還早,睡一會吧,真相晚上揭曉。

迷迷糊糊的,我感覺自己快睡着了。眼角忽然有點癢癢,我懶得去理會,只想趕快睡過去。可是卻越來越癢了,我不得不伸出手撓一撓,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合着的眼皮不自覺地睜開了一道縫。

在模糊的視線中,我看到房間的窗臺上,站着兩個人!因爲眼睛睜開的程度太小了,導致整個事件都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窗臺上的到底是什麼人。我心中一驚,想坐起身來,卻發現自己竟然動彈不得,連把眼睛睜大一點都做不到。鬼壓牀?媽的我怎麼這麼倒黴。

過了一會,在我模糊的視線中,我看到那兩個人爬下了窗臺,緩緩向我走來。終於能看得清楚些了,看身形和衣着是兩個小女孩,是程若涵和程若瑾?我不敢確定,一邊想等她倆再接近一些之後看得更清楚,同時卻不想她們接近我。

想也好不想也罷,兩個人鬼未知的女孩還是接近了我,她們低着頭,看不清臉,動作很慢卻顯得十分飄忽不定。終於,她們走到了我身邊,我也看清楚了她們的臉。那是什麼樣的兩張臉?有着人類的五官,卻根本不是人類!她們的臉似乎是由許多不同的人臉拼成的,整體看來十分不協調。甚至那微張的嘴中,每一個牙齒都來自不同的口腔。

那兩張怪異的嘴裡,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忽然變得巨大無比,向我咬來!

我“啊”地吼了一聲,一下子睜開了眼睛,整個人也坐了起來。只感覺全身溼漉漉的,氣喘吁吁地好像跑了場馬拉松。身邊什麼都沒有,房間裡安安靜靜的,剛纔那是噩夢還是鬼壓牀?我倒有些不敢確定了。

鬆了口氣,我再也沒有絲毫睏意了,下了牀,下意識地走向窗臺。我發現,原本乾淨的窗臺上,有兩對溼漉漉的腳印。有腳印不是什麼可怕的事,畢竟剛纔我看到有兩個人站在這窗臺上,可是爲什麼腳印是溼漉漉的?

我一擡頭,看到玻璃上也是水跡,外邊下雨了?在東北,這個季節很少下雨,在我的印象中十一二月份好像就沒下過雨。可是現在確實是在下雨,卷積的烏雲壓得很低,不時滾過的雷光顯得十分猙獰。外面的大街上看不到一個人,豆大的雨點噼裡啪啦的往下砸,雨下的很大。

“媽的,怎麼會下雨呢,雪都被那雲層擋住變成雨了?”我自言自語到,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窗臺上,那四個腳印已經快乾了,只剩下一點淡淡的痕跡,看不出是腳印的形態了。我看了下手機,已經是六點多了,柳師傅應該快來了,估計一會就有人來找我了吧。

這短暫的等待卻讓我十分難熬,幾乎隔一分鐘我就要看一次時間,他媽的柳師傅還沒到?不是因爲下雨放鴿子了吧。我又瞄了眼窗外,黑壓壓一片除了雨點什麼都看不到,實在等不下去了,我打開門走出房間。

別墅裡也是黑漆漆一片,除了我的房間其餘地方都沒有點燈,好奇怪。四周靜悄悄的,不知道人都哪去了。看着從我房間門口散發出來的燈光,我不知道現在貿然走出來對不對。我又走了幾步,聽到吱呀一聲——是門的聲音。我還沒來得及看是哪扇門被打開了,眼前僅有的光線忽然消失不見了,我房間的燈,滅了。

我一哆嗦,轉身往回跑,跑了幾大步之後憑着記憶停了下來,眼前的屋子就是我出來的房間。拿出手機照明,找到門口的開關按下去,讓人心安的光亮又出現了。剛纔燈爲什麼會忽然滅掉呢?很快我就找到了答案,我看到房間門口的地上,印着四個水腳印。剛纔確實有些東西把燈關了,我警惕地看了看屋裡,又看了看窗臺,什麼都沒發現。

就當我想轉身往外走的時候,我感覺到有人正站在我身後!那種讓人厭惡的被窺視感又回來了,絕對有什麼不懷好意的東西在盯着我!媽的,我受不了這種感覺,猛的回過神,有亮光的範圍裡什麼都看不到。

我默不作聲的盯着光亮之外的黑暗,因爲我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有個人,在我看不到的黑暗中緩緩前行。他很小心,除了腳步聲之外什麼也聽不到,甚至我感覺這巨大的別墅中只有我自己在呼吸。

近了,越來越近了。我盯着腳步聲傳來的方向,不會,我看到一雙腳踏進光亮之中。那個人站在那,屏住呼吸,也或許沒有呼吸。我看不到他,但是他卻能看到我……

“誰,你是誰?”我厲聲問着。

那個人終於走進了光亮之中,竟然是阿黑,他一臉恐慌地看着我說:“天師,你……你怎麼在這啊?”

“我不在這我還能上哪去啊?”我沒好氣地說。

“你爲什麼不在自己的房間?”阿黑問我,我一聽這話腦袋嗡了一下子,我這不就是在自己的房間裡麼?我一回頭,發現屋中的一切都變了,這哪裡是我的房間?這是一個沒裝修過的陌生屋子,屋子中端端正正擺着一口棺材!房間裡也沒有電燈,一盞類似油燈一樣的東西掛在門口,這也解釋了爲什麼燈光的範圍這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