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三年之期到

顫抖的手被一下子給揮開,風暖兒眼底一熱,滾燙的淚水再也不受控制地落了下來,吼道:“爲何你如此狠心,哪怕騙我一句也不願意,好歹我也是北風國的公主,我在你眼中竟是一文不值嗎?”

顧徵眸光一閃,嘴角勾起溫柔的弧度,“你連她的一根頭髮都比不上,若是宮女的地方你不願住,就自行離宮吧,沒人請你進來。”

話落顧徵便甩袖離去,頭都未回。

望着他的背影越走越遠,直到消失在卵石路的盡頭,風暖兒才跌坐在地上,低聲地嗚咽起來。原來他是有了喜歡的女人才會對她這樣的,也不知他喜歡的女子長什麼樣子。

可是上次在山上的時候,莫說是女人,就連一匹母馬都見不到,哪裡會有他喜歡的女人?

風暖兒在地上坐了許久,久到她的雙腿凍得開始僵麻,她才慢吞吞地起身朝着宮女的住處走去。她一步一步走得甚是吃力,腳底彷彿已經沒了知覺,卻仍是固執地往前走。

她不能認輸,她都沒能爲他做些什麼,又怎能討他歡心呢?若是她做的足夠多,他一定會喜歡上她的。

幾日後

顧許抱着一大盅烏雞湯進了宮,在御書房外徘徊了許久,也沒進去,心中很是糾結。那日的話言猶在耳,她過不去心中的坎兒。

“小公子,你在這兒晃悠了半天,倒是進去啊!”守門的小太監躬身說道,眼中滿是急切,這幾日皇上的心情簡直糟糕到了極點,他們這些個奴才哪個不是戰戰兢兢的,生怕一不小心小命便沒了。

這小公子可是皇上的心頭寶,若是小公子能夠幫忙勸勸,說不定皇上的心情瞬間就會變好,那他們的日子也就好過了。

“公公,要不然你幫我把這盅烏雞湯送進去給皇上,就說是老夫人派人送來的。”

“這奴才可不敢,小公子您還是親自進去看看吧,皇上這兩天都病了,湯水不進,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小太監直搖頭,他哪裡敢接。

病了?大哥怎會生病?難道是國事繁忙累壞了身子?這怎麼可以。

心下一急所有的顧慮全都消散殆盡,抱着一盅雞湯就衝了進去。

“咳咳…咳咳…”

離着老遠,她便聽到顧徵咳嗽的聲音,瞬時心底泛起絲絲痛意,自己真是該死,大哥都病成這樣了,她竟然還同他置氣。

“大哥,我來了。”顧許弱弱地喊了一聲,眸中盡是心疼。

正執筆批閱奏摺的手一抖,硃砂筆差點掉落,顧徵忙驚喜地擡頭向殿門口望去。見到那思念多日的人,一肚子的話瞬間變爲一聲輕柔的呼喚,“許兒。”

顧許走到他身邊,將懷中抱的東西擱在御案上,伸手將他手中的硃砂筆奪下,惡狠狠地說道:“顧徵,你是不是不要你的小命了,病成這樣還批什麼奏摺!趕緊去榻上給我躺着!”

御書房最右邊,有一個與它相連的耳房,顧許想都沒想,扯着他便向着耳房的方向走去。

顧徵嘴角的弧度越彎越大,許兒好像不生他的氣了。

到了耳房

顧許一把將顧徵按在軟榻上,威脅道:“大哥,在我回來之前你最好一動不動地躺在這裡,否則要你好看。”

“好。”

須臾

顧許才抱着烏雞湯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坐到軟榻邊,舀了一勺雞湯放在嘴邊吹了吹,然後伸到顧徵的嘴邊,沒好氣地說道:“慢點,張嘴!”

顧徵極其配合地張開嘴,滿面含笑。

第一口雞湯下肚之後,顧徵瞬間覺着渾身都暖了,說道:“這烏雞湯,孃親一定煲了很久,味道甚是鮮美。”

“可不是,天還沒亮的時候,娘便起身熬湯,整整熬了兩個時辰,你若是敢剩一滴,我定不饒你。”話落又舀了一勺遞到他嘴邊。

顧徵的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只要是你喂的,不管好不好喝,我都一定會喝完。”

“……”

耳房中安靜極了,一個默默地喂着,一個靜靜地喝着,氣氛異常地寧和。

半個時辰後,一整盅烏雞湯見了底,顧徵的臉色也好了許多。

“許兒,你可還生大哥的氣?”顧徵底氣不足地問道。

“若是大哥當那日的事情不曾發生,許兒便不生氣了。”

顧徵面上的笑意漸漸變淡,握住她的一隻手,說道:“那日說出的話我永不後悔,我顧徵從不說違心的話,這輩子我想娶的人,只有你。”

顧許扭着手腕掙扎起來,奈何她的武功和力道皆在顧徵之下,就算他處於病重期,她也是不敵的。

“大哥你鬆…手…”

她的話剛說到一半,整個人翻轉了一圈,被顧徵壓在了身下。

瞬間心底涌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顧徵!你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我是顧許啊!”她一邊喊一邊不停地蹬着小腿踢他。

“就是因爲看得太清楚了纔會這樣,許兒,我不會讓任何奪走你,絕不!”話落俯首吻上了她蔥白的脖子,手上還不停地撕扯着她的外衫。

“不…不…”

顧許不停地擺着頭躲閃着,那溼熱的吻落在她的頸上,令她頭皮發麻甚至有些噁心的感覺。

手上亦是不停地推拒,一不小心便在他的臉上撓出了兩個血道子。

顧徵也不惱,一隻大手攥住她兩隻纖細的手腕,舉過她的頭頂壓住,然後又低頭吻上她的脖子,另一隻大手狠狠一拉,領口被扯開一大片,精緻小巧的鎖骨瞬間露出了一半。

一時間,顧徵看呆了,伸手輕撫上去。

“顧徵,別讓我恨你!”眼中含着淚,卻倔強地沒有落下,只是惡狠狠地看着他。

此時的顧徵早已迷了心智,哪裡在聽顧許說些什麼,脣部微移輕咬上她的鎖骨。

瞬間,顧許崩潰了,吼道:“啊…顧徵…你不是人…”

許是絕望到極點,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是生生地掙脫開那條壓制她的腿,然後擡膝狠狠地一頂,便聽到顧徵痛苦的悶哼聲響起。

“唔…唔…”

手得到解放的瞬間,顧許如泥鰍般地跳下了軟榻,轉身向着御書房外跑去。

守門的小太監看着衣衫不整的顧許向外跑去,驚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原來他猜的一點都沒錯,皇上果然有斷背之好啊!這簡直是驚天的秘密。

他不會被滅口吧!

看那小公子的樣子,皇上怕是得手了吧。那豈不是說,皇上他的心情也會變好?

遠處

風暖兒震驚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那個衣衫不整從御書房跑出來的是,是她的小嫂子!小嫂子不是已經死了嗎?怎會出現在許國的皇宮,還和顧大哥…

難道顧大哥口中說的女子就是小嫂子嗎?他說她連小嫂子的一根頭髮都比不上。

她從不知小嫂子竟是這種人,她明明已經有王兄了,還和顧大哥牽扯不清,真是人盡可夫,她這樣做對得起王兄嗎?

不行,她一定要向顧大哥揭發這人的真面目。

並未多想,風暖兒擡腿便向着御書房衝了過去。

“姑娘,怎麼又是你?你趕緊回去吧,皇上是不會見你的。”小太監苦口婆心地勸道。

風暖兒眼珠轉了轉,賠笑着說道:“公公,剛剛有位小公子派我過來取東西,他說他的湯盅落在御書房裡了。”

末了,風暖兒從頭上拔下一根簪子放在他的手心。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希望公公能笑納。”

小太監面上很是爲難,腦中不停地回想着剛剛發生的事情,那小公子確實是端了一個湯盅進去,出來的時候也確實是空着雙手,這姑娘的話不像是騙他。

又想到自家皇上喜好的是男色,這姑娘進去也掀不起什麼風浪,再加上手上這價值不菲的簪子,心下瞬間便活絡起來。

“罷了,取好了便趕緊出來。”

“是,謝謝公公。”

幾步衝進了御書房卻未見顧徵的身影,風暖兒眸中閃過疑惑,她明明看到上官筠恩衣衫不整地從這裡跑出去,裡面不可能沒人的。

找了一大圈,發現了一間耳房,心下發疑便走了進去。

耳房中

顧徵雙手捂住那處,痛得滿臉是汗,樣子很是狼狽。

風暖兒見狀連忙跑了過去,坐在榻邊,擡袖爲他拭着臉上的汗水,焦急地問道:“顧大哥,你這是怎麼了?”

“你怎麼…怎麼…進來的…”

“你先別管我是怎麼進來的,我要怎樣幫你,你才能不這麼痛苦?”

“你…別吵就是幫我。”

“……”

半個時辰後,顧徵才徹底擺脫那股痛意,由着風暖兒將他扶起。

他半倚在牀邊,虛弱地說道:“朕不是說過,沒什麼大事不要過來煩朕嗎?你沒腦子嗎?”

聽他這樣說,風暖兒委屈地扁了扁嘴,“顧大哥,你喜歡的人是不是上官筠恩?你還不知道吧,她是我王兄的正妃,已經是有夫之婦了。”

“滾!”顧徵冷冷地吼道。

“顧大哥,我可以用我的項上人頭擔保,她就是我嫂子。”風暖兒急了,伸手抓住顧徵的手臂。

顧徵長臂一揮,怒瞪雙眸又吼了一聲,“我讓你滾,你沒聽見嗎?”

“好,我滾!顧徵,如果你想知道她和我王兄有多恩愛,可以來找我,我願意事無鉅細地告訴你一切!”話落風暖兒便紅着眼睛離開了。

待耳房中只剩他自己,顧徵瞬間似泄了氣的球一般,軟軟地躺回牀榻上,不停地砸着自己的腦袋。

他到底是中了什麼邪,爲何會對許兒做出那樣的事。

雖然他很想對她做那樣的事,可是他知道她不願,所以他一直壓抑着自己,對她發乎情止乎禮節,不然那日他就不會避開她的脣而獨獨吻她的臉頰。

可是剛剛那股莫名的燥熱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那盅燙有問題?不可能啊,那味道一嘗就是孃親手熬製的,她不能在裡面下藥的。

另一邊

顧許跑出皇宮之後,失魂落魄地在街巷上晃悠着。

腦中不停地回想着剛剛發生的事情,她真的不敢想象,若是她跟大哥真有了什麼,她是否還有勇氣回北風國去找阿宣,應該不會吧。

突然,一個聲音自身後響起,“小短腿兒,真是有緣分,我們又見面了。”

顧許猛地停下腳步回頭,眼中閃過一抹恨意。但很快,她便發現認錯了人,這人的眸色是透亮的藍色,試探着問了一聲,“你是西遠竹?”

身着粗布麻衣的男人點了下頭,嘴角蕩起一抹笑意。

“沒想到,你倒是對我記憶深刻啊,真是榮幸!”

“……”

顧許嘴角一抽,吸了吸鼻子,要不是你長得同大哥一模一樣,誰能記得住你,自作多情。

不想再理會面前的人,顧許擡腿就要走,卻被西遠竹伸手攔住了去路,“小短腿兒,先別走啊!好不容易久別重逢,賞臉陪我吃頓飯吧。”

“我跟你很熟嗎?”顧許挑眉語氣不善地問道。

西遠竹微勾脣角,臉上的傷疤愈發的猙獰起來,語氣卻是很溫和,“也許將來說不定就熟了。”

“不必!”

揮開西遠竹的手,顧許快速地向着顧府的方向跑去。

望着她離去的背影,西遠竹臉上的笑意更濃了,真是個任性的小丫頭,那小子怎麼就喜歡她喜歡成那副樣子,倒是不像西家的人,絕情到極致。

這時

有個乞丐打扮的人走到他的身邊,附在他的耳邊嘀咕了許久。

西遠竹臉上的笑意變淡,沉聲說道:“我知道了,告訴他們不要放鬆警惕。”

“是!”

顧家

一路狂奔回來的顧許,只用了一炷香便寫了一封勿念的告別信,然後背起了包袱走出了自己的閨房。琢磨半晌,還是決定將手中的信壓在顧忠夫婦的門口。

做好這一切,她才戀戀不捨地翻身離開了顧家。

她前腳翻身剛離開,顧安後腳便從拐角處走了出來,呆呆地望着她離去的方向,顧安長出一口氣,嘆道:“也許暫時離開顧家,到一個大哥找不到你的地方,對你來說纔是最好的吧。”

兩年半之後

東陽國的三公主靳辛兒突然暴斃於北風皇宮中之中,東皇知曉後震怒,當下便命毅王爺親自帶兵北伐,一時間北風和東陽勢同水火,戰事一觸即發。

兩國的百姓人心惶惶,這戰事一旦打起來了,受苦的可是他們這些小老百姓。

東陽國皇宮

靳尋毅寸步不離地守在龍榻邊,眉頭死皺着,輕撫着靳尋恆的手臂,沉聲道:“皇兄,你一定要振作起來,四方大陸還沒有臣服於你的腳下,你怎麼捨得倒下。”

靳尋恆嚥了嚥唾液,痛苦地搖着頭,緊緊地握住靳尋毅的手。

“小毅,皇兄怕是熬不過這個夏天了,你要幫皇兄好好守着東陽。”嘶啞的聲音似古稀的老者,可事實上他也只比靳尋毅大了七歲而已。

“皇兄,連你也不要我了嗎?你的江山你自己守,我是不會管的。”

此時的靳尋毅褪去了往日的狠厲,眼中盡是傷痛。

靳尋恆的眸中閃過一抹暖色,他的弟弟他最瞭解,小毅是不會不管東陽國的。

“皇兄也想多活些時日,只是老天不給機會。小毅,放棄風暖兒那個女人吧,不愛你的再強求也不會幸福的,咳咳…”

“你放心皇兄,與北風一役,我定會凱旋而歸!你等我!”

離開皇宮,靳尋毅沒有回王府,而是直接去了軍營。站在高高的訓臺上,靳尋毅面色冰寒,冷冷地俯視着眼下的一切,待本王端了整個北風國,看你風暖兒還能藏到哪兒去。

到時候本王再抓到你,誓言一定兌現,非得打斷了你的腿不可!

“啓稟王爺,北風國的來使帶着三公主的屍身回來了,您是否前去一見?”

“見,爲何不見?”

半個時辰後

靳尋毅又重返回皇宮,接待了北風來使。

“北風使臣徐恭,見過東陽毅王爺!”

靳尋毅輕哼了一聲,目光落到了不遠處的棺槨之上,說道:“使臣不遠千里將也要將辛兒的棺槨送回,所爲何事?難道說我東陽的公主不配入你們北風的皇陵嗎?”

看着面前陰陽怪氣的男子,徐恭戰戰兢兢地開口。

“三公突然暴斃,我皇也甚爲心痛,三公主生前對家鄉甚爲思念,所以我皇便令微臣將三公主的屍身送回,以表拳拳之心,希望東陽能夠與北風永世修好。”

“風肆驍的算盤還真是打得響。”

靳尋毅起身走到徐恭面前,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朗笑道:“你覺得,沒了風絕宣的北風國,有資格跟本王談條件嗎?着實是天真的很。”

“…毅王爺…兩國之間不斬來…”

他的話未說完,只聽“咔嚓”一聲,腦袋一歪便沒了氣息。

靳尋毅將人扔到地上人,然後拍了拍手,眸中盡是嘲諷,還真是不自量力。

不斬來使說的是君子之間,他這個小人當然可以不用遵守。

緩步走到棺槨邊,伸手輕撫着棺蓋,鼻尖縈繞着淡淡的惡臭。

不過靳尋毅卻連眉頭都未皺,反而勾脣一笑,喃道:“辛兒啊辛兒,你放心去吧,既然你這麼聽話地準時‘暴斃’,皇叔答應你的事便一定會辦到。”

“來人啊!”

門外顛兒顛兒地跑進來一名太監,跪地道:“奴才在,請王爺吩咐。”

“將三公主的母妃從冷宮中放出,然後給她些銀子,讓她自行出宮吧。”靳尋毅一邊說着,一邊用錦帕擦拭着自己的手指,說好的吃齋唸佛,沒想到一不小心又染了血。

“是,奴才這就去辦!”

北風國皇帝寢宮

睡夢中的風肆驍也緊皺着眉頭,嘴裡不停地吐着囈語,“父皇…兒臣該怎麼辦…父皇…”

一旁的南悠不停地爲他擦拭着額頭上的汗水,焦急地吼道:“太醫院養你們是做什麼用的,五天了,皇上爲何還被困在夢中!”

“回太后娘娘的話,皇上的身體並無大礙,恐怕心病還需心藥醫。”

“滾!都給哀家滾!”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五名太醫揹着藥箱連滾帶爬地離開了寢宮。

南悠心痛地輕捶着自己的胸口喃着,“皇兒,你說你當初何必做的這麼絕,若是宣兒沒有瘋,我們何苦會亂了方寸到如此地步啊!”

迴應她的只有這一室的靜默。

當夜

一身黑衣的南悠,黑紗遮面,悄悄地來到了程家。

“不知太后娘娘前來,老臣有失遠迎!”程老跪地叩拜。

“程老不必多禮,哀家是來找國師大人的。”南悠虛扶了程老一下,直接道明瞭來意。

程老長嘆一口氣,說道:“太后娘娘跟老臣來吧。”

須臾

一行人來到了祠堂,推開門便看到程修跪在蒲團之上輕搖着籤筒,嘴裡不知正念叨些什麼,神情甚是痛苦。

“啪嗒”

一支籤落地,程修緩緩地睜開眼睛,眸光落在那籤之上,身子一僵。

“國師,籤文如何預示?”南悠沒忍住,開口問道。

程修冷冷地瞥了她一眼,沒有理會,起身拿着八卦盤走到院中對月而立,眸光一直凝視着卦眼。內力行至掌心,八卦盤竟似有了生命一般轉動起來。

“噗!”程修一口血噴在八卦盤上,它亦是緩緩地停止了轉動。

清冷的月光下

鮮紅的血順着盤上的溝壑流向了一個方向,程修冷聲道:“若是執意出兵,雖能重創東陽大軍,但此戰必敗,血流成河,除非將星現世,但那也未必能夠挽救危局,還要看天意。”

南悠捂住胸口,身體晃了一晃,還是身旁的程老虛扶了一下她,才免於跌倒。

“可若是不出兵,東陽國大軍打進邊城,邊境的百姓怕是要受苦了。”南悠眸中滿是霧氣。

程修冷冷地看着她,嘴角勾起嘲諷的笑意,這時候倒是起了憐憫之心,早幹嘛去了?若是真的心疼北風國百姓,這母子倆就不該聯手把風絕宣逼成那樣。

若是風絕宣還正常的話,靳尋毅也不至於在邊境叫囂成那樣。

“太后娘娘,夜深了請回吧。”程修面無表情地出聲。

“多有叨擾,告辭!”

看着南悠步伐不穩地越走越遠,程老愁眉不展地說道:“修兒,你何苦擺如此臉色給她,她這一輩子也不容易啊!孤兒寡母地走到今日,也是…”

“有誰一輩子是容易的?”

“這……”

第二日早朝

依然是太后臨朝,大殿中氣氛極其壓抑,靜默一片。

南悠疲憊地揉了揉眉心,半晌才微啞地說道:“徐大人出使東陽國多日,卻是一絲消息都沒有傳回來,怕是早已凶多吉少,議和之舉恐有不成,北風怕是不想戰也得戰了。”

話落南悠的目光落到第一排的上官崢嶸身上,幾番掙扎纔開口,“上官老將軍可有好的人選?”

上官崢嶸面色冷凝,伸手摸了摸鬍子,拱手說道:“老臣找不到能穩拿勝算之人,還請太后娘娘自行定奪!”

南悠的面色瞬間變得很難看,她只是象徵性地問一下,這老匹夫竟然故意將難題給她拋了回來。既然如此,也便不怕撕破臉皮了。

“既然沒有最好的人選,那也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就由上官老將軍帶兵出征吧。”

她的話音剛落,滿朝譁然,有一些與上官崢嶸同朝爲官三十載的老臣瞬間面露憤怒,眸中盡是憤慨,這太后娘娘好生地糊塗啊!

衆臣心知肚明,上官家的兵力不過七萬,而靳尋兮幾乎傾盡東陽國一半的兵力二十萬大軍準備壓境,兵力何止是懸殊,這些兵帶去了也不過是送死。 щщщ ✿tt kan ✿¢〇

而且,上官崢嶸年過花甲,已入垂暮之年,體力早已不濟,按照北風國律法,他可以從此不上戰場不上朝,卻仍可拿俸祿。

可是這半年來,本已在家頤養天年的他,竟是被太后下令要求每日上朝,討論國事。

“君有命將不得不受,但老臣出征之前,有個請求!”上官崢嶸字字鏗鏘地說道,聲音雖然蒼老,氣勢卻一點都不輸年輕人。

“上官老將軍請講。”

上官崢嶸淡笑一聲,轉身面向旁邊的南豐,拱手說道:“既然北風國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際,南將軍是否也應該盡一些力。”

“不知上官老將軍何意?”南豐口氣不善地問道。

“南將軍莫惱,老朽只是想向你借五萬人馬而已,別無他意。”

“……”

五萬人馬,還而已?這老匹夫還真敢獅子大開口,莫說他現在手中並無兵馬,就算他手中有,也不借給他。

南豐久久未出聲,大殿上陷入一片靜默,漸漸地,又有幾名官員向他看來,眸中帶着疑問。

須臾

座上南悠面子有些掛不住,悠悠開口說道:“上官老將軍,你也知道現狀,又何苦再拉南家的五萬人馬去送死。”

若說剛剛上官崢嶸只是氣的話,現在的他已然是怒了。

不少大臣的臉上亦是露出怒意,怎麼他南家的五萬人馬是命,上官家的七萬人馬就不是命嗎?同樣是北風的子民,她怎能如此地厚此薄彼。

“那太后娘娘就甘心讓這七萬將士去送命嗎?多五萬人馬說不定還能搏一搏,若是老臣帶着七萬將士去邊境,估計真的就是羊入虎口了。”上官崢嶸面色冷凝,毫不退步。

須臾

南豐笑出聲,朝着上官崢嶸微微拱手,說道:“老將軍有所不知,其實南家的兵權早已被皇上收回,若是你想調兵,還需等皇上醒過來方能定奪。”

看着南豐滿臉不懷好意的小,上官崢嶸眸色一暗,沉思片刻,朝着座上的南悠抱拳。

“皇上如今龍體欠安,這五萬兵馬借或不借全在太后娘娘了。”

“這…這…老將軍也知道,皇上的安危也是極爲重要的,若是你將這五萬人馬帶走,誰來保護皇上。”南悠的話說得聲聲泣血,痛心疾首的樣子做的十足,捶胸頓足就差嘔血了。

大殿上的氣氛劍拔弩張,很是緊張。

須臾,祁重向着上官崢嶸的方向走了兩步,拱手道:“老將軍,祁家願將全部僕人護衛一百餘人交給您,希望能盡些綿薄之力。”

“董家也願意出一百人…”

“張家也願…”

一時間,許多大臣紛紛貢獻自家人馬,個個義憤填膺。

須臾

竟是臨時湊了一千人馬,南悠瞬間覺着臉有些燒得慌。

這時後排的一名大臣突然側身而出,拱手說道:“啓稟太后娘娘,只要上官老將軍帶兵守住了邊境,東陽國的大軍就打不到京城來,若是七萬大軍全軍覆沒,東陽鐵蹄侵入京城,你覺得這區區五萬人馬,守得住您和皇上的安危嗎?”

“你…你們…”

頃刻間,附議之聲響徹整個大殿。

南悠單手捂住胸口,強將淚意忍回去,這些年以來,她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助。

許久

她才疲憊地揮手說道:“罷了,若是上官老將軍覺得五萬人馬有幫助,便帶走吧。”

“老臣謝過太后娘娘的深明大義!”

“太后娘娘英明!”

下朝後,南悠不知自己是怎麼回到寢宮的,只知道這一路上恍恍惚惚幾次險些跌倒。什麼都不顧地趴到鳳榻之上,南悠嚎啕大哭起來。

柔兒見狀忙揮退伺候的宮人,然後自己也小心翼翼地關上大門守候在外。

宮內,南悠哭着哭着便沒了力氣,失魂落魄地坐起身走到銅鏡前。

看着鏡中蒼老許多的自己,剛收回去的淚水又落了下來,保養得白皙纖細的手指輕撫着鏡面,南悠喃喃地說道:“宣兒,我們母子又有難了,你人在哪裡,怎麼不來救我們。”

此時,戰王府中,風絕宣聽着凌瀚的彙報,眉頭皺得不能再緊。

待凌瀚說完,他扔下手中的兵書,涼涼地說道:“這麼多年,她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王爺,我們可要做什麼打算?”

“朝中該換的血也換掉大部分了,他們母子二人已是強弩之末,不必在意,密切關注着上官家的動向,一旦出兵立刻來報。”

“是,屬下知道了。”

凌瀚離開後,風絕宣摸出懷中的八卦盤,眸中盡是暖色,三年之期已到,許兒也快回來了吧。

真是讓他苦等啊!

半個時辰後,一身黑色雲紋錦衣的風絕宣出現在京城中最大的酒樓,他對面的祁重不停地砸吧嘴,“嘖嘖…瞧你這身風騷的穿戴,好像生怕人不知道你是達官顯貴一樣,真是…”

風絕宣倒不在意他怎麼說,只是搖着手中的摺扇笑道:“就算本王穿着粗布麻衣,也比你更像顯貴。”

“……”祁重嘴角一抽,這傢伙人品不見長進,毒舌的功力卻是見長。

“重,你今年也三十有四了吧?”

“……”關你什麼事!

見祁重一臉嫌棄的樣子,風絕宣笑出聲,輕呷了一口茶說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不成個家,難道還在等清鄴開口?他好像對男人不…”

他這話一說完,祁重瞬間像個泄了氣的球一般,他也想成家,可是任重而道遠啊。

wWW•т tκa n•℃ O 長嘆一口氣,祁重擺擺手說道:“不提我的事兒了,你家的小上官還沒回來找你?”

風絕宣苦笑着搖頭,若是她回來了,他哪裡有閒心在這兒陪着你祁重啊。

突然

風絕宣眉頭一皺,放下手中的茶杯,猛地回頭望去,正好對上一雙滿是疑惑的眼。程修沒想到這人會回頭,待徹底看清這人的長相,心神皆震,竟然是他!

“國師大人還沒看夠嗎?”風絕宣一邊摸着茶杯的邊緣,一邊問道。

“夠了。”程修並未多言,擱下一錠銀子轉身離開。

望着他白衣翩然的背影,祁重皺眉,“小宣子,你就不怕他將事情宣揚出去?”

風絕宣輕笑着將茶杯拿到手中把玩起來,眸中若有所思,這程修向來沉默寡言神龍見首不見尾,他不似程家的其他人,程修從來不站隊,沒有人知道他想要什麼。

不過自從知道那段過往,他似乎明白程修最渴望的是什麼了。

“宣子?”

“放心,程修應該不是多事之人。”

“但願吧。”

上官府

一家人齊聚上官崢嶸的書房,各個面色冷凝,心事重重。

還是上官戎浩最先忍不住,拍案喝道:“爹,我不同意您帶兵去邊境,你老都多大年紀了,身體哪裡吃得消。實在不行的話,我帶兵過去!”

“胡鬧,爲父就算老了,這長槍還是拿得動的。”

“可是…”

“沒有可是,這件事太后已經做出讓步,若是我們上官家再提出什麼異議,怕是將她得罪得愈發徹底了。”上官崢嶸阻止了上官戎浩想說的話,眼中盡是決絕,他何嘗不知此戰兇險,但這就是他們爲將之人的宿命。

一名將軍,斷不能因爲知道兇險而退縮,那他所守護的百姓們要仰仗誰?

上官崢嶸輕嘆一口氣,他不讓戎浩去邊境有他的思量,上官家代代相承已有百年,萬不能在他這輩斷了香火。就算此戰他馬革裹屍,有戎浩在,上官家也不會亂了陣腳,其他孩子可沒有這魄力。

這時

管家顛兒顛兒地跑了進來,滿頭是汗地說道:“老爺,府門外有位怪人求見,不知是否該放他進來?”

“怪人?”上官崢嶸皺眉問道。

“正是,他穿着一身玄色衣衫,帶着黑色修羅面具遮住多半張臉,只露出眼睛嘴巴,身後揹着一把大弓,很是奇怪。”

“將人帶進來吧,還有,除了戎浩其他人都先散了。”

www★ тt kдn★ ¢○

稍頃,在衆人散了之後,管家嘴裡所說的怪人便跟着管家走進了上官崢嶸的書房。

這人一走進書房,上官父子的目光瞬間便落到了他的身上,此人身量不高有些單薄,不過那雙熠熠發亮的眼卻是盈滿生機,不過最爲引人注目的便是他身後揹着的那把弓。

上官崢嶸下意識地向前走了幾步,眼也不眨地盯着那弓看,半晌才倒吸了一口冷氣問道:“小兄弟身後所背的弓可是‘絕地’?”

“老將軍好眼力!”怪人將身後的弓卸下,然後很是大方地遞到上官崢嶸的面前,“二位將軍若是實在好奇得緊,不如拿在手中一看。”

“真的可以一看?”上官戎浩興致勃勃地問道。

怪人點頭。

得到應允,上官戎浩一把將“絕地”接了過來,掂量幾下嘆道:“果真是一把好弓,這分量可不輕啊!難爲那南將拿着它還能夠箭無虛發百步穿楊。”

上官崢嶸也是滿臉贊同地點頭,從上官戎浩手中將弓拿過來瞧了瞧,心中暗歎,名將配好弓,只是可惜了那人。

須臾,父子倆將弓還給怪人,問道:“據老朽所知,這弓的主人怕是已經不在人世,小兄弟是從何得來的?”

“機緣巧合得之。”

“那這弓還請小兄弟好生地收着,都說武器有魂,縱使主人不在了,也會受主人氣息的感染,還望小兄弟善待此弓。”上官崢嶸神情極爲認真,眼中閃過惋惜,這難得的不世將才,真是死的夠冤。

“晚輩謹記。”怪人微微頷首,然後手腕一旋便將長弓挎於肩膀之上。

V【195】番外:現世安好(一)V【201】021無能才冷心114我風絕宣會回來討債234無題302死同穴010索要那護衛037這乞丐是誰V【206】294黃泉路冷V【216】160三年之期到132戰王主帝王位006初戰它告捷225她不吃蔥044顧爹被嚇暈244談判239真相漸進雲霧漸散V【180】022進宮當太監V【220】151王爺你露餡了066她是你嫂子017誰是小短腿V【175】105她竟是個姑娘?V【167】V【174】079風暖兒出走(一更)117一堆規矩!V【207】052你多笑一下105她竟是個姑娘?009扳回它一局298顧徵來訪013一起進宮來V【178】108擡出去厚葬044顧爹被嚇暈013一起進宮來123私奔(一更求訂)029皇帝要召見V【173】093潛入皇宮159大哥,你開玩笑的吧114我風絕宣會回來討債159大哥,你開玩笑的吧031我便是顧許045顧夫人回憶(一)114我風絕宣會回來討債290無題V【195】V【195】102廖公公是個什麼官273離開清泉大陸V【209】088幼帝薨了010索要那護衛068跟上山V【166】V【210】012歡實了不少V【218】080幸福感(二更)V【171】273離開清泉大陸070好熟悉的少年160三年之期到V【181】249佟浠上門041押解回京了157王爺變得浪蕩飄飄048不是親妹妹154作惡自有天罰222收了一個乞丐V【194】288程修的意圖V【200】092準備報仇155孩子,你可以叫我一聲娘嗎?V【165】267你瞭解她嗎119爲什麼讓我扭腰?159大哥,你開玩笑的吧106刺客快不行了244談判108擡出去厚葬V【197】033再無施子七297凌渝和顧十九結局049女婿來頭大091顧家被燒110一轉身錯過025你爲何離府277新手爹孃149拜堂073王爺你那麼老293彧兒之死114我風絕宣會回來討債
V【195】番外:現世安好(一)V【201】021無能才冷心114我風絕宣會回來討債234無題302死同穴010索要那護衛037這乞丐是誰V【206】294黃泉路冷V【216】160三年之期到132戰王主帝王位006初戰它告捷225她不吃蔥044顧爹被嚇暈244談判239真相漸進雲霧漸散V【180】022進宮當太監V【220】151王爺你露餡了066她是你嫂子017誰是小短腿V【175】105她竟是個姑娘?V【167】V【174】079風暖兒出走(一更)117一堆規矩!V【207】052你多笑一下105她竟是個姑娘?009扳回它一局298顧徵來訪013一起進宮來V【178】108擡出去厚葬044顧爹被嚇暈013一起進宮來123私奔(一更求訂)029皇帝要召見V【173】093潛入皇宮159大哥,你開玩笑的吧114我風絕宣會回來討債159大哥,你開玩笑的吧031我便是顧許045顧夫人回憶(一)114我風絕宣會回來討債290無題V【195】V【195】102廖公公是個什麼官273離開清泉大陸V【209】088幼帝薨了010索要那護衛068跟上山V【166】V【210】012歡實了不少V【218】080幸福感(二更)V【171】273離開清泉大陸070好熟悉的少年160三年之期到V【181】249佟浠上門041押解回京了157王爺變得浪蕩飄飄048不是親妹妹154作惡自有天罰222收了一個乞丐V【194】288程修的意圖V【200】092準備報仇155孩子,你可以叫我一聲娘嗎?V【165】267你瞭解她嗎119爲什麼讓我扭腰?159大哥,你開玩笑的吧106刺客快不行了244談判108擡出去厚葬V【197】033再無施子七297凌渝和顧十九結局049女婿來頭大091顧家被燒110一轉身錯過025你爲何離府277新手爹孃149拜堂073王爺你那麼老293彧兒之死114我風絕宣會回來討債